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深夜送酒
回到海棠苑卧房的喻棠看着舒適的床鋪簡直要熱淚盈眶了:“我的床,我來了,坐了一下午,人都坐麻了嗚嗚嗚……誰也別想攔着我和我的床親密接觸!”
紅杏正端着銅盆進屋就聽她這麼念叨,忙問:“小姐哪裏麻了,紅杏給您揉捏揉捏?”
“不,不,沒有,紅杏啊,你也累了一下午了,快回去歇着吧,這些事情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喻棠硬着頭皮從床上起身拖着疲憊的身體走到梳妝枱前直接將頭上的珠釵卸了個乾淨,又將梳起的頭髮全拆了乾淨,一頭青絲頃刻散了下來。
“啊,舒服~這頭皮都放鬆了,緊了一天感覺頭皮好疼。”捋了幾下胸前垂下來的髮絲,仔細看了幾眼鏡中的自己喻棠心道:我可真美啊~這個姿勢還真有大家閨秀那味兒了,這皮膚狀態,嘖嘖,年輕真好啊~
紅杏見她如此粗糙的拆卸頭飾和髮髻,立刻便過去揉了揉喻棠的髮根處,“小姐啊,不能這樣拆髮髻的,最傷髮根了,同小姐說了幾次了,小姐就是不聽……”
聽見紅杏在身後嘟嘟囔囔的喻棠感覺頭彷彿更疼了些,趕忙叫她停手:“好了好了紅杏,我知道了,下次定不會如此了,你快回去歇息吧,我叫其他婢女來幫我更衣洗漱。”
“小姐總是這樣說,下次又不改……算了,以後奴婢盯好您就是,那奴婢叫奵蘭來伺候您。”
喻棠握住她的雙手,“好了好了快去吧,青枝是不是也在浴房忙活着呢,快叫上她,你們一同回去歇息吧,今日想必都累壞了。”
“是,那奴婢先下去了。”紅杏俯身行禮后出了內室。
眼見着紅杏出了門,喻棠緊忙將身上的衣裙褪下,只剩了裏衣便走向了后屋浴房,奵蘭進內室沒尋着人,只見小姐的衣裳隨意搭在那木施上,便急忙又跑向了浴房,奵蘭進浴房的時候喻棠已經泡在裏面昏昏欲睡了,卻聽見耳邊傳來了求饒聲。
“小姐恕罪,都是奴婢來的慢了,竟讓小姐自己褪了衣裳,也沒來得及侍候小姐入浴,都是奴婢的不是。”
喻棠轉過頭看着跪在身後的奵蘭,細端詳了一番確認自己確實沒怎麼見過便道:“奵蘭是吧,你一直在我的院子侍候了嗎,以前似乎未曾見過你呀,快別跪着了,你不在內室侍候我不知道我的規矩,我這裏不需要你們跪來跪去的,仔細做事即可,即便做錯事只罰個幾錢銀子可比下跪有用的多,何況你又沒錯,是我自己等不及了便先來了。”
“奴婢謝小姐,小姐沒說錯,奴婢確是頭一回來小姐室內侍候,不知小姐的規矩。”奵蘭緩緩起身在一邊的檯子上取了澡豆欲給喻棠搓身。
喻棠見她這動作忙嚇得閃到一邊,“奵蘭,這下你知道我的第二條規矩了,就是我洗澡的時候,不需要旁人伺候。”
奵蘭看了看喻棠又看了看手中的澡豆,“可是,奴婢不伺候小姐洗澡,奴婢還能幹什麼呢?”
“你只需待會兒幫我熱好一碗牛乳即可,我睡前要喝的,平日紅杏和青枝伺候我洗浴也就是在我旁邊說說話聊聊家常,說起來,奵蘭在哪伺候呀?”
