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墟中的城市
林凡拈起角落裏的黑色塵土。
他朝着前面的人喊道:“等一下......這座城市不對勁!”
“怎麼回事?”為首的人稍稍一愣,回過頭來。
林凡揭開防護頭盔,將指間的塵土放在鼻間,輕輕摩挲,聞出了一絲奇怪的味道。
他眉頭微微皺起,道:“如果你們想活着,就不要貿然進去。這些黑色的東西是它們的排泄物!”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我曾經在太空艦隊服役,了解它們。”
“隨便撿起地上的塵土,就在這胡說八道!”為首的那個人扶了扶眼鏡,冷哼了一聲,道:“告訴你吧,無人機已經在這裏偵查了一個星期,根本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他是1523號拾荒隊隊長,叫李衛國,五十歲。
原本是一名哲學博士。因為不當的言論被撤掉學術頭銜,走投無路之下加入了拾荒隊,成為了拾荒者的頭。
沒等林凡再開口,隊長李衛國已經走了。
其他的拾荒者站在不遠處,打量着林凡,紛紛哂笑。
“你們在太空艦隊服過役嗎?”
“沒有。”
“我也沒有。”
“他剛剛說在太空艦隊服役?”
“嗯,原來太空艦隊的艦員!怎麼就淪落成為了和我們一樣的拾荒者呢?”
“哈哈哈!”
拾荒者中有有負債纍纍的窮鬼,也有聲名狼藉的罪犯,但是從沒有聽過有太空艦隊的人。
如果真有這樣的人,那肯定是一個笑話!
眾人看向林凡,個個不屑。
林凡無疑是拾荒隊裏被孤立的一個,他自恃清高,獨來獨往,不受人待見。
縱然是拾荒者也知道,在這個時代太空服役是一件無上光榮的差事。
只有受過良好教育,能力出眾的人才能登上星艦。
在星艦服役的人回到地面后,無不受人尊敬。即使是高高在上的政府要員,他們對在太空艦隊服役的人也不敢怠慢。
拾荒者沒有一個人相信林凡的言語,嘲笑幾句后便跟着李衛國走了。
林凡無奈搖了搖頭,只好跟了上去......
黃沙漫天,陰風呼嘯。
眼前這座城市如今叫重鐵城,沒人記得它在太陽紀元前的名字。
它背靠着群山,百年前這裏高樓林立,非常繁榮,三年前的戰爭將其毀滅,如今卻殘破不堪,沒有任何人跡。
十餘人的拾荒隊進入到了重鐵城。
這一次,他們的目的是尋找稀土礦,而稀土礦是為了解決星艦打造的資源問題。
拾荒隊穿着簡易的核輻射防護服,徒步向城市中央行走。
在死氣沉沉的城市裏,除了風沙的聲音,再沒有其他的響動。
林凡的防護服上標着17的數字,就是作為拾荒者的編號。
和其他拾荒者不一樣,他沉默寡言,總是在偷偷地酗酒,眼中總是含着一絲凝重。
重鐵城縱深八十公里,稀土在重鐵城深處。這裏淪陷后,幾乎所有道路、橋樑都毀了,重型卡車走了不到五公里就無法再往前了。
不過一切還算順利,情報也準確。
一天後,他們來到了城市中央的老市政廳,在一架被擊落的運輸機裏頭,他們找到了稀土。
稀土足足有十噸,清除路障后,兩輛重型卡車開到五公裡外的地方,拾荒隊用叉車將稀土礦送到重型卡車裏。
拾荒隊的任務完成了,但拾荒隊卻沒有馬上離開這裏。
因為這次任務執行的太順利了,順利得超出了眾人的預期!
重鐵城核輻射指標幾乎為0,沒有盤踞的擎羊巨獸,無人機探測的結果沒有任何誤差。
至於林凡的論斷,再一次被事實證明是錯誤的,他被打上了膽小鬼的名號。
林凡自稱來自太空艦隊的說法則成為了拾荒者們的笑柄!
人的慾望是一步步掙脫了內心的理性,即使在這個危機重重的時代也是一樣。
他們是第一批進入到重鐵城的拾荒隊,這座城市縱然已經毀滅,但是廢墟中仍然有許多好東西。
距離任務時限還有十天,拾荒隊決定繼續在重鐵城拾荒。
在物資短缺、生存艱難的時代,人類只能在夾縫求生存。
雖然名義上拾荒者不允許私藏物品,但是他們總有辦法撈點東西。
拾荒充滿危險,一年下來總有一些人死在廢墟之中。為了促進拾荒,石盔城拾荒局對這種行為幾乎是默許的。
風沙太大,重鐵城籠罩在灰濛濛之中,但依然顯出一片安詳。對拾荒者來說,這座城市實在是太迷人了。
其他拾荒者已經在廢墟中挖掘寶庫去了,唯獨林凡沒有興趣。
林凡獨自坐在卡車裏,摘下了自己防護頭盔,從兜里拿出了一瓶烈酒,咕嚕咕嚕地喝起來。
這個時候,車門被打開了。
一個瘦個子老頭爬上了重型卡車。老頭的真名沒人知道,大家都叫他老瞎子,左眼已經瞎了。
他搶了林凡的酒瓶,聞了聞,抿了一口,問道:“你是從哪裏撿的這東西?”
