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蘇家家主
“家主！”
簡單二字，天玄派眾人卻聞之一顫，身體不自覺地向三位長老靠攏，就連之前囂張狂妄的少主王楓同樣心起戒備。
目睹了與韓松頗為不平等的較量，“沒落”二字正在從王楓評價中緩緩消去。
烏城之中天位高手的存在決定開宗立派資格，而天位高手的數量則決定宗派的地位、話語權。
以“管家”自稱的韓松天位實力，嫣然已是具備開宗立派的資格，若是不願開宗立派，那必定是各大門派爭先拉攏的對象。
天玄派同樣不例外。
而在天玄派內部，下一任派主繼任者的選擇，不僅僅看自身的實力、天賦，也看派內天位高手支持多少，畢竟天位高手對於門派太重要了。
這也是為什麼太上長老表示拉攏之意，王楓臉色難看，聽到韓松的拒絕，轉而恢復。
蘇家家主的出現，使得蘇家人臉上表現出無法掩藏歡喜笑顏，而相比較之下的天玄派眾人，則是眼神陰沉。
尤其是他們圍攏三位長老時，隱約注意到馬臉長老那微微起伏不定的氣息，些許慘白的臉色。
難道兩位長老都受傷了？要知道這兩位長老皆是後天天位初級。
若真是如此，那蘇家的蘇管家實力將會再次刷新他們對沒落蘇家的認識。
與此同時，當“家主”二字從蘇家人嘴中蹦出來時，距離兩位長老最近的幾人，無意間看到二人腳步微動，明顯是緊張帶來的戒備。
所以蘇家家主是什麼樣的實力？
前有“管家”韓松後天天位實力，那麼作為蘇家家主，實力必然不容小覷。眾人複雜表情中帶着幾分好奇，目光略過前方拄着拐杖的太上長老，齊刷刷望向蘇家大門。
就在此時，聲音再次傳出，不似前句，笑聲洪亮，如同老友間發科打諢，卻暗藏深深冷意與嘲弄。
“天玄派不請自來，對我多年兄弟拋出橄欖枝，歸入天玄派，如此明目張胆，閣下是欺我蘇家沒落無人，還是意圖離間，別有所圖呢？”
聲音未落，陽光照耀下的寬闊宅院內，一前兩后，三道身影緩緩走來，為首者身上似乎帶着玉器等光滑佩飾，反射光線極為強烈，縱然天玄派長老功聚雙目，也難以不受其影響，更別說功力普通的眾人。
數息時間，隨着身影移動，強烈的反射光終於消失，模糊視線中的身影也緩緩放大。眾目睽睽下，三道身影來到闊門前，無強光反射下，三人露出了全貌。
為首男子看模樣應有四十多歲，略微瘦弱的身軀如長劍般挺拔，身着一襲白衣，腰間佩戴着一塊巴掌大小的玉佩，通靈剔透，瑩潤光澤，一看就不是尋常貨色，先前令人無法直視的光線正是這塊翠玉。
他頭髮微白，灰色的發簪高高豎起，活脫脫一副書生相，極為普通。天庭飽滿的他，眉骨突出，顯得眼窩重度凹陷，異常方形的臉龐，甚至可以說是醜陋的，給人一種怪異的感覺。
眾人清楚那種怪異是來自他的雙眼，一雙如同深夜中清澈發光的深邃眼睛。
他雙手背後，明亮雙目落於天玄派眾人。
此人正是，蘇家家主蘇胤。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在那雙深邃眼睛的注視下，眾人心出一種難言的異樣。
“不知為何，瞧上他一眼，雙腳不自覺地發麻，脊背一涼，有些站不住的感覺，好像他是我等不可戰勝的，在他的面前，我們與螻蟻無異。”眾人心生疑問，無知無覺中，那消瘦的偉岸神秘身影已經烙印心中。
“想必這位便是蘇家家主了吧，果然氣質非凡，不愧是昔日五大王族之首的蘇家傳人。”王傑聲音洪亮，上前一步拱手道。
