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不要臉的登徒子
景恆他們上樓后,在進入包間之前,景恆叫住張震,讓他去打聽打聽剛剛那個跑到自己跟前,跟自己搭話的北方士子的來頭。
這莫名其妙地找上自己,要不是早就知道這次會試有問題,景恆還真的是懶得理他們。
張震收到命令之後,便下去了。
景恆在包間內跟薛潘和賈璉把酒言歡,吃吃喝喝直到中午,買了些首飾,麻煩薛潘交給薛寶釵之後,眾人便打道回府了。
下午在書房,張震前來稟報。
“三郎,這個書生進了灌江口的堂口。是那邊的人。”
“灌江口的人居然還出了書生苗子,這堂口路子還挺多的。”
京師的暗道,有瘋狗子、灌江口,飛雲會和紅袖招。這天子腳下的京師,看起來倒是比其他地方更黑暗一些。
景恆沉思了一下,沒叫任何人陪同,獨自一人出門了。
出門大概十分鐘左右,景恆找到一家賭場,在門口蹲了半個小時看到裏面出來一個滿臉蠟黃,神色憔悴的中年男人,一看就知道在賭場裏面不知道賭了多少時間,好幾宿不睡覺的人。
景恆連忙迎過去,笑意盈盈地道:“哎呀,這不是張大哥嗎?”
那男人愣了一下。
“小兄弟你認錯了,我姓王。”
景恆將提前準備好的銅錢塞到男人的手裏面。
“王大哥是吧,我這獨自一個人來京師赴考,在租的院子裏面憋了好久。我平日沒啥愛好,就喜歡來兩手。但是這京師的賭場看着水深,可不敢隨便進入,要是大哥能給我講講京師賭場裏面的門道,我請大哥喝頓酒可好?”
景恆的觀察力很敏銳,這種賭場的混子最好打交道,從這個人身上的狀態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已經輸的身無分文,指不定多久沒有吃飯了。
“喔,這不是小事一樁嗎。”男人顛了一下手上的銅錢,揣進兜裏面。
“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大哥我給你指點指點。”
“謝過王大哥。”
景恆帶着他到附近的一個小館子坐下,點了三四個菜,叫了兩壺溫酒,一開始王大哥跟景恆聊賭場,聊得是不亦樂乎,景恆也聽得津津有味。差不多的時候,景恆把話題轉到暗道上面。
“王大哥,我聽同院的好友說,這京師的大小場子,都是有京師的暗道照看,不知道王大哥剛剛去的那家,是哪兒的門道?”
那賭鬼在四周看了看,小心翼翼地道。
“兄弟,你問別人,肯定是問不出什麼的。但是我不一樣,我從小就在這條街上混着,這條街什麼破事我不門清?剛剛那家場子是灌江口的,平時一般有十幾個人守着,誰也不敢鬧事。”
景恆連忙給他倒了一壺酒,一臉崇拜地道。
“大哥果然是見多識廣,這些暗道不可能只做賭場的生意吧。他們這神通廣大的,還有沒有其他的生意呢。”
“怎麼可能只做賭場?”
賭鬼吃了一口菜,嘟的一口把酒喝完,大喘氣了一下,道。
“我跟你說,這個京師最厲害的暗道有兩個,一個是飛雲會,別管是陸運還是水路,只要給他們交了會費,保管你沒人招惹。還有一個是紅袖招,整個京師的煙花柳巷全是紅袖招的,再下面就是賭場的灌江口了。”
“除了上面這三個,還有個下三濫的瘋狗子,他們可不管什麼規矩,只認錢財,只要你給了足夠的錢,什麼事都辦。你知道為什麼叫瘋狗子嗎?因為他們就是一群瘋狗,你往他們面前扔一塊骨頭,他們能幫你咬人,扔一塊大肥肉,他們能替你把人咬死。”
景恆往賭鬼的身邊湊了湊,“那怎麼找到這些瘋狗子呢?”
賭鬼剛想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閉上嘴巴。
“你到底想幹什麼?”
