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要命消受的福分
正當劉偉陷入自我審視的糾結,耳邊傳來老道熱切的招呼聲。
“石頭,進來!”
同時,老道姑也在招呼若夷。
劉偉和若夷出聲回應,二人踩着碎步進了石室,小心翼翼的朝里走,原來三間石室內里相通,室內儘是腐壞朽蝕的木架。
觸目所及,架子上、石地上,都被厚厚的粉塵覆蓋著,有葫、有罐、有盆、有腐蝕的金屬、有成捆的竹簡、有各種各樣不知名的大小物件。
還有,隨處可見的丹蟲屍體。
劉偉步步驚心的走着,禁不住躲到若夷身後,由此可見,玄元子與老道姑這一路驚險重重。
他拍了拍驚慌失措的胸口,暗自慶幸,好在剛剛拉稀的地方沒這些毒物,要不然——
光屁股嗝屁,死一堆屎上……
最後的最後,還會被女神看到一切……
那tm也太慘了!
劉偉實在不敢往下想了。
這時,他忽然覺得屁股一緊,這才想起褲子裏還有東西,連忙一隻手背過身,隔着道袍去摸那塊薄片子。
劉偉原本準備將薄片往外提拎,讓它順着褲子滑下來,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扔掉證據。
誰知,他在道袍外摸了半天,竟然什麼也沒有摸到,他試着扭了扭屁股,也沒有絲毫膈應。
奇怪,剛才跟着老道出來的時候,薄片明明還在褲子裏硌屁股,要不是若夷過來說話,劉偉早把那玩意弄出來扔掉了。
薄片去哪兒了?
難道剛剛進石室的時候,不知不覺掉出去了?
來不及細想,反正沒了就好。
劉偉和若夷二人走到最後一間石室,見玄元子和老道姑極其專業的戴着口罩和防護手套,早已收拾打包好了幾袋物事,分給二人各一包。
老道將包固定在劉偉背上,一臉嚴肅的叮囑:“都是祖師爺留下的寶貝,一定要保護好!你摔了,它們都不能摔,明白嗎?”
靠,古董嘛,肯定要保護好,要不然不值錢。
劉偉忍不住暗自送了老道一句國罵:難怪說每年給老子十萬塊,這一包何止十萬?
四人一人一袋出了石室,拿好各自火把往回走。
經過鼎爐石陣,劉偉看着已經打開的鼎爐,好奇的問:“師父,祖師爺丹爐里有什麼啊?”
若夷忍不住插口炫耀:“錯過了吧,那可是祖師爺煉成的最後一爐靈丹。”
靈丹?
劉偉想起姥姥服下的丹丸,嘴裏忍不住抬了一杠,道:“一千多年,什麼靈丹也得過期吧!”
若夷一時答不上話,白了劉偉一眼。
老道神秘一笑:“祖師爺這裏,只要能留下來的,都是萬里無一的好東西。常人如果只當是古玩,就證明無福消受!”
劉偉連忙把話圓回來,道:“師父說得太對了!”
“丫頭!”玄元子對若夷露出親切的笑容,“記得,丹粉檢驗的結果一出來,第一時間通知我!”
若夷乖巧應聲道:“好的,師叔!”
幾句話工夫,四人已經回到池潭邊。
若夷將綁在石像上的繩結升高繫緊,再把滑輪上的繩結稍作改動,換成雙向裝置,教會劉偉使用方法,四人依次滑過池潭。
老道姑站在池塘邊,對玄元子說:“我們先出墓,最後再讓小墨離開爻石。”
玄元子點頭,走到池邊向墨道人低語一番。
劉偉早已按捺不住,頭也不回的往墓外走,直到出了墓門,又一眼看到半死不活的竹道人,才終於舒出胸中一口悶氣。
緊接着,老道姑、若夷和玄元子陸續出了墓門。
老道招呼劉偉一起扶起竹道人,退到墓門外“伏羲女媧圖”的範圍,這才抿嘴吹響口哨。
片刻間,還不等所有人反應過來,一陣又一陣轟隆轟隆的悶響隱隱傳來。
若夷驚疑的指向墓門下方:“師父,快看!”
所有人定睛望去,墓門下冒出汩汩水流,向外推動水流,朝他們腳下反卷過來。
窸窸窣窣的群蟲爬行聲再度響起,同時還夾雜着吱吱嗚嗚的蟲鳴聲,從混亂參差的程度聽得出來,丹蟲們似乎陷入毫無秩序的混亂之中。
出事了!
應該是墨道人離開爻石,觸發了機關。
劉偉心裏猛抖一下,下意識往後退。
“扶好!”老道冷喝一聲,“剛剛在墓里也算經過風浪,現在人都出來了,還慌什麼?有點腦子好嘛,山要能塌,你能跑哪裏去?”