林凡臉上難得浮現一絲笑意,道:“在倉庫里找到的,這東西在幾十年前就變成了稀罕品。”
“什麼東西?”
“它的名字叫酒,太陽紀元前一個有趣的發明,可以讓人麻木不仁,讓你把眼前的煉獄當做是天堂。”林凡道。
“聽起來,這東西會讓人頹廢。”老瞎子又道:“別消沉了,來,一起去這座城市拾荒,這是難得的機會,重鐵城沒有怪物,好幾個人都在廢墟里撈到了好東西,拿到黑市估計能賣個好價錢!”
“我對錢沒有興趣。”林凡招招手,示意老瞎子將酒瓶還給他。
“不開竅的傢伙,你啊,這輩子就過着這種窩囊的日子吧!”老瞎子搖搖頭,穿好防護服,將酒瓶還給了林凡,再次踏入到重鐵城。
老瞎子臨走的時候,那隻瞎了的眼睛似乎都在冒光。
也許這一趟拾荒會讓他有收穫,夠他回去廝混一陣子。
大概是半分鐘后。
“嗷——”
低空傳來了一陣尖利的叫聲,打破了重鐵城的寂靜,也讓重型卡車猛烈顛簸起來。
林凡翻身起來,透過重型卡車的玻璃,看到一個高一丈的黑影,出現在重型卡車前方五十米的地方。
犬頭翼獸!
老瞎子已經一命嗚呼。
犬頭翼獸的爪子已經將他撕裂,尖嘴正啄食他的頭顱。
這是擎羊星的一種原生生物,擎羊星和地球的元素構成極其類似,同樣孕育出了種類繁多的碳基生物。
林凡深吸一口氣。
他太了解這些畜生,窮兇惡極。
早在殖民商團入侵時期,擎羊星人就將它們投放到地球,大量繁殖,對地球的生態造成了惡劣的影響。
犬頭翼獸經常對人類倖存的城市發動襲擊,不少無辜的人類會被它們逮走。
人類對它們也進行了一次次的剿滅行動,它們最後盤踞在廢墟城市中,伺機行動,仍舊讓人類頗為苦惱。
眼前的犬頭翼獸不過是一幼年翼獸。
但這種翼獸都是群居,既然有幼年翼獸出現,必然還有成年翼獸存在。
重鐵城極有可能就是犬頭翼獸的老巢!
林凡隱隱猜測出,前些日子它們離巢覓食,以至於無人機根本沒有探測到它們的蹤跡。
而現在是它們回巢的時候了,拾荒隊無疑已經闖入到它們的領地!
林凡孤身一人,並不知道拾荒隊其他人的情況。
沒有輕舉妄動,將身體掩藏在重型卡車的隱蔽位置。
就在這時。
“砰——”
一聲巨響讓林凡耳膜震得生疼。
重型卡車隨即被撞翻了,林凡的身體撞在卡車的球形方向盤上。
他好不容易在重型卡車裏穩住身體,卻是看到一隻巨大的眼睛出現在卡車擋風玻璃前。
林凡駭然。
那是成年翼獸!顯然已經看到了自己,猛地用腦袋撞擊在擋風玻璃上。
重型卡車的防爆玻璃能承受一般炸彈的威力,但是不免出現了一絲絲裂縫。從聲音來判斷,外面的犬頭翼獸還不止一頭。林凡比一般人更加了解這些外星怪物,這才扔下了酒瓶,爬到了駕駛位。啟動重型卡車,打開了遠車燈,車燈照射在翼獸的眼睛。翼獸的眼球非常發達,即使在黑暗中也能夠發現獵物的位置。但也有個缺點,對光過於敏感。重型卡車的車燈功率比一般卡車要強大,翼獸的眼睛被光刺得十分難受,出現短暫的失明。它把頭縮了回去。但這種效果並不是持久的,此刻重型卡車側翻了,沒辦法駕駛。林凡已經成為瓮中之鱉,困在裏頭,這樣下去無疑是坐以待斃。只有幾秒鐘,翼獸的視力恢復過來!這一次它學聰明了,首先就將重型卡車的車燈撞壞了。車燈可不比擋風玻璃,僅僅是撞擊一下就碎裂了。翼獸再無忌憚,已經沒有什麼可以阻擋它。
林凡眉頭緊皺,看了一眼外面的翼獸,將車頭頂上的標記燈打開。標記燈閃爍起來!
而成年翼獸剛吃了癟,對發光的東西感到頗為惱怒,一頭撞向了標記燈。
“砰——”
翼獸昂起頭一次次撞向車頭頂部,一個個信號燈都碎裂了。
而依靠翼獸的撞擊力,重型卡車翻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