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買賣
“師傅!”
正趕上飯點,客棧大堂內坐滿了用膳的食客和旅人,梅道佳這一聲中氣十足,略帶些憤怒的斷喝,將堂中之人驚得紛紛後頭張望。
端着茶碗的梅正道嚇得一哆嗦,碗中茶水打濕了袖口,他惱怒地將茶碗重重往桌上一頓,甩落手上的茶水,抬起頭怒意滿面的看向客棧大門,待看清出聲之人正是他的徒弟梅道佳時,滿臉的怒色瞬間變為驚疑。
幾十雙眼睛盯着他,梅道佳自知魯莽了,低着頭縮着腦袋,灰溜溜的快步走到梅正道桌邊坐下,自顧自倒了杯茶喝上了。
“呼!”
舒服了!連驚帶嚇地走了一下午,嗓子眼像着了火似的,一杯暖茶入腹,混身妥貼,毛孔都泛着茶香。
梅正道皺着眉,眼中疑慮之色更甚,問道:“為師不是叫你先走嗎?你跑到哪去了?”
口中如是說,心中卻是另一番計較,我明明看到他的魂魄被那厲鬼吞食,怎麼又活蹦亂跳的回來了,莫不是那厲鬼佔了他的軀殼?
“是呀!”
肉戲來了,梅道佳假意拉長了鼻音,裝作混不在意,試圖分散梅正道的注意力,真正的梅道佳早就嗝屁了,他這鳩佔鵲巢的冒牌貨若是過不了這一關,這異界之旅八成得玩完。
今世宿主的記憶又支離破碎的,他只好在回來的一路,給自己拼湊了篇腹稿,看看能不能矇混過關。
“我是聽師傅的吩咐,先跑了,跑到一半忽然想到師傅孤身一人斷後,我這當徒弟的卻先跑了,太不講道義了,就折返回去想助師傅一臂之力!”
“後來呢?”
“我返回原地,師傅和那厲鬼都不見了,我喊了幾聲也沒人回應,就自己回來了!”
“哦,是嗎?”
“就是這樣!”
梅道佳若無其事地端起茶壺給梅正道的空杯里倒茶,梅正道眼中的疑惑之色又加重了幾分。
梅道佳跟在他身邊已有一段日子,基本就是寡言木納之人,今日卻像變了個人似的,侃侃而談,口中所述之事卻與他親眼所見大相逕庭,可說是慌話張口就來。
他不動聲色的垂下手臂攏入袖中,輕輕一抖,袖袋內的尋魂羅盤落入掌中,腹念口訣,指尖朝梅道佳一指。
梅道佳沒來由地打了個冷戰,梅正道眼中忽然隱晦地閃過一道精光,梅道佳頓覺腦子裏天旋地轉暈乎乎的。
尋魂羅盤沒有異動,眼前這徒弟並非被厲魂佔了軀殼,或是被人奪舍,只是性格怎會有如此大的變化?
“掌柜的,您回來了!”
客棧小二高喊一聲,快步走向大門,接過一名富態中年男子遞過的褡褳,那中年男子名叫周正富,是悅來客棧的掌柜。
他掃視堂中一眼,幾乎坐滿,滿意的點了點頭,自左府鬧起了邪事,生意很少有今日的紅火了,但看到映亮滿堂的燈光,眉頭又皺了起來。
他低下頭湊近小二耳邊,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時道艱難,我不是吩咐過,少點幾盞燈燭嘛,你怎麼又忘了!”
店小二委屈地撅着嘴,回道:“我看今日食客多……”
“還敢犟嘴!”
周正富雙目一瞪,店小二像作錯事般,縮着腦袋拎着褡褳快步走回後堂。
周正富像被拔了毛的鐵公雞,氣呼呼地抬頭,一眼就看到了滿懷心事的梅正道,心說,終於讓我逮到了,你這老窮鬼東躲西藏的跟我打游擊,都欠了不少房錢了。
快步走過去,周正富打着哈哈問道:“梅道長,不知這房錢……”
梅正道還在為梅道佳的事頭痛,被周正富這一打斷,白了他一眼,手往袖中一攏,很有氣勢的將一小錠銀子拍在桌上,沒好氣地說道。
“拿去,把欠的房錢還了,再來一瓶清酒,一碟牛肉,一盤蔬菜,兩碗米飯!”
他看了眼一旁的梅道佳,想了會兒,說道:“再來一盤炒雞蛋!銀兩可夠?”
“梅道長真厲害,又做成一筆買賣了!”周正富看到銀子,立時春風滿面的躬着腰,笑容可掬地拿起銀子,恭維道。
“道爺我法力高深,誰人不知!。”
“那是那是,道長稍等,馬上給您上菜!”
