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凌人傑

雷石雖然也是練氣士，但他輸在大意，以及自身的條件，凌進已經達到元罡境，這中間的距離不是一般得大，也註定了他今天必須死去。

嘩啦一聲，雷石魁梧的身軀掉進積滿泥漿的水潭裏，激起條條浪花，他甚至能感受到胸口因巨力轟擊，而變得有些空洞，好像這個胸口已經不是他的而是別人的。

不多時候，老鬼，阿伊，野牛等三人帶着礦工回來了，除了十幾具冰冷的屍體，還押着幾個蓬頭垢發的武士，此刻他們底氣全無，獃獃的等着凌進發落。

雷石被凌進擊殺的消息被一個礦工傳開，頓時，整個礦場炸了鍋，凌進之名僅在轉瞬之間便讓所有人牢記於心，甚至終身無法忘卻，這就是當初被他們一味奚落和嘲諷的少年。

所有人迅速集結在雷石的帳篷外面，頂着雨雪，以老鬼為首，猶如膜拜神靈一般，虔誠的望着高高在上的凌進。

掃視一遍下方的人，凌進一言不發，漆黑眼眸里閃爍着冷靜，那股從容讓所有人顫抖，這怎麼可以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該表現出來的神情？

在一千多個礦工的注目下，凌進從帳篷門口跳下來，迅速走到雷石面前，只是此刻的雷石趴在泥漿里，一動也不動。

並掌為刀，淡青sè罡氣浮現出來，嗖的一聲切下雷石的頭顱，然後高高舉在手中。

“凌進，凌進......，”千多個礦工吼聲震天，反覆誦念着凌進的名字。

“往後礦場還要繼續運轉，但我凌進發誓，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不會讓大家餓肚子，幹活吃飯，這才是所有人的夢想，”還帶着稚嫩口音的話，猶如給眾人安下一顆定心丸，他們想要的，就是幹活吃飯這麼簡單。

“老鬼，去把雷石私自搜刮的糧食，拿出來分給大家，然後把戰死的弟兄好好安葬，這個狗雜種，”對雷石的屍體踢了兩下，然後道：“把他的屍體扔到山上喂狼，相信在場沒有人願意看到他的醜樣。”

“你們幾個，去挖坑，好好安葬戰死的弟兄，你們幾個，跟我進去搬東西，”老鬼很快下達命令，挖坑的挖坑去了，然後十幾個人跟着老鬼走進雷石的帳篷。

不一會兒，十幾個人扛着大麻袋出來，仍在地上，老鬼一個人扛兩包，忍不住驚呼道：“老大，雷石這個王八蛋在帳篷下面挖了大地窖，裏面私藏了幾百包大米，無數壇老酒，幾十缸豬油，粗鹽二百斤，如果不是今ri把他剷除，肯定過不了多久就全部被他送回老家了，”老鬼憤怒的道。

“把大米和油鹽送到廚洞，老酒先拿出來分給大家喝了，暖暖身子，”凌進做主着事務，安排各項不到位的措施，雷石作為礦長，的確在暗中扣留了不少好處，不過這也給了凌進機會，殺死雷石，然後借用他平時搜刮的物資，也算替凌進做了一張好人卡。

這一夜，原本苦不堪言的礦場得到了解放，凌進的種種舉動，也在他們心中豎立了堅定的形象。

第二ri，凌進找來老鬼，阿伊，野牛等人，準備交代一些事情。

一個人悶悶的坐在平時雷石坐的鹿骨椅上，一聲不吭，老鬼幾人在下面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心中忐忑，也不敢多言，凌進的xing子讓他們深深忌憚。

“老鬼，你辦事比較沉穩，往後這礦場的事情就你來打理，阿伊和野牛負責秩序，我們聯合殺死雷石的事情現在不能暴露，每個月的礦量也要照出，可能我以後會經常不在，所以你們幾個要多多勞心，尤其不能起內訌，”凌進單手抓住旁邊的紅木桌角，啪的一聲將桌子的方角捏碎。

“是，”老鬼恭敬的應了一聲，凌進只手捏碎紅木桌，一個是起到威嚇作用，剛才他的一番話也直接把他們幾人拉下水，如果誰有異心，即便說到城主凌人清那裏，同樣也是難逃一死。

“凌人清這些年把我害得太慘了，我父親凌人傑被拉下馬，大哥凌云為了我身中yu毒的事情去北海加入遠征軍，就為了獲取傳說中的碧血人蔘，現在生死不明，我堂兄凌昊死於凌志之手，三叔因此而鬱鬱而終，這些仇我會一點一點跟他算計的，”所有滔天血仇，在凌進嘴裏說出來卻十分平靜。

