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高冷的金髮女郎

第12章 高冷的金髮女郎

次日,我渾渾噩噩醒來了。太陽照到我的身上,也照亮我的房間,這種情況很難繼續睡着,我昨晚忘記拉上遮陽的窗帘了。我走到窗邊,從日晒的高度來看,這顯然並不早了。我的肚子發出咕嚕咕嚕的抗議聲。但好在昨夜的睡眠相當充足,足夠我去應付今天的工作。我簡單洗漱吃完早餐后,沒費多少時間便驅車前往橫濱,一個靠海的延邊小城,那裏有着數不盡的沙灘和美女。富裕程度自然是比不上東京,不過靠近港口有着不少貿易機會,經濟自然不會差。橫濱的生活壓力沒有東京大,住在這裏人們的條件得以保障。它與東京相鄰,兩者之間的來往不需要太長時間,依靠着電車的便利,因此有不少人住在橫濱,但上班的地點則是在東京。

我順着玉川大道往南開,這裏要先行駛幾公里,整個大道的距離不長,是一條城市路線,兩邊開滿了櫻花。然後再繼續往東開,駛入京濱東北線,這條線路會經過不少的公園和體育館,並且行駛的車輛在這條路上密密麻麻,非常熱鬧。一般來說,車輛多的地方,塞車總是無可避免的,但這條路上今天卻有點出奇的嚴重。我停在公路上已經有五分鐘沒有移動過,我把車窗給放了下來,開始漫不經心抽着香煙,同時將頭伸出窗外,想要看到問題的源頭,但很可惜沒有如我所願。隨後一根又一根的煙灰散落在地上,車子的移動卻如同龜速般沒有太多的進展。這時周圍的人也逐漸變得暴躁起來,不斷按着那刺耳的喇叭,不過我倒是很悠閑,車裏放起了甲殼蟲樂隊的專輯。我跟着調子哼唱起來,儘管沒辦法很流暢唱出來,但旋律還是能跟上,也算在這個枯燥的時光能夠打消不少的無奈。

我望着遠邊的大海,白雲下的海洋清澈明亮,日光照在海面上不斷發出波浪狀的銀光。一艘快艇從我眼前快速經過,拖着長長的泡沫浪花形成小尾巴,朝着一望無際的天邊行駛前進,在海面上是那樣的孤獨和渺小,大海生個氣就能將它吞噬掉。

朝海面盯久了,我眼睛裏的視野彷彿被放大了,能夠容納下的東西開始變多。而我對大海始終抱有一種敬畏的心,它有着承載萬物的體積,水下生活着數不盡的生物。在更神秘的深海里,人類憑藉在強大的科技也無法探索。海面上的船只有大有小,它們沒有阻攔地前進着,此時我羨慕起他們了。我想,如果人類控制車的數量,可能也就不會有塞車的情況發生了。也能如同海上的船隻,自由行駛。不過這樣的話,我自己沒車開的幾率會更高些。

漫長的等待里,隨着外面車輛的喇叭抗議聲逐漸消失,公路上也總算可以正常前進。行駛的速度是有些差強人意,不過總比一動不動要來的好。在開過一條岔道時,我瞧見三輛小車各有傷痕地躺在應急道上,它們的主人在車旁跟人交涉,也沒顯得有多着急,反而是我們這些外人受到不少牽連。

我繼續前行大概30分鐘左右,窗外開始被高大的梧桐樹掩蓋。道路變窄,車輛零零散散出現,這兒顯然到了無人居住的偏遠地區。外邊不斷有被風吹落掉下來的葉子,我的速度慢下來,生怕遇到突發事件沒控制好。但更主要的原因是,在我的前方有一輛重卡擋住我的線路,還沒辦法超車。

我找准機會,抄近道駛向神奈川公路,貼着海邊前進着,這裏的風景會讓你忘記你所要做的事,美得壓根無法動彈。但為了不給別人造成麻煩,我也只好繼續開去。在它的左側,

是一座非常著名的中央圖書館,它佔地面積幾乎跟一個大型的體育館相差無幾。其建築風格像一本被翻開的書,設計師把它豎起來,在中間銜接的位置搭建起類似一座橋過道。我從副座椅上拿起橫濱市的地圖,找到了短髮模特的具體地址。在一個非常出色的豪華住宅區,輕而易舉就能到的地方。我將車子放在外邊公開的停車場,然後步行走到住宅區的入口,有兩個保安一左一右守在最外圍的門口,沒有聊天,沒有東張西望,以一種非常嚴謹的工作態度站立着。

我不打算莽撞地闖進她的房子裏,儘管我可以做到,但也會冷不丁嚇到人家。我走到外邊商店的獨立電話亭裏面,撥通對方的電話,在十幾秒的響鈴后,才有一個很冷冰冰的聲音接起來,那種語調的感覺與如同處於冰窖沒有兩樣。

“哪位?”

