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獵魚法

“呃呵呵，是啊，來客人啦，”婦人帶着敷衍的語氣向裏面應了一聲。

凌進也是循聲朝裏面一望，不過卻只看到一些魚乾晾在院子裏，把視線都給遮擋了，魚乾的數量比起前面看到的那些人家果真是少了許多，看來自己猜的沒錯，這一家人的生活十分困難。

“有客人就請他請來坐唄，我這裏的魚都快弄好了，香着呢，”裏面那道聲音倒也熱情，彷彿此刻凌進真的聞到了從裏面飄出來的魚香。

“厄，好，好啊，”婦人說著，強行掩飾掉臉上的為難，苦笑一聲，道：“誒，抱歉啊，我大兒子身體不好，前些年跟他爹出去打漁的時候折了腿，連生活都不能自理，你先進來啊，別在外面站着，”婦人說著，便是把凌進給拉了進去。

聽到婦人這樣一說，凌進心中頓時一陣苦澀，人要是沒有腿，那和死又有什麼分別？

一邊跨進門檻，一邊和婦人說著話，因為不想提及對方的傷心事，所以凌進趕忙找機會扯開話題，“大娘啊，剛才我從前方過來，幾乎每家人都拒絕了我借宿的要求，只有你這裏才接納了我，真是太感謝了。”

“誒，你這是哪裏話？看你也才十七八歲的樣子，這麼小就在外面流浪不容易，因為我們這裏的人都窮，除了務農打漁根本就沒有別的出路，所以大家都比較小心眼，不接納你也是情有可原，倒是你小小年紀的不要往心裏去才好，”婦人無奈的說著，居然還替那些人開脫起來。

凌進趕忙一笑，胡亂搪塞過去，繞過晾着魚乾的架子，這才看清這座房子的結構，稻草房頂土坯的牆，一間正廳堂屋，擺着簡陋的桌子，左邊兩道小門分別通向一個房間，左邊又是一個小門通向廚房。

在婦人的帶領下走進廚房，果然就看見一個坐在木輪椅上的青年正在伺候鍋里煮着的東西，還有一個十二三歲，長相十分清秀的少年蹲在一旁添加柴禾，少年一見到凌進立刻便是帶着幾分羞澀低下頭去沉默不語，不過大多原因應該還是同婦人一般對凌進的到來感到有些為難，這一點凌進看在眼裏。

“嘿嘿兄弟你好啊，外鄉人出來混飯吃不容易，到了我這裏你也別客氣，另外我這腿不方便就不過來招呼你了，”青年坐在爐灶面前望了望自己的鍋里訕訕說道，其人臉sè蠟黃，因為長久沒有運動的原因，導致看上去都跟三十歲的人差不多了。

“嘿嘿客氣了，你們忙不用招呼我，”凌進自己搬了個凳子坐下，一邊和青年聊了起來。

“在下凌進，是從七仙峰那邊過來的，今天天sè太晚所以就來麻煩你們了，”凌進不好意思的說著，直接報出真姓名，他自己也覺得對於這些樸實的漁民，確實沒有什麼好隱瞞的，畢竟對方也是冒着困難讓自己借宿，還提供吃喝。

“噢，原來是山那邊的人，是外面世界的大人物啊，在下黎龍，他是我的弟弟黎虎，”黎龍說著，伸手指向那個正在添加柴禾的少年，原來他叫黎虎。

黎虎抬頭抿嘴一笑，其人一看就是那種不愛說話的類型。

凌進點點頭，這時，黎龍揭開鍋蓋，立刻便是一陣水氣從鍋里冒了起來，頓時香味撲鼻，整個廚房都充滿了濃郁的魚香，另外還有各種配料的味道，山椒、野薑、須角，各種香味夾雜起來，味道十分清爽，雖然凌進乃是超脫一切的練氣士，可以長時間不用進食，但自從聞到這股味道以後，肚子也是忍不住咕咕叫了起來，嘴裏沁出口水，直想盡情開懷放口大吃。

黎龍望着凌進嘿嘿一笑，彷彿看穿了凌進的心思，道：“這是海里撈起來的鮮魚，不同於那些有毒的食肉魚，也不同於那些魚乾，屬於真正的鮮魚，一年四季也只有這一段時間可以吃到，如果到了冬季就必須吃魚乾，甚至有的時候還必須吃有毒的食肉魚，所以凌兄弟你算是來對時候了，”黎龍一邊說著，一邊把剩餘的配料放進鍋里。

配料放完了，黎龍轉身準備去拿那個放在一旁的木盆，可手好像短了一點，怎麼也夠不着，只見黎龍努力的伸出雙手，使了好幾次勁也沒有成功。

“哥，我來幫你，”正在添加柴禾的李虎見狀，立刻便要上前。

但凌進比他還要快，眨眼便閃了過去，然後抓起木盆遞給黎龍，那黎龍淡淡一笑，不經意的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雙腿，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哀傷，這一幕都被凌進看在眼裏，不知怎的，自己卻也開始跟着那黎龍難過起來。

