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涯止步

學涯止步

什麼表情?趕緊去洗手,肥皂少擦點。”

媽媽明顯有一些生氣了,我說過,我懼怕媽媽的威嚴,如果她活着,我甚至連第一次與女人接吻都會猶豫。我也是害怕媽媽會罵我一頓,我只好洗手吃飯了。

和往常一樣,我切下一小塊麵包把它浸泡在蔬菜湯里,那種味道對一般人來說是無法理解的,但那種牛奶與味精的碰撞卻是我童年最熟悉味道。

“媽媽,今天這湯怎麼沒有鹹味呀?裏面的香腸也薄了很多?”

“沒什麼?吃你的。”

媽媽看樣子很惱火,我也不再深究。

晚上,我不知為何這麼也睡不着,只能在腦海里回想着今天瑪麗莎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伊斯坦布爾標記到希臘國土中,午夜時分,爸爸回家了。

“塔西尼,你怎麼也愁眉苦臉的?”媽媽也沒睡覺,她從房間裏走出來對爸爸說。

“唉,太誇張了,太誇張了!”

“怎麼了?”

“五萬馬克才能買一瓶啤酒!我見過被紙片割喉的士兵,卻從來沒見過上萬的啤酒!”

“還有更壞的消息,因為通貨膨脹,我們的工廠也倒閉了,現在家裏只有你一個經濟來源了。”

“該死的,這可怎麼辦?”我很清楚,爸爸這是已經抓狂了。

“明天別讓奧斯頓上學了,讓他和我學習給牲畜看病。”爸爸一席話語差點沒讓我從床鋪上滾下來。

下一秒,媽媽斷然拒絕,“不行,我們不能拿孩子的未來開玩笑,他喜歡的是人類醫學,讓他給動物看病豈不是害了他?”

“父親甩着手掌對手背拍出“啪啪”的聲音說道:“我們一家都在餓死的邊緣徘徊,我們拿什麼供給他上中學上大學?”

“我明天去鎮上再找一個工作,咱們省錢給他買課本,讓布洛克老先生給他教學,其他的,只能靠他自己了。”

我的心情是茫然的,年幼無知的我還沒意識到大蕭條的恐怖才剛剛開始。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

“媽媽,我今天……”房間裏空無一人,只留下一盤已經開始變涼的意大利麵條,旁邊寫到:“爸爸媽媽以後只能半夜回家了,乖乖聽話,今天之後就不要去學校了,去找布洛克爺爺。”

我拿着信,笑着,唱着我當場自編的歌曲:“爸爸媽媽晚上才回來,我去農場採集馬鈴薯,去布洛克爺爺家裏玩,鬥牛士的風箏隨風來。”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我是多麼的的可笑。

吃完飯,我滿懷欣喜的上學去了。

“喂!巧克力帶了嗎?”

天殺的,我忘記了法蘭克這個無賴。

“我媽媽工作的工廠倒閉了,我明天也不會來了,今天就不要纏着我了。”

我沒想到法蘭克這麼不領情,幾個人拿着課本捲成的“喇叭”挨個教室的大喊我課間看人體生殖學的“壯舉”。

無數條火蛇噗嗤嗤的往我腦門上頂,面對這種羞辱,即使是教堂中的牧師也會爆發,我握緊了拳頭拿起一塊石頭就往法蘭克的頭上狠狠地砸去。

也許是我年齡太小也或是沒有鍛煉身體,這一下只砸破了他一點皮,要是一九四三年的我,他現在早就要讓牧師為他念詞了,不過很慶幸他並沒有大礙。

這個學校已經沒法容得下我了,我撒開細小的雙腿就跑出校園,法蘭克捂着傷口,說要把我吊在樹上用鞭子抽打。

事後我感覺到一陣后怕,法蘭克的父親可是一位優秀的警察,法蘭克在家一直表現的像一個好孩子,而只要他到了學校才會變成混混無賴,如果他對他爸爸說我欺負他的話,我會不會被抓起坐牢?

正因為如此,我遲遲不肯回家,只好沿着學校附近的河流往一個我不認識的地方走去,想到了晚上再回家。

我躺在一顆櫻桃樹上,嘴裏銜着一顆發青的櫻桃獃獃的望着藍天。

看哪,一隻雄鷹一下子了抓住兩隻蛇呢,兩條蛇掙扎着擺出了扭曲的x字母。

樹枝搖晃了一下,我急忙低頭查看樹下發生了什麼,卻被一個樹杈碰了一下腦袋。

“慈祥的上帝呀,請原諒我爸爸的過錯,若是有什麼懲罰我願意替他承擔。”

一個與我年齡相仿的可愛修女坐在樹下對上帝禱告。

那個修女長得真的很漂亮,尤其是那修長的睫毛,一時間我真的看入迷了,沒有注意到我書包里的課本,書本的書角砸在了修女的腦袋上。

“誰呀?”修女起身說道。

我抬起屁股直接翻下了樹,拔腿就跑。

“停下!”我聞聲跑到更快了。

“哪位哥哥,你的書包!”

我書包?我摸了摸後背,回神看見那個女孩拿着我的書包。

我壯着膽子,擺出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朝她走了過去。

“真抱歉,打擾你學習了。”女孩微笑着,那甜美的笑容惹得我心直痒痒。

“說這話的應該是我吧?我打擾了你祈禱。”我撓着頭,不好意思的直視她的眼睛。

這個女孩沒有見過我,便問我說:“你是從哪來的?今天還不是禮拜日,你今天來教堂幹什麼?”

“我叫奧斯頓,我是馬蹄鎮上的人,我犯了一些錯誤,特意從鎮上過來向上帝祈禱的,但是今天教堂不對外開放,我只能爬上樹向天空,對耶穌祈禱。”

當然,這是我現編的謊話,我不信宗教,每次父母帶我去禮拜時,我都想方設法的逃跑。

只見,女孩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張摺疊好的耶穌畫像“沒關係,讓我們對着耶穌祈禱,上帝一定會原諒我們的。”

她將畫像掛在樹上,對耶穌說:“仁慈的耶穌呀,請轉告上帝,請原諒我父親,他不是罪人,他只是迷失了方向,請指引他走出迷霧。”

修女將拇指與食指捏在一起,在胸口筆出十字后,將手指放在額頭之上。

那緊閉的雙眸流露出真誠的氣息,粉嫩的雙唇雖然不動,但一句句詩歌直擊我幼小的心靈,粽色的秀髮隨着微風拍打在她的黑袍與十字架上。

隨着一聲“阿門。”修女祈禱完畢。

轉過身對着我說,“我叫寶絲莉,小哥哥,鎮上發生了什麼大事嗎?我已經六年沒有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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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自柯尼斯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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