景恆笑着說道:“嗨,好奇罷了。”
“這個誰知道,我可不是瘋狗子的人。”
賭鬼說完快速地連吃幾口菜,把酒喝完。酒足飯飽地打了一個哈欠,拍拍肚子。
“小兄弟,我這還有點事,先回去了。”
景恆連忙道謝,起身送到小飯館的外面,本來想找個僻靜的地方,把他扣下再問問。誰知道這個傢伙還真是個老滑頭,他明顯感覺到危險,拿着景恆給的錢,一溜煙又鑽進賭場,只要拿錢在賭場裏面賭錢,動他就是挑釁灌江口。
景恆心道,果然混京師江湖的,沒有一個簡單的。便回府了。
回到府內,景恆吩咐張震多打聽一下這些暗道的消息,找一下劉聚財,問問情況。
春闈近在眉睫,這暗道的事情也急不得。景恆也就先拋開這些事情,畢竟也跟別人定下賭約,先全力以赴地準備考試。
時間到了三月,大乾三年一度的春闈考試終於到來。主考官早在二月就定下來是劉三省,跟景恆的便宜師叔說的一樣,這段時間,景恆跟劉博雲一起研究了劉三省的風格,準備充分,這十年的苦讀,就在這春闈考試之中。
劉三省是翰林院的大學士,正三品的高官,主持春闈考試接近四十餘年,從來沒有出現差錯,德高望重的一位老大人。副考官十二人,都是從四品的朝堂官員,既有學問也有威望。
春闈考試三天,連考三日之後,貢院的大門打開,全部考生出來,臉上除了疲憊之外,各自有喜有悲。
景恆和劉博雲回到府上,好好地洗漱了一番,景夫人下廚,給兩人做了一頓大餐,好好地睡了一夜,第二天才回過神來。
用過早飯,兩人在書房聊起考試的事情。劉博雲有些忿忿不平道。
“唉,是有準備今年的春闈試題會偏向南方,想不到這麼偏南方。這詩的題目就直接是春芽春雨,我等就在北疆,哪裏寫得出這盎然的春意。況且這個春雨被前人寫的太多了,想要有新意,更是難上加難。”
“哈哈,讓你跟我走走江南你不去,現在知道了吧。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不過沒事,我們的策論文章是按照主考官劉三省的喜好做的,應該是大差不差。”
跟劉博雲再吐槽了一下后,劉博雲便離開了,估計是去找文哲先生喝喝酒,解開憂愁。
景恆喚了張震進來,張震把他這段時間打探到的消息都跟景恆彙報了一下。
瘋狗子只是外面人的稱呼,這個組織有自己人的叫法,叫潛歌堂。瘋狗子和潛歌堂兩個名字天差地別,可不管叫什麼,他們要做的事情都讓人不齒。
他們竟然想在司徒驚雲進京之前,搞點事情出來。把這個潑天的功績攪一攪,讓他沒這麼痛快。
司徒驚雲是景恆的兄弟,讓他不痛快就是讓景恆不痛快。景恆聽完張震的彙報之後,讓他下去了,一個人坐在書房裏沉思。
景恆坐在書房裏,揮毫寫着什麼。晴雯和彩霞走了進來,兩人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說道:“三爺,太太傳話,叫吃點茶點。”
“又吃東西了,太太在的這幾日,我都胖了不少。那你們幫我收拾一下吧。”
“三爺,你寫的什麼東西呀?”晴雯一邊收着,一邊開口問道。
“我抄的南方直隸,南越那邊的邸報消息,還有一些風土人情。”
“三爺,你現在還有閑心抄錄這些東西?”
“那還幹嘛,春闈都過了。我又不能潛入貢院,篡改試卷。我在家茶不思飯不想,也改不了試題,該中就中。”景恆笑道。
“三爺還真是心胸開闊,拿得起放得下。”
彩霞在一旁贊道。
“你們兩個丫頭,讀了書,這馬屁也是拍的更有水平了。”
景恆走了出去,跟母親吃完飯。想了一下,叫張震以二姐景竹的名義給薛府遞一個帖子,邀薛寶釵到及第樓見一面。
薛寶釵得知景竹想邀,簡單收拾打扮了一下,帶着丫鬟鶯兒去及第樓赴約。
薛寶釵打開包間的門,發現在房內的景恆一臉笑意的看着她,臉就紅了。
景恆道:“寶姑娘,只有我,你先進來吧。”
薛寶釵叫鶯兒在外面等候,坐在景恆的對面。
“你這登徒子叫我過來幹嘛呢。”
景恆看着眼前的姑娘,嬌俏可人,真的是怎麼也看不夠。
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她說了一遍,沒有絲毫隱瞞。
“如果他們想讓司徒出事,就是這幾天的事情。因為按照行程,司徒會在三日之後抵達京師,他們肯定要提前動手。
抱歉了寶姑娘,但是這些事情不會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次,我叫你過來,也是想跟寶姑娘交個底,我一會還要出去一下。”
薛寶釵聽了有些心驚,聽得景恆還要出去,下意識抓住他的手。
“你要去哪?”
“抓狗。”
景恆笑道:“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一切有我,你在這裏等我就好。”
薛寶釵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聽到這句你在這裏等我,思緒回到那日兄長被扣在武庫生死不明,景恆也是留給她這句一切有我。
又想到他為了情義遠赴北疆,從來都是獨自一人承擔著全部的事情。雖然跟鶯兒說過,這就是男人,但是有些事也應當由女人來做。
衝動起來,踮着腳在景恆的臉上親了一下,然後嚇得好像一隻受驚的貓兒一般,縮回去。
“你,你早,你早去早回。”
平日端莊秀雅的薛寶釵做出這個舉動,臉紅的都要滴水了。
景恆也嚇了一跳,然後賊賊地溜過來:“剛剛你居然敢偷襲我!”
薛寶釵:“你..”
景恆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先生說過,做人做事要光明正大,我剛剛被你偷襲得手,算不得什麼,你要不光明正大的再來一次,我接着。”
薛寶釵:“你這個登徒子,不要臉的很。”
景恆嘻嘻笑了,轉身往外走去。
薛寶釵在後面深吸一口氣:“小心點,我在這裏等你。”
景恆點點頭:“放心吧,我不會出事的。剛剛你偷襲我那一下,我連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薛寶釵翻了一個嬌俏的白眼,懶得再跟他說一句。
景恆帶着秦勇到河道邊,跳上一隻船,放開繩索往下游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