一會兒功夫,店小二就端着托盤,將熱氣騰騰的飯菜送了上來。
“梅道長,您的菜上齊了,請慢用!”店小二擺好菜肴,拎着托盤退了下去。
販夫走足打尖住店的客棧,飯菜算不上精緻,但勝在量大,管飽;先前,枯坐在條凳上,有些無聊四處張望的梅道佳,頓時瞪大了眼睛。
許是忙活了一天,餓壞了,他忙不迭地端起盛滿米飯的土瓷碗,夾起一塊牛肉塞進嘴裏咀嚼,含糊不清地招呼道。
“師傅,吃飯!”
看着徒弟餓鬼投胎般扒飯的模樣,梅正道鄙夷的白了他一眼,爾後,嘆息一聲,憐惜地說道。
“道佳,你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別噎着了!”
梅道佳動作不停,也不吱聲,心中暗道,不搶,不搶等下就挨舔盤子羅!要是把胖爺我這穿越大神餓壞了,誰賠得起?
梅正道無奈地搖搖頭,也不再理會,夾起一塊牛肉放到嘴裏,慢慢的咀嚼咽下,又拿起牛眼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眯縫着眼,微微晃動着腦袋,細細地品味着辣酒的回甘。
這時,三人從門外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在梅正道他那桌旁找了張空桌坐下,其中一人一拍桌面,中氣十足地喊道:“小二,照舊!”
“好勒!”
梅正道略微轉頭用餘光撇了一眼,原來是當陽三雄武元定,黃成鋒,武元浩。
這當陽三雄乃是當陽城本地人士,也算是跑江湖的,靠着過硬的拳腳功夫在當陽城內小有名氣。
武元定一身黑色勁裝,豹眼駝鼻,滿臉的絡腮鬍,虎背熊腰的身形,頗有股江湖草莽人士的豪邁之氣,大馬金刀的坐在上首。
在他左首,是他的結義二弟黃成鋒,劍眉星目,高鼻薄唇,膚色白皙,配上一襲白衣,文質彬彬的不似江湖豪傑,倒像是私塾里的教書先生。
右首則是當陽三雄中的老三武元浩,也是他一奶同胞的兄弟,二人身形相貌相似,只是武元浩沒有大哥的的沉穩,喜怒易於顏表,略顯毛燥。
三人吃了碗酒,老二黃成鋒打開了話匣。
“怎麼樣,大哥,決定了嗎?這可是筆大買賣了,雖說危險了點,但是要做成了,賺來的錢也夠我們頂一陣子了。”
話語聲響起,從旁邊的桌子傳了過來,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客棧大堂中的人聽了個真切。
低頭扒飯的梅道佳聞言,八卦之心頓起,停了筷子,目不斜視神神秘秘地靠近梅正道,挨着他身側面無表情地低聲說道:“師傅,大買賣!”
梅正道示意梅道佳不要說話。
武元定端起土瓷大碗,將碗中酒水一飲而盡,隨手擦擦嘴角,嘆氣道。
“賞錢是不少的了,可那也得有命花才行啊。左府的勾魂厲鬼,那可是凶名在外啊,這三個月來,多少江湖好漢都把性命丟在裏面了。”
不知是何緣故,武元定一提到左府,一陣陰風忽然穿堂而過,壓着燭焰明滅不定,大堂中灰暗不少。
堂中之人聽到左府,立時驚慌一片,馬上結帳走人,前刻還熱鬧的客棧大堂瞬間就只剩下梅正道師徒,與當陽三雄這兩桌人。
好不容易生意見好,讓這三個憨貨給攪了,周正富哀怨地盯着當陽三雄,又不敢上前呵斥,氣呼呼地示意小二收拾桌面。
當陽三雄不以為意,左府已成了當陽禁忌,若是有人敢留下,那才奇怪,武元定朝梅正道那看了眼,回過頭,瞄了眼兩位結拜兄弟的臉色,接着道。
“我們當陽三雄,對付百八十個人應該可能當然是沒問題了,但是對付這些看不見摸不着的厲鬼,那不是送到別人嘴邊的肥肉嗎?”
武元浩看着老大有推託之意,頓時有些焦急,看了一眼二哥黃成鋒,就要開口,黃成鋒擺擺手示意他莫急,對武元定解釋道。
“左府厲鬼的確是厲害,但是這次左府開出重酬,從修仙聯盟請來了修仙弟子作為主力,輔以我們這些江湖人士作為助力,但求能一擊必中。”
“左府的懸賞告示寫明了,不管能不能驅鬼,只要參與此次行動的人,都能得到一千兩白銀,殺死厲鬼的正主,能領到兩萬兩白銀的懸紅,參與的人可再分得一千兩白銀。”
“老大,我們三個也就是去敲敲邊鼓,助威起鬨,降妖除魔的大事,還是讓修仙弟子親自動手。”
“成了,每人兩千兩,不成,我們不還是每人一千兩,若再不找些路子賺錢,我們坐吃山空,就得帶上家小沿街乞討羅!”
