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她是愛你的
鬧成這樣，這頓飯肯定是不用再吃了。
唐幸看向喬思慎，“我們回去吧。”
唐幸說這話的時候，眼眶發紅，不敢去看旁邊站着的小男孩。
可霖霖卻仰着臉，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盯着她看。
唐幸的心在被凌遲，被切成一片一片的。
喬思慎自然也察覺到這一切。
他太了解唐幸了，他知道她的心裏一定滿是痛苦。
“小幸……”他欲言又止。
唐幸攥住他的手臂就往外走，她的手指用力地都快要嵌入喬思慎的肉里。
可她不能停留。
她是一個身負仇恨的人，她無法給他愛，就不應該因為一時的心軟給他希望。
霍梟年仍舊站在原地，他側目看向唐幸的背影，眼神一片陰霾。
眼前的場景好像和過去重合，小小的他站在霍家老宅的門口，看着白葉玲跟着喬思慎的父親頭也不回地走掉。
一幕幕畫面在他腦海里衝撞，霍梟年的手猛然按住額頭，高大的身形晃了晃，差點撞上身後的桌椅。
一群人上前來扶他。
霖霖也擔憂又害怕地走上前抱住他的腿，“爸爸！”
霍梟年聽到他的聲音，倏然睜開因疼痛而緊閉的雙眸，發紅的眼睛盯着霖霖，大手攥住他的手。
“你還不死心嗎？她不會愛你，永遠不會。”霍梟年緊繃著面容，似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不知道到底是想告訴霖霖還是想告訴其他人，他說：“她只會一次又一次地拋下你，不要再對她抱有希望。”
霖霖聞言，本來還有些童真的眸流露出與霍梟年同樣的痛苦，兩雙眼睛幾乎一模一樣。
霖霖皺着眉毛垂了下眼睛，再抬眼，眼中又升起星星點點的希望。
“她愛我的，爸爸。”霖霖一字一句地說著，烏黑的眼睛清澈，平靜的像個小天使，“媽媽不止一次救我。”
這一個月裏，霖霖已經知道唐幸是他的媽媽。
因為有一次他在傭人的嘴裏聽說她姓唐，他對媽媽唯一知道的信息就是她也姓唐。
所以那一刻他篤定唐幸就是他的媽媽，他激動地去找霍梟年求證，霍梟年告訴他他猜的沒錯。
霖霖想到這裏，睜着大眼睛問霍梟年，“爸爸，媽媽是不是有什麼苦衷，才不能與霖霖在一起。”
霍梟年僵在原地，連額頭上的痛都暫時消失了。
他沒有想到，在這種情況下，他的兒子竟然還這麼柔軟地問他唐幸是不是有什麼苦衷。
她有嗎？
她有嗎？
她當然有。
霍梟年不會忘記恨，但他同時也不會忘記唐幸三年前在南城遭遇的一切。
想起那些，霍梟年的心就像是被無數只螞蟻啃咬着，酸疼酸疼，難以忍受。
他俯身從地上抱起才三歲的霖霖。
這個年齡正是白葉玲拋下他生下喬思慎那年他的年齡。
“是的，她是有苦衷的。”
仇恨的種子一旦種下，就難以拔除，可仇恨埋在心裏，不僅傷人，也是一把自戳心肺的利刃。
他不希望他的兒子像他一樣。
他看着霖霖的眼睛說：“她很愛你。”
霖霖頓時笑了，他除了眼睛，一張臉的其他地方都與唐幸很像，笑起來的模樣，讓霍梟年恍惚。
很小的時候，唐幸去霍家玩，他不耐煩地陪着她，就時常看到她露出這樣的笑容。
單純柔軟的像個天使。
……
唐幸與喬思慎回了雅瀾苑，在路上，她全身的力量都依靠在喬思慎的身上，不停地發著抖。
喬思慎不忍心，直接一把將唐幸從地上抱起來，抱進車上，到達目的地后，又抱下了車。
白葉玲已經回來坐在樓下客廳里，正好目睹唐幸被喬思慎抱回來的畫面。
本來這些天已經好轉的臉色頓時又沉下去。
“她怎麼了？”
喬思慎直接抱着唐幸上樓回房，對於白葉玲的話，他只隨口回，“她身體不舒服。”
聽得出是敷衍的口吻。
白葉玲臉上怒氣更甚，瞪着眼睛看向唐幸的臉，卻發現她真是面色慘白無一絲血色，像是受了什麼驚嚇一般。
看着他們上樓，白葉玲吩咐傭人，“去查一下少爺少奶奶剛才出去一趟發生什麼事了。”
“是。”傭人領了命令出去。
這時唐幸和喬思慎已經到了樓上。
喬思慎扶着唐幸坐回到床上。
不等喬思慎說話，唐幸就緊緊握住他的手，“我的心太狠了對不對？”
她的手涼的刺骨。
喬思慎在她面前緩緩蹲下，對她搖了搖頭說：“不是。”
如果是，為什麼又兩次不顧危險地救他。
如果是，這些年來不會無數次在夢裏跟人說對不起。
“你只是不知道怎麼面對他。”
唐幸看着喬思慎，一把抱住他。
每次看到那個孩子，她都會想起過去與霍梟年糾纏的自己，想起在霍梟年婚禮上拋下他離開的醜陋的自己。
他是那樣單純如天使般的小孩，卻見證着一個如此不堪的她。
她確實模樣辦法面對他。
喬思慎沒有再說話，他已經習慣在這種時候默默地陪伴着她，只需默默幫她擦眼淚，在她情緒緩過來后給她遞一杯溫水。
這次也是。
喬思慎看着唐幸哭腫的眼睛，她現在睡着着，是那樣無害與惹人憐惜。
喬思慎沒有再看下去，而是起身向外邊，拿了一根煙來抽。
唐幸是知道他會抽煙的，但他從來不在唐幸面前抽煙，也不會自己身上留下煙味。
白葉玲走過來問：“你們今天遇到他了？”
喬思慎手搭在樓梯上，正目視前方，聞言側過身去，看到白葉玲，他手指夾住唇上的煙，拿下來，“媽。”
“想抽就抽吧。”白葉玲心疼地說：“你也就這種時候能喘息一會兒了。”
喬思慎不知白葉玲為何這樣說，好笑地說：“媽，你在想什麼？”
白葉玲複雜地看着喬思慎。
“外面那些風言風語，你別往心裏去，他們那些人，閑的沒事就愛亂嚼舌根。”
喬思慎有些意外地看着白葉玲。
他沒想到白葉玲會這樣說。
外面的風言風語，傳了一個月了，一個個都說是唐幸陪霍梟年睡了，霍梟年才把他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