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126章
◎【鬼地】◎
魄淵扯過羽流的手臂,吭哧一口咬了下去,然後眉頭便皺了起來:“……好酸。”
聽到這句話,一旁的崔椋默了一瞬,她終於知道羽流為什麼能自如地在鬼地中行走了。
因為他是酸的,對於鬼來說不好吃。
魄淵有些不滿地抬起頭來,他瞟了一眼浮在謝塵緣身邊血淋淋的蒼榆,突然便沒了興緻。他打了個哈欠,又慢吞吞地坐到石椅上,然後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他這一覺睡了很久,崔椋等人依然被固定在原地,除了魄淵之外,也不會有其他的鬼敢闖進黃泉殿。
對於崔椋來說,她總算是不用忙於逃命了,即便內心充滿了恐懼,但其他方面倒是足夠輕鬆,沒過多久,這份恐懼也逐漸麻木。
雖然崔椋和羽流等人可以說話,但他們皆是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把這陰鬱的鬼主吵醒,萬一醒了之後他又餓了,在場的人說不定都難逃一死。
當然,酸不溜丟的羽流除外。
自從這三人一幽魂進入黃泉殿之後,殿門便一直是大敞着的,而魄淵也懶得用鬼術把它關起來,這導致外面的聲音都能傳到殿內來。
鬼地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一陣混合著血腥氣和灰塵味的冷風從門外吹了進來,凍得崔椋打了個哆嗦。
蒼榆離門口較近,潮濕的水汽撲在她的臉上,沒過多久,她身上蓋着的那些衣物便都濕透了。
她本就身體虛弱,此時臉色便更加蒼白,她半閉着眼睛,眼看便要再次暈過去。
崔椋背對着大門,她看不到這一切,但也能猜到蒼榆的狀況並不好。
她本是為了能提前將蒼榆送出去才冒險來了黃泉殿,若是蒼榆真的撐不住了,那他們此行便沒什麼意義了。
思慮良久,在羽流驚恐的注視下,她最終還是打算出聲叫醒魄淵。
“鬼主大人?”崔椋輕聲喊道。
終於,在她小心翼翼地呼喚中,魄淵總算是睜開了眼睛,結束了長達一天半的睡眠。
“怎麼,活得不耐煩了,想早點死?”似乎是因為從美夢中被吵醒的原因,魄淵的表情看起來有些不耐煩,他拍了拍有些褶皺的衣袖,朝倒在一旁的崔椋走去。
“我看起來像脾氣很好的樣子嗎?”他蹲了下來,然後毫不猶豫地掰斷了崔椋的左手小指。
隨着輕微的“喀嚓”聲響起,崔椋的臉霎時間變得慘白,若不是身體不能動彈,她可能早就疼得滿地打滾了。
“噝——”崔椋咬緊牙關,生怕自己痛呼出聲再次惹惱魄淵,她的汗水順着面頰流了下來,可她卻連擦一擦都做不到。
魄淵還是蹲在原地,他將崔椋的小指放到口中咔嚓咔嚓地咬着,然後連肉帶骨頭全部吞到肚子裏去。
“你不疼嗎?”他饒有興緻地打量着崔椋的樣子,明知故問道。
崔椋疼得眼前一陣陣模糊,她眼睜睜看着魄淵像啃雞爪一樣吃了自己的手指,然後費力地從牙縫中擠出一個“疼”字來。
聽了她的回答,魄淵滿意地揚起嘴角,他扯過崔椋的手,細細地舔舐着她的傷口,生怕浪費一滴血。
這個舉動讓崔椋覺得更疼了,但她的神志卻逐漸恢復清明,想到蒼榆還在這裏,她便再次開口說道:“我想跟你做個交易。”
“你?”魄淵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他笑了幾聲,就像是聽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一般:“你有什麼資格跟我做交易?”
“拿我自己。”崔椋說道。
“你若是能將蒼榆他們送出鬼地,我便能成為你的食物。”
聽到這話,羽流露出一副“你瘋了嗎”的表情,就連謝塵緣和蒼榆都驚愕地睜大了眼睛。
“哈?你莫不是疼傻了?”魄淵歪了歪頭嘲笑道:“只要我想,我隨時都可以吃了你。”
“自從踏入黃泉殿的那一刻起,你的身體便不屬於你自己了,你根本不能拿它與我做交易。”
“我吞了雲璧,血液中混入了一些神氣,若是我主動將周圍的鬼氣引入體內,神氣與鬼氣對沖,我馬上便會爆體而亡。”崔椋盯着魄淵的表情說道。
“若是我不願意,你便再也吃不了我的血肉。”
崔椋剛說完,便感覺一陣強烈的衝擊力落到了自己的身上,隨後她就像是一個斷了線的風箏般被這股力量打到了牆上,然後又慢慢地滑落下來。
“……原來你吃了雲璧。”魄淵砸了咂嘴:“怪不得喝了你的血之後舌頭有點疼。”
魄淵的表情突然變得狠厲,這種被人要挾的感覺讓他很是不爽:“你若是真的想死,我不介意助你一臂之力。”
他走上前去,一腳踏在崔椋還在不斷流血的左手上:“我敢保證,我能讓你死得比爆體而亡更痛苦,到時候整個黃泉殿都會是香甜的味道,聽起來倒也不錯。”
崔椋嘔出一口鮮血,剛剛魄淵那一擊讓她渾身上下都像被車反覆碾過一般,她的腦袋嗡嗡的疼,耳邊的聲音也忽遠忽近。
“現在,你覺得自己還有與我討價還價的資格嗎?”