武元定默不做聲,目光低垂盯着眼前的酒碗,手指輕輕地敲着桌面,心裏在盤算着得失利弊。
“左府?厲鬼?師傅,這不是您的強項嗎?一次就能把棺材本都撈回來了!我們也不用天天跑到鄉下,累死累活地掙那一兩三分的了!”
梅道佳壓低了聲音,開玩笑式地插了句嘴,梅正道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並沒有理會他。
聽當陽三雄這麼一說,梅正道就明白了;左府是當陽城有名的暴發戶,靠開賭放高利貸起家,城裏的賭場錢莊有一半都屬左府所有,左府也有了當陽左半城的稱號。
錢能通神,靠着錢財的疏通,當地官員對左府在當陽城裏的行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錢也能敗家,左家人在當陽城裏作威作福,搞得是天怒人怨,但老百姓看到左家財雄勢大,又有官府的庇護,多是敢怒而不敢言。
三個月前,左府二公子左富貴在一次逛街時,遇上了一位如花似玉的賣菜姑娘,當時就驚為天人,把賣菜姑娘強搶入府,準備晚上就洞房花燭成就好事。
誰知道,那姑娘性子剛烈,寧死不從,當晚就紅綾懸樑,自盡了。
左富貴眼睜睜看着到嘴的肉又飛了,氣急敗壞的,把看管的下人丫環鞭打一通,還不解氣,盯着姑娘的屍身,萌生了個糊塗主意。
心想着就算是得不到你的人,死了也要讓你當左家的鬼,於是,便下令叫下人將姑娘投入別院的枯井裏,還用石塊把井給封了起來。
俗話說的好,好的不靈壞的靈,果真遂了左二公子的願,在姑娘自殺后的第七天,左府就開始,發生些了奇奇怪怪的事情。
子夜時分,黑雲半掩着天空中的朗月,星光全無,朦朧的月光灑在府內,此時,左府之人,多已安睡,寂靜無聲。
巡夜的家丁,手提哨棒,倦縮在廊下,倚在木柱上,打着哈欠,期盼着時間快些過去。
忽然,府內飄飄忽忽,隱隱約約的響起空靈的女聲:“百花菜,嫩蕨尖,新鮮採摘的野菜!”
話音已停,卻未消失,而是在府內迴響,讓犯困的巡夜家丁心頭一緊,打了個寒戰,頓時清醒,慌忙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戰戰兢兢在府內巡查開來。
女聲時而在前廳響起,家丁們詢聲而至,廳中卻空無一人,家丁們張惶四顧時,話語聲又飄到了正門前廊,像是要與他們捉迷藏似的。
家丁也不敢再追下去,連忙通知了管家,管家見事大,通稟了左老爺。
一傳十,十傳百,家中鬧起了邪祟,哪能安睡,左府之人盡皆起身,打起燈籠火把聚在一處,左老爺倒是膽大,以家中護院開道,在府內詢聲探查。
一路查下,找到了埋葬那賣菜姑娘的枯進邊上,左老爺催促府內護院、家丁,搬開堵石,下到井中一探究竟。
哪承想,井中卻沒了那姑娘的屍身,倒是左府中的兩名護院,橫卧在井底,已沒了氣息。
左家人頓時嚇得六神無主,手足無措,左老爺也是見過世面之人,連忙下令讓人收斂屍體,並約束下人嚴禁議論此事。
左家二公子貪戀美色,害死無辜的賣菜姑娘,如今,那姑娘化成厲鬼回來索命,已不是報官能解決的了,左老爺吩咐管家悄悄地找來驅邪道人,解決這件事情。
可能是厲鬼太過厲害,又或是請來的人能力太差,不管是驅邪道士還是江湖上的武林高手,沒有一個能有命活下來的,更別說驅鬼了。
左家人沒了辦法,於是想到了搬家,誰知道剛邁出大門,左二公子就瞪大了眼睛,用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口吐白沫伸長了舌頭,倒在地上抽搐,左府之人慌忙把他抬回府內,一把他抬回家裏,他馬上又恢復正常了。
左家可能是壞事做得太多了,大兒子早夭,只剩老二這個獨苗了,那厲鬼掐住了左家的要害,逼得左家不敢搬家,將他們困在左府內,慢慢地折磨。
左府上下苦不堪言,不得己,才許下重金懸賞,邀請驅邪道人江湖人士,來解決這個心頭大患。
梅正道在當陽周邊,賣符驅邪過活,早就知道此事,但從未有過插手的念頭,今又聽到當陽三雄提起,他隱晦地瞥了眼梅道佳,嘴角邪邪一挑,這次,你還能逃嗎?