聽到太上長老王傑故意提高音量，天玄派眾人立即驚醒，原來他們陷入了蘇家家主，蘇胤的精神陷阱。
從剛才蘇家家主藉助陽光直射，以玉佩光滑面反射，干擾視線，致使朦朧縹緲的身形，眾人陷入了不可名狀的錯覺之中。醜陋臉龐與清澈雙目的巨大差異，使雙眸成為焦點，瞧上一眼，就徹底陷入恐怖的精神陷阱。
哪怕是厲害如兩位長老也有剎那間的恍惚。
回神過來的二人，面面相覷，驚嘆於蘇家家主對時機，環境以及心理的把握，儘管二人努力保持鎮定，可看似平靜無波的背後，心中驚駭浪濤早已翻滾。
“這是一個比派主還可怕的人。”二人沒有言語上的交流，卻有着相同的判斷。
蘇胤沉默不答，左側是一不過三十歲男子，先聲奪人道：“天玄派，烏城八派之一，赫赫有名，晚輩久仰其名，只是不知，前輩您知道蘇家家主名諱嗎？”
男子身形雄偉，肩膀寬厚，聲音更是沉厚無比，站立在其身前，便能感受其龐大雄偉身軀帶來的壓迫感。
男子唇槍舌劍，說話極為厲害，他問天玄派是否知道家主姓名，若對方答不上來，回答不知道，定然以此反擊，“口口聲聲喊着拜訪，到頭來不知道拜訪是何人，縱是不速之客，也沒有你這麼死皮賴臉。”
若是回答知道.....那事情恐怕不會那麼簡單......蘇家隱居之地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楊姓老者臉色如常，將其受傷痕迹匆匆掩蓋，上前一步，滿臉堆笑說道：“若未看錯，這位應該是蘇家家主，蘇胤的大公子，蘇塵吧！”
先入為主的看法，碰上超乎想像的做法，蘇胤的實力已是板上釘釘，馬臉老者攝於對方隱隱造成的壓力下，脫口回答。倘若面對的是其他人，此回答毫無問題，甚至可以說是完美的，寥寥一句，玩笑般道出了家主與男子的關係、名字。
然，此時情況卻與之平常略有不同。此地住宅雖不小，頗為顯眼，且位處深山老林，距離最近的人口密集處的烏城，騎馬奔馳也需足月，花費如此之長的時間只為拜訪“沒落”蘇家未免太過牽強。
蘇家先人率領一部分蘇家人來此處隱居，百年來除去至交好友外無一踏足，可見保密工作如何。還有一部分蘇家人隱姓埋名散落四處，生活平靜。
“你怎知道！”蘇塵似乎早有預料，眼睛微眯，眉頭皺起，神情冷峻，片刻之後，略微好轉，雙眼透**光，灼灼地看向幾位長老，言語平緩卻帶着質問：”所以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天玄派的三位前輩，何處得來我和我家父的姓名？”
蘇家眾人隱居多年，從未在江湖上顯露聲跡，知道家主及其兒女姓名的只有為數不多的深交友人和化身店鋪老闆夥計的蘇家人，外人若想知道蘇家隱址等相關信息，必然要從他們身上下手，不巧的是，就在前段時間發生了一樁蹊蹺古怪的事情。
位於烏城中心一處蘇家藥材鋪，隱名換姓的夥計和老闆突然失蹤，生死未卜，聯想到最近不知道哪裏傳來的流言消息，蘇家人不得不警惕起來。
為此，蘇家二公子蘇安出去調查，數月未歸，不知所蹤，就連為聯繫而暗中做的標記斷了。面對如此怪異的情況，蘇家也托為數不多的友人在外打聽，至今仍無結果。
蘇胤等人猜測，他們的失蹤，定然是因為不知從何傳出的流言。
而流言之後，首先找上門來的天玄派不可謂有着頗大的嫌疑。
“實不相瞞，本派也是道聽途說，王族蘇家威名赫赫，自來瞻仰瞻仰。”滿臉老者說道。
聽言，蘇塵冷笑一聲，剛要說話，被其父親打斷。
