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第19章 第19章

黑暗中,慕容儀察覺到她的挪動,眉間一緊,喊她,“荷枝。”

“是奴婢佔多了位置嗎?”

黑暗中,她小心翼翼地詢問。

“……不是。”

荷枝不敢再動,只規規矩矩躺好。

黑暗中,慕容儀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深得深沉:“荷枝,你如今幾歲了。”

荷枝幾乎要睡著了,一時驚醒,連忙答道:“奴婢十四。”

太子沒再說話,荷枝只能聽見他的呼吸聲。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的情緒似乎減淡不少。

過了一會兒,慕容儀翻轉平躺,從她身旁挪開。

宮女十二歲可入宮,十四歲可參選女官與妃嬪,荷枝第一年便被分來了東宮。

荷枝心中隱隱猜測殿下應當有話要說,張了張口,卻什麼也沒問。

太子好像嘆了口氣,道:“沒事,睡吧。”

他一發話,荷枝就安下心來,不一會兒便很快睡着。她平日便是如此,挨着床就犯困。

早晨照常起身,荷枝再沒見殿下有昨晚那樣的情緒,心中也不再留意。到了午後,便聽見雲英說周姑娘離寺了。

太子又在衡遠寺歇了兩日,沒再讓荷枝值夜。離寺之後,馬車下山。

離開衡遠寺后,太子下令到千秋街的客棧住三日再回宮。千秋街人聲喧雜,來往馬車熙攘。

荷枝僅聽聲音便能感覺到這條街上的繁盛,正想透過窗帷去看,馬車卻忽然停了下來。

“殿下,前面馬車擁堵,似乎是出了事,奴才這就去看看。”

隔了一會兒,那人回來稟道:“殿下,已經解決了。”

馬車緩行半條街後到了客棧。

如在衡遠寺一般,太子所住之處並未將其他人驅趕,只是一行人浩浩蕩蕩,引得行人側目,誰都知道,店裏來了位大人。

荷枝跟着上樓,無意間聽見客棧中的談笑,“就解決了?我還以為那兩位要爭它幾個時辰。”

往下一瞥,是兩個穿着長衫的人面對面坐着倒酒:“至於那麼久么?”

“你不知道,張大人的夫人和三夫人見面便掐架。以至於三夫人娶來不到一個月,不得已搬至他宅。”

“可是我聽說,張大人倒對新娶的那位很疼惜,連着小半個月都住在外宅里,這大夫人見着三夫人可不得有一頓氣。”

荷枝還在聽着,冷不防身邊的雲英碰她的手肘,她下了一跳,反應過來雲英是在提醒她專心。

荷枝收回目光,卻仍能聽見樓下的動靜:“那怎麼就解決了呢?”

“聽說是擋着某位大人的道了,大人一發話,那三夫人可不得讓路么?”

“這讓了一次,往後不知道要怎麼鬧。我一個月,光聽人說她們見面拈酸吃醋都聽了四回。以後討娘子要討溫婉懂事的,否則家宅不寧,還落人笑柄……”

不知不覺,那談論之聲漸小,荷枝跟隨在風侍衛身後已到客棧三樓,先安置帶來的包袱。

之後便是籌備沐浴事宜,風侍衛一直在太子身邊,荷枝得了空閑,便有意無意地聽着客棧來往的談話。

雲英幾次見她分神,打趣道:“看不出來,你也挺八卦?”

她在宮裏一向對當差以外的事不甚關心,沒想到出宮以後,竟也會側耳去聽他人的談話。

荷枝有些不自在的移開目光,“聽到了一些,宮內宮外的事。”

酒肆閑談的這些人,最愛說些宮闈密事、富貴人家的家長里短……真真假假,有些荷枝聽着難以置信,但卻知道了京中很多風流人物。

雲英見她臉皮薄,笑道,“還想知道什麼,我去給你打聽。”

“不用。”荷枝連忙拉她,“知道太多也不好。”

被雲英點破一次,荷枝便更加註意隱藏自己的小心思,若是分心被殿下發覺,不知會不會挨罰。

太子沐浴完便就寢,荷枝住在外間的碧紗櫥里,不敢睡得太沉。

不過還是一覺睡到清晨,起身時發覺肩頸上有些疼,才揉了兩下,聽見床帳處的動靜,荷枝連忙起身。

早膳后,太子坐在窗邊的長几邊,輕鬆閑適地揚起下巴,勾起好看的唇角。

荷枝怔了一眼,不動聲色地挪開視線。

她低着頭便想起衡遠山琴台的琴師,手撫長琴,長袍飄逸,猶如仙人。

太子的指節如玉竹般白皙瑩潤,若是撥弦,會更好聽嗎?