於是,梅正道起身,抖了抖道袍,走到當陽三雄桌旁,拱拱手打着商量道。
“三位,有禮了,貧道姓梅,名正道,適才聽到三位,正在談論左府厲鬼困人一事,貧道對驅邪驅鬼,尚算有些心得,不知可否讓貧道也聽聽此事?”
武元定聞言,抬頭一看,眼前這名老道士,年愈六旬,鶴髮結髻,面容清奇,一身杏黃粗佈道袍,漿洗得有些泛白。
他眼有疑惑之色,不住的上下打量,當陽地處唐國南部偏僻之地,在此討生活的,多是些只會愚弄鄉民的落泊道人。
再者,左府鬧鬼,都已鬧得當陽城中人盡皆知,不少俠客異士都折在了左府中,這道士此時露頭,莫不是將我當陽三雄當作那羊牯,騙些吃食?
果然是,人靠衣棠馬靠鞍!
梅正道見到武元定眼中之色,心中明白,世人多是以貌取人的勢利眼,若不顯些手段,豈不是讓你們這些,未過先天的凡人,看輕了老道我。
只見他,淡然一笑口中念念有詞,掐起指訣,大拇指食指一搓,食指尖上燃起豆丁大小的火苗,火苗雖小,卻熱力四射,有如灶堂中熊熊烈火,熱力直逼三人。
“純陽之火!”
武元定驚道,純陽之火乃是修道之人,突破先天之後,以自身靈力所驅使的先天之火,武元定混跡江湖多年,雖然不會,卻也見過。
他馬上站起身抱拳,笑容滿面的客套道:“久仰,久仰,道長法力高深,見識廣博,此事若得道長參詳指點,必定事半功倍,手到擒來!請坐,小二!”
武元定一邊客氣地招呼梅正道坐下,一邊吩咐店小二再添些酒水菜品,梅正道也不在意剛才的怠慢輕忽,施施然坐下。
梅道佳看師傅走過去,和當陽三雄談論左府的事,連忙扒了一些菜在碗裏,端着碗站在梅正道身後,邊吃飯邊聽他們議論。
小二戰戰兢兢地端了酒水上來,手忙腳亂的胡亂擺在桌上,慌亂間還撒了些酒水,爾後,臉色煞白的落荒而逃,壓根不敢多留片刻。
武元浩脾氣暴燥,圓眼一瞪,立時就要發作,武元定瞥了他一眼,示意他稍安勿燥。
空蕩蕩的大堂內,陰風穿堂而過,帶着燈火忽明忽暗,明滅不定,本就不甚明亮的大堂頓時昏暗,陰森不少,店小二不知躲到哪裏,不見了人影,客棧掌柜則縮成一團,不時驚慌地瞄上他們兩眼。
武元定不動聲色地給桌上眾人倒酒,他心知若是尋常酒客,掌柜早已掃地趕人了,當陽左府鬧了三個月的鬼,早就成了城中禁忌,城中百姓、路過的客商誰不是避之則吉。
梅正道與三雄飲了杯酒,放下杯道:“聽三位說,左府出了重金請來修仙弟子對付厲鬼,不知這修仙弟子出自何門何派?”
武元定對黃成鋒道:“二弟,給梅道長說下打聽到的消息吧。”
黃成鋒點點頭,道:“好,據左府親戚傳來的消息,左府上下被那厲鬼困在府內,夜夜折磨,跑又跑不了,苦不堪言。”
“無奈之下只得託人,花重金從修仙宗門共同舉辦的聯盟學院,請來一名鍊氣五層的弟子對付厲鬼,這名弟子與左府的大公子有同窗之誼,再者,修仙者對財帛的需求甚大,所以就接下這單懸紅。”
梅正道有些詫異:“左府大公子?不是早就死了嗎?怎麼會和修仙者有同窗之誼?”
黃成鋒有些得意地道:“這個消息是我花了些銀兩,從左府親戚那打聽到的。早些年左府靠開賭放貸起家,為惡無數,害了不少人家破人亡,仇家無數。”
“左府雖然憑藉財力,蓄養了不少江湖人士,替左府做護衛保家護院催賬收房之事,但這些人只是拿錢幹活,毫無忠義可言。”
“萬一哪天左家遭逢大難,難保他們不會樹倒猢猻散,甚至倒戈相向,關鍵時刻還是自己人可靠。”
“所以,左老爺才花錢,將左家大公子左長壽,送到聯盟學院修習道法,就算不能證道登仙,習得一兩項法術,在這世俗界也可以安身護命,保護家族的延續了。”
“花錢就能修仙,不是需要靈根的嗎?”
梅道佳聽到花錢就能修仙,怎麼和前世那藍翔職業技術學院一樣啊,跟自己書上看到的修仙根本就是兩碼事,就插了一句嘴。
【作者題外話】:905971天命臨凡
新人新書,純正玄幻文,無退婚、系統,求支持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