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得救
葉容在冰涼的水裏翻騰,滿是魚腥味的湖水灌進他的口鼻。
推他的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甚至沒來得及看清那人的臉。
被淹沒之前,他隱約看到許決向他這邊趕來,卻又退回腳步轉身奔向許黎。
葉容不知道許決的天人交戰,他沒有感到一絲驚訝,只覺得本該如此,孰輕孰重,他從不懷疑許決的決斷。
他大口呼吸着,想在肺里攢夠氧氣,拼着最後一絲生機等人來救他。
葉容全身都在用力,想要用力抓住活着的希望,儘管活着是痛苦的煎熬,可他比任何人都更渴望活着。
因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水下像有一塊看不見的磁鐵,綁着葉容的身體要把他拽下來,他在沉沒中似乎聽到了許黎的哭聲,許決的喊叫聲,還有曠野上遼闊而寂靜的風聲。
葉容在這一刻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立在荒原上的稻草人。
那些自春天而生又在秋天枯敗的最有韌性的草,將他編織成人的形狀,可他的身體空空,那些草在他淌過沼澤淋着大雨的時候就爛透了。
在他的身體裏生了蟲,咬他的肉,啃他的骨頭。
他好疼好疼,可所有人都會問他,你瞧你的皮囊多美麗,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他這個可笑的稻草人終其一生都在尋找一隻能落在他身上搭窩的鳥,可他不自量力愛上了天上的雄鷹。
但鷹只會棲息在懸崖峭壁,哪裏會多看他這個在風中搖搖晃晃的稻草人。
於是他等啊等,最終在一場狂風暴雨中被撕得粉身碎骨。
……
葉容小心翼翼地耗掉僅存的最後一點氧氣,身體猛然一輕往下沉去。
他閉上眼睛,一切窒息的痛苦都在瞬間消失了。
有魚在咬他的手指,有水草纏住了他的腳,他彷彿回到了母親的懷抱一樣,忘掉了塵世間的煩惱,帶着眷戀落地生根。
“容容!”
葉容聽到有人在喊他,可他卻掌控不了自己的身體。
“容容!”
那人還在喊,打散了他想在水裏睡個覺的念頭。
別吵,我好累。
讓我睡一會兒。
“葉容!”
他在水下突然睜開眼,看到浮在頭頂上的簇簇流光,像是有煙火在天空炸裂后又掉落進水裏,帶着不盡的花火向他奔襲而來。
葉容伸出手,想去觸摸這隨之會熄滅的絢爛。
可那花火卻在最後被另一雙手猝然捏碎,葉容睜大了眼睛,看到了那雙手食指上的指環。
他也是在那一刻清醒過來,意識到這不是幻覺,真的有人衝破黑暗和絕望,讓自己在貧瘠歲月里,在無底深淵裏,得以抬頭望見他。
嘩——
傅聞遠拖着已經昏迷的葉容上岸,冷靜地給他做着心肺復蘇,他的神情沒有一絲慌亂,可眼底濃郁的墨色讓他像只剛從煉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葉容忽然慘白着臉吐出水,嗆着咳嗽起來,渾身沒有一點力氣,頭腦發白地剛虛虛睜開眼,嘴唇顫着卻發不出聲音。
毫無預兆的,傅聞遠一把將他抱進懷裏,葉容懵懂着撞進了一片溫熱。
葉容清醒得十分有限,沒什麼知覺,耳邊只聽得見他有力的心跳,而他的聲音像是從胸膛中傳來,“噓,安靜,別說話,安靜一點,讓我緩一緩。”
葉容貼近他,輕輕抓住他的手臂,意在安撫。
傅聞遠讓自己完全平靜下來沒用太多時間,葉容來不及制止,他就彎下腰探過葉容的膝彎穩穩地抱起他。
葉容無力反抗,沒臉見人一樣把臉躲在傅聞遠懷裏裝暈。
自然也就沒見到,傅聞遠路過同樣濕漉漉癱坐在地上的許決時,他剜過去的那一眼,彷彿在看一件骯髒的死物。
許決半抱着許黎,抬頭和傅聞遠對視。
他張口想呵斥傅聞遠這個怪物放下葉容,卻看到傅聞遠盯着他詭異萬分地彎起了嘴角。