“我找梨雪小姐。”

“說出你的名字,否則我就掛了電話。”她用一種毋庸置疑的口氣說道。

“我叫南宮。是汽車品牌的人,在尋找一位代言人,您看有沒有興趣呢?”我並不打算在這個時候暴露我的身份,那肯定會讓對方認為是一個想要敲詐勒索的騙子。

“你應該聯繫我的經紀人。而不是這麼直接打到我這來。”她很冷靜,冷靜得讓我有點感興趣。

“噢,實在很抱歉。我是昨天在日落沙灘上偶然瞧見您的風采,覺得您非常適合我們正在尋找的代言人選。如果不打擾,我們可以到你家裏詳細面談,我就在橫濱。”

“我是挺感興趣。但你的身份卻讓我有所懷疑。”她依舊發出那種不遠又不近的語調,對我保持很強的警惕性。

“你大可通知這兒的守衛重點招呼我,我是個文人,不會動手動腳。再說,你也不吃虧對吧?”

“我可沒時間應付一個陌生的客人。”她說的乾淨俐落。

“你沒必要如此擔心,我的身上沒有帶任何東西,除了一包煙一隻打火機。”

“記住,別耍花招,不然會讓你好受的。我在21棟,地址你肯定知道。”她掛掉電話。

我把電話亭的門打開走到外面,背靠着玻璃門慢悠悠地抽着煙,現在還不着急趕路。山頂別墅外的公路有着不少豪車進進出出,短短几分鐘的時間就看到蘭博基尼、法拉利和阿斯頓馬丁的身影。上面坐着的不乏一些女人,但更多的還是雙手戴着白色手套,穿着黑色西服的專職司機在駕駛位,而後排則坐着地中海髮際線的中年成功人士。在我望向他們的同時,他們也用一種疑惑的眼神打量着我,但我不因此感到尷尬。在抽掉我盒子裏為數不多的最後兩根香煙后,距離我打電話已經過去有將近20分鐘的時間,這個時間卡得算不上很恰當,但也可以說很合適。

我在門口打了聲招呼,對方心領神會,在前方帶路,沒有說多餘的廢話。21棟距離入口出的地方有一些距離,這裏的佔地面積非常廣闊,是那種你必須親自走一趟,感覺到累的時候才能深刻認識到。對方把我領到一個門口掛着巨大的21號門牌前才停下,他離開的時候,腰間還藏着顯而易見的傢伙。

我站在門口,按了按門鈴。在幾秒后,一個輕盈的腳步聲朝我靠近,一個披着藍色絲綢睡衣的女子開了門,她頭髮看得出來沒有經過精心的打理,上面夾着一個蝴蝶結裝飾品,看起來有一種凌亂的美感。她的身上散發著蜜桃的香味,哪個品牌我聞不出,不過並不難聞。脖子有一根銀色的月牙項鏈,很精緻很性感。我順着項鏈往她的胸部看去,但沒有什麼收穫,被她的睡衣擋住了。她直直打量着我,那種眼神從平靜到冷峻最後變得陰晦,轉變的過程很快。

“是梨雪小姐嗎?”我朝她問。

“把工作證和身份證給我。”她聲音有點無禮又唐突,但人卻並不打算直接放我進去。

“我忘記帶了。”

“你是個騙子。”

“我承認。但我確實有很重要的事要找到你,咱們可以進去好好聊幾句。”我也不打算繼續端着,那隻會讓我自討苦吃。

“走吧,你不應該出現在這。”她準備就此關上門,但我將其擋住。她的手放到右邊的腰部,我知道那藏着什麼,一把可以很輕鬆解決人的手槍,它的槍托有點過於突出了。她再次說道:“別自討苦吃。”