正想着,便聽他出聲道:“荷枝,去讓人送茶來。”

荷枝應下,出門吩咐煮茶。

轉身正要推門時,便見玉紅衣裙的女子款步而來,她鬢上簪釵明媚,身披綾羅,裙上描金花卉盎然,滿身貴氣。

那雙鳳眼剛落在荷枝身上,便“咦”了一聲,道,“正好,我的鐲子落在馬車上了,你替我去取吧。”

荷枝應是,直到那姑娘被人領進殿下屋中,她才趕忙去問來的是誰。

京中霍將軍的小女兒,養在手心,極為疼愛。

荷枝自不敢怠慢,下了樓走到街上,一眼便見到一架精緻高大的馬車,掛着一個繁複的“霍”字。

她上前對車夫道,“霍姑娘的鐲子落在馬車裏了,讓我來取。”

那車夫打量她一眼,輕慢道,“你是什麼人?”

荷枝身上穿着宮裙,解釋道:“我是太子殿下的隨身宮女,霍姑娘走到樓上發覺鐲子落下了,差我來取。”

“小丫頭小小年紀便會騙人可不好。”車夫懶洋洋地坐在車上,閉上眼睛已有不耐,“沒心思陪你玩過家家,快走快走。”

荷枝忍不住道,“是真是假,您看一眼馬車不就成了?”

“姑娘的馬車,我們豈能隨便看的。”車夫厲聲揚了揚手裏的鞭子,呵斥道,“你走不走,我趕人了!”

他神情實在太凶,荷枝抿了抿唇,“您同我上樓一問,不就知道了。”

“小丫頭,你再不走,別怪我不客氣。”

車夫獰笑,手中一揚一落,那堅硬粗實的鞭子爆出一聲脆響,荷枝嚇了一跳。

“走不走?”

荷枝心有餘悸,連忙轉身離開。

身後那車夫還不斷呵笑,搖頭道:“現在的丫頭,竟然都妄想爬到太子身邊去,真是不知羞恥!”

荷枝垂下眼眸,加快腳步回客棧。

雲英在廊里等人,一見着她,趕忙走上來問道:“你哪裏去了!方才殿下問你。”

荷枝回神,“茶送進去了?”

“送進去了。”雲英拉住她,“不過殿下與那位霍姑娘似有要事相商,其他人都不在裏邊侍奉,你暫且先別進去。”

“好。”

荷枝說完,便和雲英一道在門外站着。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扉開出一個小縫,玉紅的裙擺從門中踏出。

霍起瑩才出門,手中不自然地握着空空的手腕,見着門口的宮女,便問道:“我方才不是叫你去取鐲子,鐲子呢?”

荷枝面露難色道:“奴婢去了,只是車夫沒有搭理奴婢。”

“別是沒去,拿這話搪塞我。”霍起瑩冷笑道,“我家車夫性情忠厚,為人熱情,哪有不肯理會的。”

鳳眸定在她的眼睫上,“叫什麼名字?”

荷枝額間已生出細汗,回道:“奴婢荷枝。”

霍起瑩不咸不淡地評價道:“懶蹄子。”

荷枝低着頭,見曳地的紅玉紗裙搖擺離開,不由得鬆了口氣。

她直起身拉開門帷進屋,方才雲英說,殿下找她。

剛進了門,便見太子依舊坐在窗邊,聽見動靜轉過頭來,情緒減淡,問道,“去哪兒了?”

荷枝一下子便聽出來太子語氣中的不滿,心中有些慌亂。

剛挨了罵,荷枝不敢說霍姑娘的事,只連忙道:“殿下恕罪。”

太子的臉色沒有半點變化,點了點桌面,道:“倒茶。”

荷枝一語不發地上前,拎起茶壺,取了桌面上的杯盞倒茶。

忽見他抬手而來,荷枝手上一抖,滾燙的茶水淌到她的手背,順勢而下淌過桌沿,沾濕太子的長袍,濕了一塊。

荷枝瞬間臉色慘白,急忙彌補似的取了帕子去擦太子的衣袍。

太子直接起身,一扯袍角。

見他退開,荷枝才真心涼了半截。

她連忙跪在地上,強穩住心神:“殿下饒命。”

慕容儀站定,一攏袖袍。

“要你的命做什麼。”慕容儀聽到她發顫的聲音,抬起手臂,平靜地道:“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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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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