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協議成立

“我們即將到達的城市叫做〖魔索布萊城〗。在卓爾語言裏是魔索貝拉之家的意思。魔索貝拉就是在五千年前首先建立起這座城市的黑暗精靈的名字。自從黑暗精靈的第一個王國塔侖提瓦在〖大沉降〗之中崩潰以後，那群卓爾們就再也沒能夠建立起統一的大帝國，取而代之的是無數獨立的城市王國。而魔索布萊城就是所有卓爾城邦之中最繁榮，最強大，當然也最富有的城市。”

阿洛克特血戟坐在由地底巨蛞蝓所拖拉的車子上，搖頭晃腦地向曹子文描述着他們即將到達的城市。自從離開地精部落以來的三個星期里，灰矮人商隊曾經經過好幾個由其他智慧種族建立的小型聚落，但要進入成規模的大城市，這還是第一次。

曹子文心中帶着期待和一點點的激動，用最近剛學會的地底通用語說道：“五千年？真了不起，在我的家鄉，五千年幾乎就是人類全部的歷史了。”

“是啊，確實了不起。黑暗精靈的全部歷史也不過一萬年左右而已。即使在現存的卓爾城市之中，也沒有幾個能比魔索布萊城歷史更長久了。”灰矮人商人同意地點點頭，續道：“我們灰矮人能夠建造許多巨大雄偉的建築，可是說到華麗與優雅，在幽暗地域裏沒有其他智慧種族能夠和黑暗精靈相比。不過……”

灰矮人商人頓了頓，搖頭道：“儘管如此，黑暗精靈那種反覆無常的作風，總是很讓人大感頭痛和害怕。和他們做生意雖然能獲利不小，不過同時也必須冒上極大風險。不瞞你說比爾德，每次我和他們做完生意回家，都感到自己的壽命又短了幾年呢。”

曹子文笑笑，道：“在我家鄉有一位學者，他曾經這麼說。‘商人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他就會鋌而走險；有百分之百的利潤，他敢踐踏人間一切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它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着掉腦袋的危險’。阿洛克特，既然你這麼害怕黑暗精靈卻又年年都來和他們做生意，想必魔索布萊城是個能夠讓你一本萬利的好地方吧？”

“哈哈，比爾德。假如有機會的話你一定要把那位尊敬的學者介紹給我認識。他的話簡直就是至理名言啊，哈哈哈。”灰矮人商人大笑着用力一拍大腿，樂道：“說一本萬利嗎，除非是去搶劫，否則不可能了。不過要說十倍，百倍的利潤么，只要行事小心點，低調點，再稍微照顧照顧卓爾族高傲的性格和面子，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怎麼樣比爾德，和我一起合夥吧。有了你的幫忙，黑暗精靈保險庫裏面的財寶，將源源不絕地向我們湧來。”

“哦，我可不會做生意啊。這怎麼合夥？”曹子文淡淡道。

“比爾德，你知道黑暗精靈最喜歡的娛樂是什麼嗎？”阿洛克特賣了個小關子。曹子文搖頭，問：“是什麼？”

“就是角斗。”灰矮人商人微笑道：“黑暗精靈這個種族對血腥和戰鬥十分沉迷。有敵人，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和敵人刀劍相向；沒有敵人，他們就會千方百計地為自己製造敵人，甚至不惜為此自相殘殺。可是你知道，統治魔索布萊城的執政議會嚴格禁止黑暗精靈公開進行內鬥。所以為了發泄他們旺盛得過分的精力，角斗這項運動就應運而生了。黑暗精靈從幽暗地域的深沉隧道裏面捕捉各式各樣的怪物，然後將它們放進用魔法保護起來的角斗場裏，欣賞野獸們互相撕殺的模樣。這還不夠，他們甚至還自己親身下場去對付那些怪物，享受勝利的快感。有時候，黑暗精靈甚至為了尋找一名出色的戰鬥對象而不惜一擲千金。所以……”

曹子文笑笑，道：“所以只要我願意充當黑暗精靈戰鬥的對手，阿洛克特你的錢袋就馬上要漲起來了，對不對？”

“嘿嘿，嘿嘿。”灰矮人商人乾笑着連連搓手。道：“黑暗精靈可怕的地方在於他們的軍隊，一支卓爾大軍絕對是幽暗地域裏所有生物的噩夢。但單個的黑暗精靈實力也就普通而已。他們拿來當對手的要麼是熊地精，要麼是巨魔或者食人魔，了不起頂多是土巨怪或者牛頭人而已。憑着比爾德你的力量，要對付那些怪物肯定是輕而易舉啦。”