她此刻有一種獅子面對獵物時才會發出的眼神,我相信她會在我更進一步時扣動扳機,那並不是我想要面對的情況。我用一隻手半舉着,隨後另一隻手把口袋裏的相片遞到她的眼前。一瞬間,她彷彿被雷擊一般,毫無徵兆地後退兩步。這相片把她強行建立起來的堡壘給擊潰了,並且還破壞的十分徹底。

我用一種很輕,很慢的速度說:“我不是來敲詐你,威脅你。告訴我想知道的,我會讓它們消失。”

“這些東西不應該出現在你手上,你究竟是什麼人?”她先是用一種難以置信說著,而後又咬牙切齒的樣子實在是讓人覺得有些虛假,變幻的速度着實很快。

她不再攔在門口,而是走到那羊皮沙發上坐了下來,露出她曼妙的身影。我就那樣坐在她的對面,看着她喝下桌台的半杯洋酒,她沒有邀請我來一杯,這不是好客的行為。而當她再次開口后,好像又回到原先冷冰冰的模樣,她把自己的弱點藏了起來,情緒控制地很出色。

“如果我說照片不是我,你怎麼想?”她拿起沙發上的女士煙盒,從裏面抽出一根細細長長的香煙,用一種漫不經心地表情抽着。香煙散發著很淡的尼古茄味,就像是你到一個煙酒店中買到假煙的味道。我不得已忍受着,因為我自己已經沒有多餘的煙可供我應付這糟糕的場面。

“別當我是傻子,我還有不少存貨和一卷錄影帶,你想看歡迎來做客。”

“那你未免顯得太沒有誠意了,其他東西就不帶過來嗎?”她似乎看出我對她手中香煙的厭惡,故意露出一種似笑非笑的神色,想掩飾自己對這件事的重要性。

“我沒認為今天我們就能做成交易,再加上這件事情的主動權在我手上。我想,一張相片能夠足夠證明不少真相了。”

“你為何不將錄影帶一同帶來呢,這樣我們能夠交談的籌碼就更多了。”她的眼神躲閃,幽幽的聲音就像從虛空傳來。

“裏面的內容足夠讓你感到不安對吧?”

“它對我很重要。說出你的要求,又或者你想先講個小故事。”她急匆匆將手中的香煙摁滅,一副洗耳恭聽人的姿態。

“嗯…這件事有點長。我是個私家偵探,做了有一段時間了。最近有一個小姑娘找到我,出錢讓我尋找她的弟弟和一條珍貴的鑽石項鏈。她給了我兩萬日元當報酬,這真不算多,對吧?但沒辦法,職責所在,拿了錢就得做事。我找到那個小男孩住過的旅館,一個被遺棄的廢建築,住着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不過很可惜,我到那家旅館時,他已經搬走了。這是我跟他住過的鄰居得到的消息。而那個鄰居,就是讓我得到相片的人,他叫做遲田。你總該認識吧?”

她非常平靜聽完我的講話,期間沒有插嘴,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認識或不認識,又有什麼影響呢?我不知道你所說的男人和項鏈。”

“不,你知道。你認識黑龍會的人,你跟他們有瓜葛,說不定背後的金主就是著名的黑澤楷先生。”我說。

“我覺得你還是少做點無謂的猜測。”

“你不擔心那些相片和錄影帶公之於眾,明天的新聞報刊登着你的大名嗎?”

“你可能高看了那些相片的重要性,也低看了我。”她聳了聳肩,從桌上拿起了那杯洋酒,一點一點地喝着。

“原來如此。那我只能灰溜溜地拍拍屁股滾出去,別想撈到一點好處了?”

“其實,暴露出去對你沒什麼好處。我可以給你更多的錢,一百萬?還是兩百萬?只要你開個口,錢第二天就會準時送到府上。”

“靠錢可做不了事,小姐。我沒有冒犯的意思,但如果你不合作,那會讓我們的關係走到一種很惡劣的局面。我就是想知道那個小孩的下落,如果你知道,告訴我。”

她沒接我的話,而是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客廳右邊的一個房間裏。從背面看,她的身材也是屬於模特中保養的最出色的一類人,小腿和大腿沒有多餘的贅肉,裏面的肌肉若隱若現,走路優雅而性感。需要多年的練習才能把這種走姿完美地移植到日常生活里,不會讓人感到刻意。她待了幾秒,裏面發出翻箱倒櫃的物品的碰撞聲,我希望那是項鏈,也起碼讓我的工作有點進度了。