“呵呵，我這雙腿早在五年前就已經廢了，那次出海的時候不幸遇上大量凶魚榜上的魚把我這腿給咬斷了，幸好是一個最厲害的獵漁師趕到，否則，只怕我今天也不會坐在這裏烹魚了，”黎龍說著，嚴重頓時露出最高的崇敬，彷彿是在追憶他口中那個最厲害的獵漁師。

“沒了腿做什麼都不方便，還要靠母親和弟弟來供養我白吃白喝，兩個人動手三個人吃飯，弟弟年紀又尚小，如果是夏季魚多還好，到了冬天魚少，魚乾也吃完了的時候，我們家經常連鍋都揭不開，”黎龍的語氣帶着幾分自責。

“哥你不要這樣，”李虎一聽黎龍這樣說，猛的便是站了起來，道：“我們經常能吃到這麼美味的魚不都是你做的嗎？那些做魚用的配料也都是你親手種下的啊，我雖然小，但我會努力供養你和母親，不管怎樣也不會讓你和母親餓肚子的，”李虎一雙小手緊握，眼睛裏閃爍着光芒，頃刻時間便是無數個念頭在心中閃過。

望着這一幕，就連凌進也被感染了，雖然李虎心智尚弱，但其心中的信念卻無比堅定，而且他也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在見到這一對兄弟的時候，彷彿就看到了當年的自己和凌雲。

而他和自己相比較起來，缺少的只是機遇，凌進也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資質和骨骼，莫說修鍊道術，就是走練氣士的路子也相當困難，搖了搖頭，此時的凌進也不知該說什麼？

“那你們的父親呢？怎麼沒有見你們提起自己的父親？”

只見黎龍搖了搖頭，道：“我的父親就是為了想保住我的雙腿，也犧牲在了汪洋大海，連屍身都未能找回，”說著，黎龍兄弟二人都低下了頭去，而黎龍臉上表現更多的，卻還是愧疚和自責。

凌進暗罵該死，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專門觸到別人的痛處，正想說些補救的話，黎龍的母親卻走了進來，責備道：“怎麼又提起你們的父親了，既然過去就讓它過去了吧，現在還有客人呢，怎麼可以老提這些傷心的事？”

“是，娘親，我們知道了，”黎龍加快速度鏟起鍋里的魚，一邊賠笑道：“凌兄弟讓你見笑了。”

“哪裏，黎大哥太客氣了，”凌進打從心底里尊敬黎龍這一家人，所以當下也是尊稱對方一聲大哥，也只有這些樸實而真正有感情的好人才能博得他的同情。

黎虎主動走過去，從黎龍手中接過木盆，然後往正屋的桌子上走去，一邊走一邊喊，“開飯了，開飯了......。”

片刻后，凌進連同黎龍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飯，夾起一塊鮮嫩的魚肉放入口中，豈料那魚肉入口即化，滿嘴留香，除卻各種配料的清香還有鮮魚本身淡淡的腥味，數種味道夾雜在一起，頓時讓得人產生一種極深的代入感，這種神奇的感受就有些類似於修鍊一道中的忘我之境。

凌進心下暗暗吃驚，真是萬萬沒有想到普通的魚肉也能做出這種水平，這黎龍的技術倒也厲害得緊。

“大哥做的魚最好吃了，”黎虎順手夾起一塊魚肉放進口中，他也許是經常吃到，但仍是忍不住連連稱讚，小臉上滿是陶醉之意。

見到眾人吃了自己的魚而且評價不低，頓時，黎龍臉上便是笑開了花，他所需要的或許僅僅就是這麼簡單，凌進暗暗把這一幕看在眼中。

吃過晚飯後，黎龍和他的母親都去廚房洗碗了，剩下黎虎和凌進在那裏，這時，黎虎淡淡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牙齒，隨即又站起身來向外面走去。

凌進會意，立刻跟上黎虎的步伐走出正屋，來到院子裏。

此時天已經黑了，院子裏黑麻麻的什麼也看不見，只見黎虎跑到角落裏拉出一個黑sè的口袋和一把鐵釺，然後蹲在地上，藉著從窗戶里shè出來的燈光開始忙活起來。

“你在幹什麼？”凌進也是感興趣的蹲了下來，親眼看着黎虎在那裏擺弄。

“做獵魚的武器，我們家沒船，噢不，本來是有船的，可翻在海里去了，沒有船的話根本就打不到魚，所以必須要靠這些東西來獵魚，還要想辦法多屯一些起來過冬，不然都還沒開chun就又要揭不開鍋了，”黎虎淡淡的說道，輕輕的把麻繩分細然後套在鐵釺的末端，動作十分細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