“要是這樣的話，那我就答應下來吧。不過既然是合夥做生意，那麼利益的分配事先可要說好。角斗得來的收益，我要五成。”曹子文心中躍躍欲試。其實從以前開始他就很迷WWF（世界摔角聯盟）的那些明星摔角手，現在有機會自己也嘗試一下被萬人景仰的滋味，他覺得自己沒有理由拒絕。伯虜特雖然在身後悄悄地拚命拉扯着他的衣角，曹子文卻也全沒放在心上。

“沒問題沒問題。”阿洛克特大喜過望，伸出手掌和曹子文一拍，叫道：“協議成立。呵呵，為了慶祝我們合作成功，來喝上兩杯慶祝慶祝吧！費萊德，費萊德！把我珍藏的那瓶……咦？！”

歡呼的灰矮人商人突然驚叫了一聲，隨即猛地站起身來，緊張地向周圍的下屬喊道：“停車，停車。立刻給我集中起來清點人數！”

命令被迅速傳遞下去，並且半點不打折扣地執行了。點查結果陡然在車隊所有成員們的心裏籠罩上了一層深邃的恐懼。在悄無聲息之間，竟然有包括費萊德在內的三名灰矮人失蹤了。

用不着誰吩咐，訓練有素的灰矮人戰士們立刻就抄起了掛在腰間的武器。一隊全副武裝的灰矮人是強大的力量。即使在危機四伏的幽暗地域裏，都沒有多少怪物膽敢前來襲擊。會這麼乾的要麼是強悍得對自己充滿自信，要麼就是狡猾得充滿自信，無論究竟是那種，都絕對不是容易對付的。

三十多名灰矮人屏息靜氣，背靠背地列成防守圓陣，不停地搜索着視野中的所有可疑之處。可是他們此刻身處的區域，是個頭頂上到處都懸挂了巨大鐘乳石，地面卻崎嶇破碎的大洞穴。可供怪物藏身的地方實在太多，光靠眼睛搜索，實在很難面面俱到。

看不見的敵人，才是最恐怖的敵人。曹子文神色凝重地閉目盤膝結迦跌坐，開始催運離火玄冰功。縷縷若有若無的靈覺隨即宛若無形觸手，向四面八方悄悄延伸開去。他耳邊好象立刻就裝上了一副超級雷達。方圓千米以內所有生物的的呼吸、血液流動、心臟跳動、肌肉摩擦、關節轉動等等聲音盡數入耳而來，好象電腦三維信息圖一般活生生地於腦海中還原成像，無絲毫遺露。永遠不見天日的幽暗地域，此刻卻在他靈覺查探之下彷彿被暴露於光天化日之間，再不存在任何秘密。

大破方能大立，經歷與天殘老怪的一戰與星門異變之後，曹子文雖然受傷極重，可是亦因禍得福。之前幾年始終難有寸進的離火玄冰功，如今赫然已打破瓶頸，昂然邁進了一個全新天地。

曹子文陡然睜開眼眸，喝道：“小心頭頂。”聲尤未落，從倒懸的鐘乳石下驟然伸出了幾十根灰白觸鬚，好似噬人怪蟒般閃電射向獵物。兩名灰矮人駭然驚叫，連揮舞武器進行反抗都來不及，已被那觸鬚牢牢鎖住頸項。頸骨折斷的“咯、咯”兩下清脆裂響過去，灰白觸鬚吊起沉重的灰矮人身軀迅速回縮，消失在鐘乳石的陰影之內。由頭至尾，竟還花不到十秒。

見多識廣的灰矮人商人立刻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大聲咒罵著發號施令道：“該死，是鎖喉怪！發射弩箭，立刻發射弩箭！”

用不着他多嘴，經驗老到的灰矮人戰士們早已端起重型十字弩，裝上了箭矢向天花板發射。幾十根特製魔法矢呼嘯着衝上洞頂，猛然爆發出刺目強光。陣陣“咕咕噥噥”的怪異驚叫聲登時打破了讓人窒息的寂靜。曹子文藉著那強光仰首上望，匆匆間只見幾十條手腳長得和身體完全不成比例的人影，正在鐘乳石間如履平地般飛躍來去，動作靈活敏捷得竟連如雨飛矢也傷不到它們分毫。

怪物看來智慧也不低，知道若給敵人不停發射弩矢，自己便只有挨打的份。趁着一輪急射后灰矮人們弩矢耗盡，裝填彈藥的短暫間隙，人影怪物立刻從鐘乳石間倒吊而下，厲行反撲。對於迫近至身邊宛若鬼魅出沒的怪物，來不及更換裝填的十字重弩全無用武之地。灰矮人士兵們只好揮舞戰斧，被逼打他們在這情況里最不願意打的肉搏戰。幾十柄銳利戰斧在車隊的不滅明焰魔法火把照耀下，幻化出了大團大團的死亡光圈，竭力要將怪物攻勢拒諸門外。