老鬼幾人吞了吞口水，神情躊躇，這些都是凌進的家事，凌人傑同凌人清本是兄弟，如今鬧到這種地步，他們當外人的也不好說什麼，但聽凌進說來，凌人清的做法的確太過了。

“老大，您父親來了，在礦場外被兄弟們攔了下來，”這時，一個礦工急匆匆跑進來說道。

“嗯，他怎麼來了？”凌進立刻站了起來，凌人傑的到來讓他有些意外，如今兩世為人，他對這個名義之上的父親印象很淡，可如今既然來了，就沒有不見的理由。

“帶路，出去看看，”果斷下達命令，那個小廝立刻在前方引路，老鬼等人也跟了上去。

帳篷離谷口有一段距離，走十幾分鐘就到了，凌進抬頭一看，果然是父親凌人傑和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站在那裏，少女叫凌葵，生得嬌小可人，乃是凌人傑在路邊撿回來，而後收作義女的，出於尊敬，凌葵一直稱呼凌進和凌云為少爺。

“進兒，你沒事吧？”凌人傑見到凌進出來，當下神情有些激動。

“進少爺，”凌葵也是濕了眼睛，當初凌人傑被逼讓出城主之位后，還一味忍讓着對方，他們以為這些過錯真的是凌進一個人造成的，更不知道凌人清的目的就是要置凌進於死地，於是稀里糊塗將凌進送到了礦場裏來。

見到凌進來了以後，剛才圍着凌人傑和凌葵的礦工都退了開去，不過他們早就換好了礦場武士的衣服，跟在凌進後面的老鬼等人也是如此，這些都是凌進事先安排好的。

輕輕走到凌人傑面前，凌進神情淡漠，雙眼有意無意望着別處，並未說話。

“我苦命的孩子，你在這裏有沒有受苦？我們一起去求你二叔網開一面，走，跟我回家吧，”凌人傑說著，便要去拉凌進的手。

“我不會回去的，”輕輕推開凌人傑的大手，望着那張佈滿風霜的臉，凌進冷聲說道。

一句簡短的話，讓凌人傑和凌葵如遭雷擊，頓時愣在原地，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雙漆黑的眼眸中多了幾分冷漠，他似乎不再是以前的凌進。

“你，說什麼？”語氣有些遲疑，凌人傑仍不敢相信凌進剛才說的話。

“你現在肯去求那個混蛋，當初為什麼又要拱手將我送進來，”帶着幾分責問，凌進清楚的記得，凌人清提議送凌進來礦場的時候，凌人傑站在一旁，從始至終都沒有表態。

雖然他沒有說同意，但在凌進看來，若是沒有挖到線裝書，以及遇到鬼瞳，那他現在就真的死了，這些凌人傑根本就不知道，但凌進現在還不能說出來，所以讓他在親情相處上感到委屈。

“進少爺，對不起，爹他是有苦衷的，都是我不好，”凌葵在一旁眼淚橫流，哭得梨花帶雨。

“小葵，”凌人傑呵責一聲，隨即yu言又止。

沉沉嘆息一聲，凌人傑帶着愧疚的語氣，對凌進道：“孩子，對不起，為父沒有保護好你們三兄妹，在處理手足感情的份上，我確實太軟弱了，要你們來替我承受，如今最讓我愧疚難過的，是你大哥凌雲，不知他現在在北海可好？罷了，既然你現在不回去，那就算了，我也不會勉強你，小葵，我們走吧。”

一把拉起旁邊的凌葵，凌人傑轉身便走，匆匆一瞥間，凌進似乎也看到了什麼？

獃獃的望着凌人傑越走越遠，凌進很想做點什麼，他捫心自問，難道自己真的做得過頭了？

“爹是因為不想讓我嫁給凌勇才這樣做的，他們說我不是凌家的血脈，完全可以嫁給他們，嗚嗚......，”快要走進樹林的時候，凌葵突然不顧凌人傑的阻攔，強硬的回頭，尖聲說道。

“小葵，”責備一聲，凌人傑滿面悲痛，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什麼？”凌進聞言，飛快的跑到凌葵面前，一把抓起凌葵的小手，喝道：“你說什麼？那都是真的嗎？凌勇這個畜生，”凌進狠狠罵道，在凌勇以往的暴行中，不知婉城多少無辜少女羞憤自殺？現在他居然把主意打到凌葵頭上了。

“他們說了，如果不將你送到礦場裏來，就強迫我嫁給凌勇少爺，都是我不好，我對不起你，”凌葵抽噎着道。

凌葵剛到凌家的時候，尚不足三個月大，從小就從其他人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一直乖巧懂事，逆來順受，對凌家人也是極好，何時又做過對不起他凌人清一家的事情？

她是無辜的，為什麼凌人清要這樣待她？

“該死，”凌進一拳揮出，直把那棵手臂粗細的樹木攔腰打斷。

此刻，凌進突然的舉動讓凌人傑看得了，“進兒，你？”

凌葵雙手合在嘴邊，若非親眼看見凌進將一顆樹木打斷，她簡直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