那一剎許決心中煙雲變滅,經久不散的大霧終於一片清明。
他明白了。
這是傅聞遠的陷阱,傅聞遠早就知道他在那塊大石頭後面,他要張紹輝死是在威脅恐嚇,他是在殺雞儆猴。
他可能也知道自己會來找葉容,更甚至連葉容落水或許也在他的局裏。
要的就是,葉容對自己不留任何餘地徹底死心。
否則一切怎麼會都剛剛好。
許決清晰地感到有什麼東西已經不可控制了,他在斑駁陸離中親手剪斷了最後那根牽扯着他與葉容的那根弦。
傅聞遠收回目光,幾乎沒有任何停留地離開。
許黎靠在許決身上直發抖,不知道是冷的還是嚇的,他低聲喚了好幾聲許決都沒應。
一陣寂靜中,袁振鴻姍姍來遲的腳步聲在他們身後響起。
“屬下來遲了。”袁振鴻高大的身形站在陰影里,低着頭說道。
許決像是猛然從夢中醒來一般,沉默了一瞬,鬆開懷中的許黎。
他站起身,不發一言走到袁振鴻面前直接就給了他一耳光,又抬腳狠狠踹在他身上,咬牙切齒道:“許家養你這個廢物做什麼?說過多少遍要寸步不離地保護小黎,你呢,剛才在哪裏?他有危險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出現!不是許家你早被野狗啃得骨頭都不剩,還真把自己當個人了?!”
袁振鴻被他踹得身形不穩後退了兩步,撐住身體不做多辯解,仍舊低着頭塌肩認錯,“是屬下失職。”
許決暴躁異常,嫌不解恨,還想再動手,許黎微弱卻清晰地聲音在這時響起,“哥,別打了,都是我的錯,是我讓振鴻哥別跟着我的。”
許決一下子疲憊萬分,只覺得今晚的驚懼和怒意透支了他的精力,以至於他一動任何想要捋清這所有暗流涌動的念頭就會又倦又累。
他從前總罵葉容是跳樑小丑,原來到頭來他許決自己才是個徹頭徹尾的跳樑小丑。
他笑出了聲,什麼也沒說,繞過袁振鴻,一個人先離開了。
袁振鴻沉靜地擦着嘴角的血漬,脫下自己的外衣,走到許黎面前蹲下身披在他身上。
許黎眼神澄凈,抬手摸着他臉上剛剛被許決打的紅腫,“疼么?”
袁振鴻沒躲沒避,木訥得像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不疼。”
許黎輕聲道:“對不起……”
袁振鴻搖頭,看向他的目光中有可怕的專註與執著,他不在乎自己,他只在乎許黎的悲歡,“小少爺,您賭贏了,少爺果然選了您,他的心還在您身上。”
許黎不置可否,與葉容幾分相似的眼睛中露出迷茫與自嘲,“振鴻哥,你說我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沒人救葉容的那一瞬,我竟然希望他就這樣死掉好了,這樣哥就永遠沒有看清自己的機會了。”
“明明他是先愛上我的,是我給了他一個完整的家,讓他從無盡的自責中掙脫,他怎麼敢,對別人動了心。”
他深深嘆氣,扶着袁振鴻站起來,像是說給身邊的人聽,又像是喃喃自語,“我真的好惡毒啊。”
【作者有話說:等不及的寶貝們,可以看看我其他完結文,不香不要錢!
《ABO之過敏》
說過多少遍了,
看見你會臉紅心跳不是因為喜歡你,而是……
而是我對你的信息素過敏啊混蛋!
你他媽離我遠一點!!
又暖又蠢忠犬攻%26清冷傲嬌美人受
《心頭老月光》又名《我老攻的白月光竟是我》
李以衡心裏一直悄悄藏着一個無可替代的白月光,直到有一天,被他家作天作地的小妖精給發現了……
偽性冷淡深情痴心攻%26欲求不滿作死矯情受
《北冥有魚》
震驚!聽說那個村裡來的傻白甜被賣進窯……
這究竟是人性的泯滅還是道德的淪喪!
震驚plus!那個傻白甜原來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大妖!
假正經少女心攻%26真大佬傻白甜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