瞭然的點點頭,眼中帶着一絲艷羨奵蘭回道:“回小姐的話,奴婢只是個掃院子的低等婢女罷了,平日裏只在人少的地方掃,人多的地方也只能等人都走盡了才能過去清掃。”
“掃院子?那怎麼你一個掃院子的來我屋伺候了呢,我院子裏我記得是四個婢女,除了紅杏和青枝在屋內伺候,還有兩個叫鶯翠和玉梅的呢,他們去了哪裏?”
奵蘭“砰!”的一聲跪下,聽那聲音都覺得疼的慌,“好好說話,動不動就跪什麼,趕緊給我起來。”
“奴婢不敢……只是在外面正巧碰見了紅杏姐姐,紅杏姐姐叫奴婢進來伺候罷了……”
喻棠一看她的樣子就是沒說實話,但看她害怕的樣子,知道也問不出來什麼,便想着明日叫紅杏來問一問,便也不再為難奵蘭,“行了,我知曉了,快起來,將我的袍子拿來,我泡夠時辰了。”
“是,小姐,奴婢這就去。”
看着奵蘭得身影喻棠凝眉沉思:原本以為我院子裏的人應當都是些忠厚老實的人,沒想到竟也有這種偷奸耍滑之輩,欺負人倒是好本事,待明日弄清楚事情原委,若真是我想的這般,我非要將這種人打發的離我的院子越遠越好!
奵蘭攙扶着喻棠走出浴池,細膩白嫩的肌膚,曼妙的身姿叫奵蘭都忍不住紅了臉頰,連忙為她披上了長袍,便想去夠搭在架子上的裏衣,沒想倒是叫喻棠搶了先。
喻棠將裏衣拽在手裏道:“行了,不必了,我明日叫紅杏他們收拾吧,你先回去歇息吧,對了,牛乳可預備好了?”
“回小姐,剛剛奴婢去去長袍的時候已經熱上了,想來這會兒應是剛剛熱好。”
“嗯,不錯啊,這不是辦事蠻妥當的,當個洒掃女婢倒是屈才了,你去幫我放到屋裏便回去歇着吧。”
“是,小姐,那小姐小心些,浴房路滑。”叮囑完奵蘭便躬身走了出去。
喻棠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衣裳,便也向著內室走去。
待回到內室,果然看見桌上已經擺着一碗牛乳,沒見熱氣觸手一摸碗邊發覺溫度剛剛好入嘴,端起牛乳便一飲而盡,正欲尋了痰盂漱口,便發現痰盂就擱在了桌旁,漱口水也安然擺在了桌邊,端起水漱完了口,又吹熄了屋內的燭火,只留了一盞床邊的便欲上床歇息。
“咚!咚!咚!”突然窗邊傳來了敲窗聲,以為自己應是聽錯了的喻棠本不打算理會,卻又聽見了幾聲,心裏頓時一凜,正在糾結要不要喊人過去看看之時,只聞窗外再次傳來了聲音:“還請喻小姐莫要聲張,屬下是太子殿下的護衛,殿下命屬下給您送個東西。”
喻棠在屋內尋了把剪刀握在手中作防禦狀:“什麼東西要大晚上來送?你莫要用太子匡我,我與太子又不熟,他為何要送東西給我啊?”
“之前是屋內人多,不敢貿然送予小姐,恐污了您的名譽,等屋內只剩了喻小姐這才敢出聲的,不管喻小姐信否,東西我給您放在這窗戶上了,屬下還有事務在身,不再多留,喻小姐,告辭!”
喻棠側耳聽了一會,窗邊確實不再傳來聲響了這才敢悄悄靠近,握緊了手中的剪刀,輕輕將窗戶開了一個小縫,藉著小縫觀察了一番這才敢徹底打開窗戶。
一見着窗戶上的瓶子喻棠愣住了,將東西拿進屋內,藉著僅剩的一根燭火喻棠看着手中的東西:竟是今晚未喝盡的葡萄酒?!太子這是何意?難道是在威脅我?可是他威脅我做什麼,我又沒有什麼價值,恐嚇我?可是我又沒有得罪他?再說了送酒也不送個好喝的酒,這酒難真是喝極了,不對,難道就是因為難喝才給我的?他是太子,自然不好明着扔了這酒,贈予我倒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哼!這個老狐狸!