看着崔椋狼狽的樣子,魄淵皺了皺眉,一臉厭惡地坐回石椅上。
沒意思,真是沒意思。
鬼地的生活本就無聊,他本想將崔椋當個寵物養着玩,時不時還能喝兩口血加餐,可她實在是不識抬舉,搞得魄淵興緻全無。
之前跟風緒打了一架后他便一直呆在鬼地休養生息,要不是因為那小子,他肯定早就跑出去殺人放火滿世界鬼混了。
想到風緒,魄淵的心情便更不好了,他掃了一眼殿內剩下的人,心裏盤算着要怎樣折磨他們泄憤。
他一向不愛吃殘缺的東西,所以才沒有對蒼榆下手,但若是不用來吃的話,他倒是有很多手段能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心思,崔椋又忍着痛說道:“鬼主為何一直呆在鬼地,莫不是因為外面的世界陽氣太盛?”
“此事與你何干?”魄淵挑起眉毛,食指無意識地在石椅的扶手上輕敲:“再多說一句,我便先要了你的命。”
雖然他嘴上不在乎崔椋是不是要爆體而亡,但平心而論,這女修的血的確是他嘗過最可口的,若是可以的話,他的確想多留她幾天。
“鹿蹊山與修仙世家在欒洲開戰,死傷無數,想必那裏鬼氣一定很是充足,鬼主要是想出去,不如去欒洲逛逛。”無視魄淵的威脅,崔椋不怕死地繼續說道。
“鹿蹊山與世家開戰?又是風緒那小子?”魄淵眯了眯眼睛,歪頭朝崔椋看去:“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莫不是想趁我不在時趁機逃跑?”
似乎是因為平時的日子太過無聊,他竟然有些意動。
若是外面真的有鬼氣如此充足的地方,那出去看看倒也無妨,魄淵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風緒了,他倒想看看那個死人臉現在混得怎麼樣了。
當然,若是能幫着那些世家大族將鹿蹊山那邊打個落花流水便更爽了。
“現在兩方戰事焦灼,若是鬼主能加入,定能扭轉戰局。”崔椋說道。
“切,你怎知我加入之後不會把欒洲攪得一團糟……你是鹿蹊山那邊的?還是哪個世家的族人?”魄淵支着頭,百無聊賴地問道。
“我是鹿蹊山的弟子,若是能借鬼主之手除去殷莫兩家,我願奉上血肉之軀!”崔椋大聲說道,沙啞的聲音在空曠的殿內不斷傳來迴響。
“你是鹿蹊山的?”魄淵奇異地看了崔椋一眼:“我跟你們山長有過節,讓我幫他對付別人,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崔椋咳了幾聲,繼續說道:“殷莫兩家勢力龐大,若是沒有鬼主相助,鹿蹊山必輸無疑……聽說多年以前鬼主曾與風緒山長有過一場大戰?”
她特意將仙山說成弱勢的那一方,只是為了引得魄淵參與進來。
畢竟像魄淵這樣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會有什麼同情心,對於他來說,這場戰爭的兩方也並沒有什麼正邪之分……當然,要說邪還是他本人最邪。
可正是因為如此,崔椋才在明知魄淵與風緒有過節的情況下還想把他爭取到鹿蹊山那邊。
原本她只是想提前將蒼榆送出去,可要是魄淵也能出手,那豈不是一石二鳥的好事情?
再說了,從現在的狀況來看,魄淵幾乎不可能放他們離開,要想從此處逃脫,便必須從其他方面突破。
“即便欒洲真像你說得那樣鬼氣充足,我離開鬼地后,也只是與普通的化神期修士無異。若是世家真的有你說得那麼厲害,我去不是白白挨打嗎?”
魄淵探究地打量着崔椋:“你既然知道我與風緒交惡,又為何覺得我會冒着風險幫你們?”
察覺到魄淵的態度有些鬆動,崔椋便面無表情地開始拍馬屁:“想必自從與鹿蹊山山長的那場戰役之後,鬼主便一直呆在鬼地閉關修鍊,那些世家雖然厲害,可若是鬼主去了,定能輕鬆獲勝。”
“……的確是如此。”聽到“閉關修鍊”幾個字,魄淵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
在睡個好覺這件事上,他的確修鍊良久。
“若是您此番出手相助,風緒不僅欠您個人情不說,鬼主的威名也能在四海之內傳播開來。”盯着那雙血紅的眼睛,崔椋循循善誘道。
“到時候您還能吃了我,這難道不是百利而無一害的好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