蘇胤輕笑拱手道：“原來如此，閣下所言不錯，本人確為蘇家現任家主，蘇胤，本人隱居多年，雖少在江湖上走動，但天玄派的赫赫威名還是有所聽說。不知閣下幾位是天玄派的五老中的哪幾位呢？”
天玄五老，烏城名聲赫赫，據傳皆是後天天位之境，蘇胤聽說過，可從未見過。
蘇胤目光在三位長老身上遊離，最終落在眼前拄着拐棍，消瘦不堪的白髮老者，先前一聲醍醐之音滅了其有感而發的精神威懾，蘇胤判斷此人實力應不在自己之下，在天玄派中地位恐怕很高。
蘇胤陪笑道：“實在慚愧！”
望着蘇胤怪異臉龐露出慚愧神色，太上長老王傑一聲大笑，雙目全開，精芒湛湛，已不見先前渾濁雙眸，也拱手道：“蘇家家主久居不出，不知道我們名諱實屬正常，家主不用如此。”
這時，馬臉長老拱手說話，他總不能讓太上長老親自介紹自己吧，此舉不僅僅會降低自己身份，更會使己方士氣低落，先前蘇胤精神陷阱，眾人內心已是驚恐，哪怕清醒過來，恐仍有陰影在心中，少主王楓實力強上那麼一點，倒還好，雙目清明許多。
“家主所問，便由本人回答，不怕家主笑話，本人楊威，天玄派五老中排名第二。”
說著他身體微微側移，手掌掌心斜向上，拂向其受傷嚴重的長老，“這位是天玄五老中的龐鷹，排名第四。”
“這位是我們天玄派派主的少主，為此我先在這裏替少主先前言語道歉，且家主好友也出手教訓，還望家主好友以及幾位小兄弟能夠施以寬厚原諒。”說著，他朝着韓松與一干蘇家小兄弟拱手道。
見楊威這模樣，蘇家人冷哼一聲，低聲道，“少在這裝模作樣！”
“不得無禮！”蘇胤輕喝一聲，幾人立刻閉上嘴巴，不知為何他聽着楊威的話總有着不一樣的感覺。
“哈哈，楊長老哪裏的話，年輕人難免目中無人，氣焰張狂。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年輕人該是如此無畏。只是萬事需有度，若不是好好控制，將會焚及自身。”
“蘇管家說得是！多謝蘇管家提醒。”
“多謝前輩提醒！”王楓似乎也在為之前的行為表示歉意，他弓下腰來，眾人看不到的眼睛中散發著不屑，嘴角噙着笑容，頃刻間又恢復如常。
楊威笑着，繼續說：“這位是天玄派派主的師父，太上長老，王傑！”說著，他聲音拔高，尤其是“派主師父太上長老”幾個字，拔高的聲音使得眾人徹底恢復，精神陷阱陰影終於消失不見。
蘇胤等人聽着馬臉長老楊威的介紹，儘管已經猜到他們在派中地位不低，但也沒有想到竟然如此不低，天玄派少主，太上長老，天玄五老中的其二，還有着這些眼中清明的好手，不由心底自語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想到此，蘇胤看了看四周山林，陽光下顯得格外靜謐，除了鳥鳴風動等自然妙音，再無其他聲音。
注意到蘇胤動作，王楓低頭冷笑着，他腦海浮現一個人。
而王楓的一舉一動，都在蘇胤右側一個身穿素衣的中年人眼中，這人與韓松頗有幾分相似，一雙虎目，炯炯發亮，彷彿能洞穿人心。
此人名為韓柏，韓松胞弟。
他望向蘇胤，道：“家主，干戈在前，如今已經解決，天玄派如此重要人物前來拜訪，我們不能失了禮儀，還是請他們到宅內聊吧！”
“哈哈！是我失禮了，諸位莫見怪，還請眾人宅內聊吧！”蘇胤一聲長笑，伸手擺出“請”的動作。
“卻之不恭啊！”王傑爽朗一笑，躬身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