思來想去,這酒得好好存放好了,誰知那人什麼時候拿這事發難,便又不能叫母親知曉,想了一圈也不知道藏哪裏好,便決定將這個任務交給紅杏,將酒放在了桌上便吹熄蠟燭回床上躺下睡了。
身在東宮卻被各種揣度的北景煜不禁打了個噴嚏,懷安公公緊忙將薄氅披在了他的身上:“哎呦我的殿下啊,夜深了,快去歇息吧,這摺子明日再看也來得及呀。”
又批完了一本摺子,北景煜輕揉了揉眉心,放下硃筆起身離開桌前:“罷了,倒也不急,那便明日再批,今天喝了許多酒,現在頭都有些疼痛。”
懷安聽此立刻道:“要不奴才去喚太醫過來瞧瞧?”
“不必了,應歇歇就好了,你先下去吧,洗漱不必伺候了。”
“是,奴才遵旨。”
深夜的鳳祥宮內,皇帝與皇后洗漱妥當后躺在床上,皇后輕輕靠在皇帝的胸膛上,“皇上,臣妾今晚見到了凌家的女兒凌秋凝,真是個標緻的姑娘,容貌姣好,楚腰衛鬢,光站在那就讓人移不開眼睛了。”
“哦?能得到皇后的讚賞也是她的榮幸。”
輕輕用手撫着皇帝的胸膛,皇后抬頭看向他:“臣妾又聽聞那喻家小姐與她素來交好,那容貌也屬上乘,只是可惜今晚並未見到,聖上可有見到她?”
“喻家?哦,朕想起來了,朕給了喻家恩典,特地將他們母女二人傳到這邊來了,只朕將這事忘掉了,若皇后真的好奇,下次便傳她進宮看看。”
“皇上~皇上凈是在調侃臣妾,皇上體恤下臣,這喻家又是立了大功的,臣妾也聽聞民間都稱喻將軍乃是一代偉人,這次戰勝歸來更是豐功偉績,這仕途應要更上一層樓了,連皇上這次都直接封了他一品大將軍,可見他在聖上面前都是有幾分顏面的……”
皇帝一雙黑眸凝着床頂,不帶任何情緒說道:“一代偉人?更上一層樓?確實有面子,這般偉業朕見了他是不是也要敬重三分呢。”
皇后頓時心中竊喜面上卻一臉惶恐着道:“臣妾惶恐啊皇上,那喻程義再有功也不過一介臣子,聖上晉他職位,予他賞賜那是抬舉他,市井小民知道些什麼,就只看到一點功績吹噓罷了,聖上整日為國事操勞,才能稱得上是偉人呢,改日臣妾叫舅舅好好懲治下那些亂說話的庶民,皇上莫惱。”
“哼!朕惱什麼,一介臣子罷了,再高的榮耀也是朕賞的,喻家的兵權,朕遲早要他吐出來!皇后貼心,國公爺數十年裏也幫朕解決了許多憂心事,甚至朕這條命都是國公爺救回來的,真要論功行賞,國公爺這麼些年,理應封為一品大將軍,可惜喻程義也確實幾乎以命相抵拯救了邊關十二城。你放心,待到你那兩個侄子再長成些,便去建功立業,到時這榮耀也是國公府的,夜深了,朕明日還有早朝,快歇息吧。”
皇帝手掌輕輕附在皇后的手背,皇后盯着帳幔外飄忽的燭火,眼中儘是不甘願,卻也無可奈何:舅舅一家自舅舅之後便沒能再出一員將臣,即便入朝為官,也都不是是什麼要緊的職務,沒有功績,這國公府何時才能立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前有老一代世家貴族的抗衡,後有喻程義這等朝中新貴的威脅,再不將實權握在手中,何時才能達成夙願!太子,必須登基!將傀儡皇帝握在手中,國公府才好執掌朝堂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