第八章 陪我轉轉,嗯?
眾人回頭,男人一身黑色風衣從樓梯口走出來,身軀凜凜,眼神犀利,以一個保護者的姿態站在言霜身後。
張翠華眼裏一閃而過嫉妒,酸溜溜的嘀咕:“什麼親戚,長的可一點都不像,我看啊就是掛着羊頭賣狗肉。”
言霜放在身側蔥白手指捏緊,面色陰沉,想打人!
像是察覺到她的不安,傅南鈞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其實她想打人的原因不是以為他們的話太難聽,而是因為她的話,讓她時時刻刻處在掉馬的邊緣。
這讓她極其不爽,她小心翼翼的隱藏着,非有人唱反調。
“你剛剛說我家大黑偷了你攤上的肉?”
“對啊。”
“你親眼見了嗎?”
李二刀有些底氣不足,“不然呢,我那幾十斤肉難道憑空飛走了嗎。”
“你可能不知道,我家狗從不吃生肉,至於你的肉怎麼丟的,我們也不知道。”
李二刀一家一聽這話急了眼,“這狗前段時間見人就咬這是真的吧,一條畜牲而已,餓狠了,吃什麼不知道吃,你們就是想賴賬。”
聽了半天,言霜也聽出個苗頭來了,三句不離“賴賬”,說白了,不就是想要錢嗎?
她偏不給!
“既然你們這麼說,是要追究到底了。”
“對。”
傅南鈞不動聲色的說道:“那好,這麼說我們是該好好算算,前段時間我突然找不到我家狗了,等再見到它的時候身上還有傷。”
男人說的不急不慢,“應該是被人虐.待了去,看它平安回來,本來我也不打算追究了,既然今天你們來了,那我也應該好好查查了,根據華國刑法,虐.待動物可是犯法的。”
隨後頓了下,緩緩道:“輕則罰款,重則坐牢。”
夫妻倆一聽男人這樣說,對視一眼,李二刀梗着脖子道:“你胡說。”
他妻子接過話,“我們沒有虐.待狗。”
見妻子這樣說,彷彿又找回了些底氣,“對,我們又沒有虐.待狗。”
傅南鈞悠悠的看了他們一眼,“我沒說是你們,那看來是另有其人了。”
李二刀覺得有些被帶偏了,他們明明是來算賬的,可話還沒說,又聽男人繼續說:“那是誰呢,如果你們知道的話,麻煩告訴我一聲,不然就落了個包庇罪就不好了。”
聽着一口一個罪扣下來,沒有了剛剛的氣焰,嘴裏還念叨着,“那偷我們的肉……”
“從法律上來講,並沒有證據證明偷肉,如果你們非要鬧,那我們只好走法律程序了。”
羅老補刀,“李師傅,鬧大可就不好了,剛剛小傅說的可沒開玩笑啊。”
老教師說的話,還是可靠的,不想信都難。
半響后,李二刀臉色跟便秘一樣,憋出一句話,“我們走,今天就先算了。”
見一家人走了,傅南鈞轉頭朝羅老笑笑,“還是羅老師厲害啊,今天要是沒您,可就慘嘍!”
羅老搖搖頭,“你這孩子,還謙虛什麼,你呀才是大工程。”
經過上次,他們樓上樓下關係也密切起來,沒事兒傅南鈞還能去和他們夫妻倆喝喝茶,鬧磕鬧磕,就連大黑也跟他們化干戈為玉帛,經常幫他們守院子。
陳芝蘭笑呵呵招呼道:“你們還沒吃晚飯吧,我們晚上燉的羊肉蘿蔔,來將就吃嘛。”
言霜禮貌推辭,“不了,多麻煩。”
陳芝蘭走過去拉她,拍拍她的手背,語重心長道:“你啊,就該跟你表哥學學,多說說話,別總一個人悶着,容易被欺負。”
言霜“……”
架不住兩老的熱情,四人一起熱熱鬧鬧的喝了一鍋羊肉湯。
心情好的羅老還把珍藏的茅台酒拿了出來,和傅南鈞小酌了幾杯。
經過今晚,言霜深刻體會了一把圓謊的滋味。
走的時候,陳芝蘭憐憫的看了言霜一眼,嘆了口氣,“多跟你表哥說說話,一直瞞着也不是辦法。”
言霜聽話的點點頭。
陳芝蘭說的小聲,傅南鈞也沒有聽清,“說什麼呢。”
“沒啥,誇你呢,說我有一個能說會道的好表哥。”
察覺到言霜語氣里的調侃之意,許是醉意上頭,男人輕笑出聲,伸出手,好哥們兒似的搭在言霜肩膀上,“好久沒出門了,今晚陪我轉轉,嗯?”
男人的話帶着些許酒氣,不難聞,許是離的近,絲絲熱氣噴洒在臉上,有些噪。
那就去轉轉吧,正好,晚上沒啥人。
“嗯。”
話落,帶着男人轉了個身。
學區房大門出來往右走是街道,往左是一條農村水泥小道,出來的時候已經8點過了,天已經黑盡了,言霜帶着他往右邊走了去。
男人的手依舊不輕不重的搭在她肩頭,知道他眼睛不方便,言霜也就任由着他,忽略了心頭那丟丟悸動。
十月底的天,涼意逐漸入骨,這樣相互依偎着,倒生出幾分暖意來,他們走的是那條老街,少說也有幾十年了,還是老石板鋪的路。
周圍大多都還是木樓房,過年的時候,一排排火紅的燈籠紛紛掛在各家的門口,一下子就染紅了半邊天。
言霜記得小時候跟着夏奶奶來鎮上趕集,最喜歡走這條街了,古色古香的,只有幾根路燈稀稀拉拉的彰顯着現代氣息。
暖黃色的光影灑在兩人身上,身後影子拉長,偶爾有一兩個人走過,靜謐又美好。
“想什麼呢?”
耳旁突然一熱,言霜眨眨眼,“沒想啥,你能看清多少。”
男人像是努力睜了睜眼,實話實說道,“都是模糊的……啥都看不清。”
接着就聽見言霜惋惜的語氣,“那可惜了!”
男人挑眉,“嗯?那你跟我描述下。”
言霜閃了閃眼,心中閃過了一個畫面,有些難過,“其實也沒什麼。”
傅南鈞突然停下來腳步,微微低頭凝視身旁的人,可憐兮兮,“怎麼了,不願意跟我分享嗎,可憐我看不見眼前的美景,連聽到的機會都沒有了。”
男人說的可憐兮兮,像是在撒嬌,言霜懵了一秒,剛剛從心底生出來的憂傷一掃而空。轉而低笑出聲,清脆明朗的聲音款款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