“心裏沒想跑……”劉偉迎着若夷的鄙夷目光,勉強呲牙一笑,“就是管不住腳。”
說話間,巨岩墓門竟轟然震動起來,開始緩緩合攏,石土粉塵四散飛揚。
一會兒工夫,一群又一群丹蟲從墓門裏涌了出來,根本不理會門前的水坑,都像瘋了一般,一隊接一隊跳了下去。
一直沒等到墨道人出現,玄元子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老道姑驚道:“牛鼻子,機關發動了,水道和風眼同時逆轉的威力,讓丹蟲以為是地震,誘發它們的逃生本能。丹蟲攔路,就算小墨能出來……”
“啊……”
突然,一聲歇斯底里、撕心裂肺的慘叫由遠及近,從墓門裏傳了出來。
玄元子聞聲而動,迅速撲向墓門處。
慘叫聲中,墨道人終於出現在墓門后。
原本迎上前準備拉一把的玄元子,卻在看清墨道人的那一刻,抽身一閃,連連後退。
所有人都看到了畢生難忘的凄慘景象——
只見緩緩合攏的墓門處,墨道人全身上下爬滿丹蟲,挪動着已經血肉模糊的身軀,拼盡全力擠了半截身子出來,那張猙獰血污的臉上神情可怖,緩緩向玄元子伸出顫顫巍巍的一隻血手。
千頭萬攢的丹蟲們仍然不停從墓里奔涌而出,紛紛爬上墨道人因無比痛苦而扭動抽搐的身體,前赴後繼向前跳入伏羲女媧圖的水流中。
墓門終於合攏,墨道人的半截身軀被卡在門扇中間,伸出的那隻手停在半空,不再動彈。
沒有後續蟲群的瘋狂推動,剩餘的丹蟲們在墨道人屍身上開始遊走、啃咬、吸食……
片刻間,屍身只剩下殘存的骨架。
玄元子和老道姑背過身,不忍再看。
若夷何曾見過此等慘狀,按捺不住嘔吐起來。
劉偉早就嚇得緊閉雙眼,不由自主想到,如果剛才他在爻石上走完九步,下場肯定也是一樣。
他一邊咒罵著兩個老傢伙,一邊感謝滿天神佛保佑。
墓門一閉,洞內大風再起,吹熄了所有火把。
“天心正時還有十幾分鐘,先避避風!”
靠着若夷的手機燈光,老道和劉偉扶起竹道人,領着老道姑師徒,走到擺放丹蟲袋的洞拗。
拗口無對流,正可避風。
眾人心情沉重,誰也沒有說話。
稍待了十來分鐘,風果然停了。
劉偉第一個跳起來:“師父,師父,風停了。我們趕緊出去吧!”
老道姑開口道:“牛鼻子,看在你折損一個半徒弟的份上,允許你們從我搭的索道回山,要不然再被暗河水道衝下山,竹子這半條命也廢了。”
暗河水道?
聽老道姑話里的意思,難道古墓入口在萬丈懸崖,出口竟是暗河水道?
還特么要被衝下山?
什麼鬼?
劉偉看了看老道,不知是否心情鬱結,玄元子陰着臉收拾丹蟲袋,竟沒有答話。
“謝謝師姑!”劉偉可不想飛流直下三千尺,馬屁趕緊拍起來,“師姑人善心善,功德無量!”
四人將一應物事收拾妥當。
老道姑讓若夷幫劉偉扶好竹道人,她和玄元子拎着丹蟲袋,出了墓洞。
老道取下劉偉的包袱,硬生生把昏迷的竹道人綁在劉偉身上,靠繩套滑輪將兩人吊過了橫鏈崖。
最後,所有人在崖底網兜處,乘着老道姑師徒搭好的自動繩輪,終於安全回了“紫氣東來閣”。
一回道觀,玄元子令劉偉將竹道人搗騰到觀樓里躺下,便與老道姑師徒各自忙碌,開始收拾戰利品。
劉偉見沒人搭理自己,也樂得輕鬆自在。
畢竟經歷一晚上驚險刺激,他有種心力交瘁的恍惚感。
彷彿,剛剛發生的一切都像做夢一樣。
我去,精神怎麼有點迷糊?
他摸了摸額頭,居然有點發燙。
一晚上泡水好幾次,不會着涼感冒了吧?
統統滾你m……
劉偉決定啥也不管了,回到值事房,脫掉半濕不幹的袍子和內褲,窩進毯子倒頭就睡。
他只想好好睡個人事不省。
說不定,醒來就會發現這真的只是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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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劉偉睜開雙眼。
他意外發現,今天格外神清氣爽,平常起床起碼要迷迷糊糊在床上賴上半天。
禁不住翻身起床,劉偉推開窗,看晨曦從東山灑落。
呼吸一口山中的新鮮空氣,他眺望遠處二座觀樓。
那是竹墨二道平常獨居的地方。
昨晚的一切就像一場朦朧的夢,偏又清晰的刻在腦海里,成了抹不掉的記憶。
劉偉拿了換洗衣物,窩在偏樓的小澡堂里,爽爽利利的享受一番熱水的沖刷。
當他哼着小曲開始擦抹沐浴露,一把抹到屁股上。
忽然,手邊滑過一塊硬邦邦的東西。
嗯?!
不對啊!?屁股怎麼會是硬的!?
他趕緊一把摸過去,這才確認右半邊屁股上竟貼了一個薄片,而且是緊緊貼在肉上,無論怎麼扣怎麼掰,都無法移動的貼合感。
劉偉猛然想起來了。
卧槽,難道是祖師爺匣子裏的薄片?
他拿來刮屎還不小心割傷痔瘡的那個薄片子嗎?
劉偉拿過小鏡子扭頭一照。
果然,那塊小薄片緊緊包覆在自己的翹屯上,遠遠看去,薄片上如符文一樣的紋路,就像在屁股上做了一塊紋身一樣,竟有些炫酷。
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