可是怪物觸手從任意方位暴起伸縮，實在難防難避。灰矮人戰士們雖然人人都穿着重鎧，卻畢竟不能將全身上下每寸肌膚都保護周到。觸手偏偏就尋隙抵罅，專門向灰矮人裸露在外的部位下手。那觸手上面長滿了倒刺，每每一抽一卷，就得給它撕走一大塊皮肉。霎時間幾十名灰矮人士兵人人帶傷，鮮血腥味瀰漫開來，更是刺激得那群怪物興奮無比。吃人怪物得意忘形的怪聲吼叫中，灰矮人的嚴整陣勢眼看得越來越見散亂，竟是敗像畢呈。

事至如此，曹子文也不能再袖手旁觀了。他反應比起鐵皮罐頭模樣的灰矮人快出何止百倍？敏銳目光早捕捉到怪物來去蹤跡，就在三頭怪物垂吊落下，準備再次故技重施，將觸手扼向一名灰矮人戰士之際，曹子文陡然放聲震喝，離火玄冰功運聚掌心，催勁疾吐。“砰、砰、砰”連環震響，三頭人形怪物將無滔掌勁照單全收，疊葫蘆一樣先後重重撞上了身後石筍。掌勁去勢不衰，徑直透體而過。石筍轟然從中斷折，帶着內臟已被震成肉泥的怪物向後倒塌，揚起了大片嗆人石粉。

如意禪之〖無量為一〗！《大佛頂首楞嚴經》有云：“一為無量，無量為一。小中現大，大中現小；不動道場，遍十方界，身含十方，無盡虛空；於一毛端，現寶王剎，坐微塵里，轉**輪。滅塵合覺，故發真如妙覺明性。”曹子文雖然僅出一掌，可是這一掌卻能廣達無遠弗屆，蘊涵了十龍十象的巨力。隔空吐勁，掌力卻決不因此而有半點衰減。正是化繁為簡，倚力降巧，持猛破快的不二法門！別說這頭鎖喉怪，就是疾飛的子彈，也照樣逃不過曹子文掌力狙截。

單掌斃三怪，曹子文隨即化掌為爪。勁力外吐轉內縮，衍生出無窮吸力。十幾步外兩袋灰矮人戰士拋在地下的箭矢凌空彈起，自動投入他手心。撕開矢袋執箭在手，曹子文聽風辨影，隨手投擲。頃刻間洞窟內破空之聲大作。弩矢去勢之急勁，比起從十字弩上發射時更勝過十倍。也不管那些怪物怎麼跳躍躲避，弩矢上便似長了眼睛，一箭飛來，必定破腦而入，絕無僥倖。耳邊所聽，怪物的得意怪叫陡變驚惶；眼中所見，到處都是噼里啪啦地接二連三墮地的吃人怪物。

曹子文這一插手，將戰況瞬間逆轉。片刻前還不可一世的怪物，如今鬼哭狼嚎地走避惟恐不及。片刻間鐘乳石間密密麻麻的鬼魅身影十損其九，剩下的怪物陡然齊聲發喊，急急似喪家之犬，忙忙如漏網之魚，紛紛沿着洞頂石壁飛快散入連接洞穴的各處大小隧道，片刻間便逃遁得蹤影全無。

危機過去，阿洛克特不由得大大舒出一口長氣，但覺雙腿酸軟，再也站立不住地坐倒不住喘息。望向曹子文的目光，更是比之前多出了三分感激，三分佩服，還有三分撿到天上掉下金幣似的喜悅和一分難以掩飾的震驚。曹子文卻沒理會他，徑直走下車子，好奇地拿起火把，向其中一頭被自己射下的怪物仔細端詳起來。

只見那怪物粗略具有人形，但沒有穿着任何衣物，皮膚呈灰棕色，還有許多斑點。身體不過一米上下，代替手腳的四肢觸手卻長達三、四米左右。外形很像曹子文以前在電子遊戲《生化危機》裏面看過的一種T病毒改造變異生物〖獵殺者〗。霎時間曹子文不僅產生了一種，想要找找看周圍有沒有大蜘蛛和大鱷魚，還有穿着綠風衣，扛着火箭炮筒敵人的古怪衝動。

他來的是幽暗地域，不是浣熊市。曹子文明知這一點，但終於還是忍不住，好奇地蹲了下去，用火把掰開鎖喉怪的嘴巴，想看看這怪物的舌頭有多長，可還沒等他看清楚，陣陣惡臭早迫不及待地撲鼻而來，熏得曹子文放手都來不及，急忙將那怪物的屍體遠遠拋開。旁邊的灰矮人士兵們看得有趣，劫後餘生之際份外需要緩解過度緊張的心情，竟是不約而同地齊聲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