她來到我的面前,扔給我一包香煙。一款名叫和平牌男士香煙,高檔次,價格不菲。據說來自於日本有權有勢的人也酷愛這牌子的香煙,這也使得不少人為之追捧。隨後她再次坐回沙發上,我盯着她的腿目不轉睛看着,意猶未盡。

“好煙,多謝。”雖說和平牌的香煙並不是我中意的味道,但貴畢竟有貴的價值所在,它獨特的香煙往往會使人上癮,並愛上它。也終於不必讓我乾巴巴的坐着了。

“我可以幫忙。幫你在黑龍會問那個男孩的下落情況。不過我不敢保證能給你想要的信息。”她望着我,輕聲細語道。

“我認為你有能力問到我想要到的信息。”我說。

“別給我戴頂高帽子,南宮先生。怎麼,項鏈的事就不管不問了?”她的壞笑中帶有一種別有用心的想法,好像在取笑我什麼。

“飯也要一口一口吃的,梨雪小姐。看樣子你知道項鏈的下落?”我說,“如果可以,還請透露給我。我這個人喜歡禮尚往來。”

她咯咯地笑着,這次不算是那種偷笑了,對我而言是挺明目張胆的。她說:“你真的相信他們擁有一條如此珍貴的項鏈?”

“我的客戶這麼說,我能有什麼辦法?”

這時她的笑就有很明顯的取笑的意思,“我還是想問,你對錢真不感興趣?我可以給到你意想不到的高價,買下我的物品。”

“同樣的話,說兩次就多餘了。這不是價錢的問題,在於我的信譽。想吃這碗飯,你的職業態度要讓客戶放心,不然沒人會找上門來。”

她點了點頭,開始默不作聲。這段時間,我一直在盯着她的腿,最後,她說道:“給我幾天時間,我會問清楚的。這件事先別張揚,可以嗎?”

“當然。沒問題。”

她把我送到門口,我的身上現在滿是香煙味,它的味道很濃烈,比我以往抽過的任何香煙都要濃烈,我有點不習慣。我對她表示謝意,並期待她的好消息,讓她到時不用親自來一趟,寄一封信來便可。這其實也是一個試探,她下一步的選擇亦能說明很多的問題的答案。

我慢吞吞地在路上走着,現在天氣正是一天中最炎熱的時間,太陽在肆意地向世人展示它的熱情,以求能夠獲得一些讚賞。但人們對於它的熱情往往都只有厭惡,那並不是它的錯,畢竟它也只是在完成自己的工作。我也是在完成客戶交給我的任務,但她不像太陽赤誠相待。她滿是秘密,不為人知的小秘密,-說不定也有骯髒的秘密,誰知道呢。

我煙癮又犯了,低頭在口袋裏尋找火機時,與一個男子肩對肩撞在一起。他被我撞倒在地,手上的牛皮信封散落在一旁,我滿懷歉意把他給拉起來,並將信封重新給到他的手上。信封既不鼓也不重,看起來像是一些相片或者紙質文件在裏面。

我對他比了個代表歉意的手勢,說道:“不好意思,你沒事吧?”

“噢,我沒事。走路小心點。”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儘管他穿着白色的西服看不出有什麼灰塵,但很明顯那是習慣的手法。

我再次尋遍身上的衣服口袋,依舊沒有找到火機,我想它遺留在梨雪小姐的家中。他看到我嘴裏的煙,也明白我的想法。在他的口袋掏出一隻“莎樂美”火機幫我點火,手勢動作很高貴和紳士。火機是那種1.5V的鈕扣電池,用高壓脈衝點火,全銅氣箱。

“我是南宮,私家偵探。”

“我叫京遲,收藏家。”

京遲先生的名字在我記憶里有點印象,不過一時間也真的想不起來什麼。收藏家,能自稱收藏家的人家裏肯定不乏權力和財力,那不是一般人能夠做的職業。不過能住在這兒的人,想來一般身份的人也不現實。

我再次跟他道了謝意,他讓我不必糾結這些,小事情而已。臨走前,他把莎樂美火機送給我,一隻有分量的“小傢伙”,手感冰涼又沉重,拿在手上的感覺會讓你忍不住在手心把玩。隨後我們分道揚鑣,沿着不同的路離去。他是往別墅內進,我往別墅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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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血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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