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家
雖然那個小姑娘一直糾纏着我,但我還是沒有放鬆警惕。帶她吃了肯德基就送她回醫院去了。臨走時對她說道:“好好治療,我會等你的。”
我才不會告訴他們。我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雖然我自詡是個善良的人,但我更多是個自私的人。
如果在她監護人認可的情況下,我或許帶她看遍世界,走完最後這一段歷程。但,她是偷跑出來的。我不能承擔起這個責任。
所以我只能狠心下來,我做不到如此行徑。因為這是對她的不負責,對我也同是如此。
但她不知用和方法從醫院跑了出來,並且坐到了我的車上。我只好告訴她,如果她的監護人同意的話。我便會帶她遊玩,我本以為。這樣她會消停會,自己下車回醫院接受治療。
沒想到,她聽到之後卻狡黠的對我說。:“大叔,你說真的?”
對此,我只能硬着頭皮道:“當然是了。”
我小看了她,她拿起我的手機,便給她的母親打起了電話。不一會電話里出現了女人的聲音,女人對我說道,她從小便沒有爸爸,她也因為工作原因很多時候忽略了她的感受,並且懇求我陪伴小女孩最後一段歷程。
聽到此我的頭都大了,剛想拒絕女人又說道:“她可以支付我陪伴小孩的費用,並請求我不要拒絕。”
我是不在乎這些小錢的,我只是不習慣有一個小孩突然出現在我的世界裏。看着她真摯的目光,我也只能咬咬牙答應了。
她聽到后,表現的很是興奮。不過我也有制約的辦法,和她約法三章:
第一,在遊樂園不能玩危險的項目。
第二,不能和我唱反調。
第三,在此期間必須按時吃藥,複查。違反任何一條規則我都會遣送她回醫院。並且告知她的母親,她努力的點點頭。
終是心軟了,再租的房子裏呆了一天。便開始只有我和她的旅行,過程中她顯得很是乖巧,不想是這個年齡段的小孩。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不過小時的我沒有她這麼乖巧,不過我們都有共同的點,那就是對周圍的人總是有若即若離的疏遠感。但是,我對這個小女孩卻沒有,她也如此。
我不知道為何我會和她這樣,或許是我們兩個都想被對方互相救贖吧。
我們去了長安,看了大明宮。也去吃了肉夾饃,她小小的樣子,卻沒想到飯量極大,一頓可以吃兩個肉夾饃。還有一碗胡辣湯,晚上我帶她去吃了羊肉泡饃。一個月的時間,我們去過大唐不夜城,大雁塔,大唐芙蓉園。去了鐘樓,去看回民街。去吃了很多零食,但是美好的生活總是短暫的。
她的病情加重了,每天都變得嗜睡,臉色也變得蠟黃。我只能緊急帶她回江南,去醫院檢查。她的媽媽也來了。看着是個年輕幹練的女人,散發著女強人的氣質。剛看完孩子,就一直對我道歉,說這段時間麻煩我了。
實際上,我並沒有做什麼事情,更多的都是出於惻隱之心。女人說著說著便哭了,講到。孩子爸爸在她還沒出生的時候就因為車禍意外離世,她的爺爺奶奶也因此記恨上了她和小孩。所以,這些年她只能一個人打兩份工,就為了孩子能好好生活。
可惜,天不隨人願,在她的工作剛有些起色的時候。孩子突然病倒了,那時孩子五歲。檢查出來“癌”,突如其來的打擊,差點就打垮了這位母親,但是為了孩子,她也只能忍着,最開始的治療,
還能騙騙孩子。到現在,孩子也長大了,她明白自己得的病是絕症。孩子早就不想治了,每次化療小女孩都強咬着牙。不肯哭出聲,但是治療結束。額頭出的汗就能表明這個小女孩受到了多大的痛苦。
作為她的母親,她不能在小孩面前哭泣,只能一個人去醫院嗯洗手間默默的哭,每次都是如此。
看着這位偉大的母親,我的心也有些動搖了。我做不到如此鐵石心腸,便說道:“若是,實在沒辦法了。就讓我陪伴小女孩的最後一段時間吧。”
她的母親,就差給我跪下了,只能不停的說謝謝,看着女人。我也想起了爸的媽媽,在我小時生病時。他們也是這樣的吧,在心裏如此想到。
就這樣,我一個人在在江南散漫了半月,當我記起那個小女孩想找那個小女孩的時候。她的母親給我來了電話,“說在這半個月。她多次想要找我陪陪小女孩,但是小女孩卻說,她不想讓我看到她憔悴的樣子。”
繼續道:“她想讓我永遠記住她,記住她的樣子。在陽光下的樣子,在夕陽下的模樣。”
終於,我明白我和那個小女孩為何會沒有疏離感了,原來。我和她一樣,看起來都是溫潤平和的,其實內心敏感如兔。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將我們打散在地。
我們同樣像野草一樣,瘋狂的生長。放肆的追逐,追逐屬於我們的日月。
只因,我們心中有光。
三天後,我參加了小女孩的葬禮,說是葬禮其實也沒有多少人,零零散散的十幾個人。還有幾個是殯儀館的人,除了我。剩下的三個人還都是小女孩的親人。如此,便沒有他人的出沒。
此事過後,我便很少和小孩交流了。因為我是一個念舊的人,我不能接受第二次的消逝,包括家裏的小孩。我也是如此,如此頹廢了半年。
我也不知我為何會因一個並不算熟識的小孩如此悲傷。總之,我是有悲傷的。
若是強問,我也只能如此作答。還記得小時家裏養過一隻貓和一條狗,他們陪伴我整個童年。或許在他人看來,我用人和動物相比是不道德的,但與我而言,並沒有不同。
在我的心裏它們是同等地位的,記得有一天回家,家中的小狗口吐白沫。很想讓父母送它去動物醫院,但是速來冷漠的我卻只是說了一遍而已。我不想讓人感覺到我是一個懷舊的人,最後看着家中的狗死掉。我也只能在被窩裏偷偷流淚,不能做別的。
或許是和我的經歷相關吧,從小我便是如此。很是冷漠,我想更多是嘴硬吧。直到現在我也如此,對於那個小孩也是如此。
我不知是如何的,總之因她我頹廢了半年。或許在未來發生如此的事我會改變作風,不在嘴硬。哪怕改變周圍人對自己的看法,我也會渴求他們被拯救。
在這半年,我想了很多事。我想認真的生活。並且自我催眠到,不過是一個不太熟識的小孩罷了,沒必要因她改變自己。讓自己陷入回憶的危機中,我總是這樣喜歡給自己找借口。
終於,快過年了。我也漸漸的放下了那個小孩,是啊。我總不能一直因為一個人就如此停滯不前,我這樣對自己說到。不知道是真的想要開始新的生活,還是只是為了欺騙自己。我不清楚,不過因為過年的忙碌,我沒有太多時間想這個。
因為過年我要走訪親戚,看着家裏置辦年貨。實際上,過年於我而言甚至比不上一個普通的節日。因其每次過年家裏都是三個人,大年三十拜了財神之後,就是吃飯。不過是比平時的伙食好些罷了,飯也是沒有滋味的。
反觀大伯家,家裏人多。從早到晚都是熱鬧的,儘管已經長大了,但我和爸的交流還是只有很少,不是沒有試過改善。只是二十幾年的生活,我們總是如此的。明明雙方都很愛對方,但是更多的關心也只是通過母親互相傳達。
我想,我是對不起爸的。這些年爸已不再年輕,但還是固執的。不會聽從我的意見,我也是如此,大到工作,小到家裏的雞毛蒜皮。都是如此,只有媽可以讓我們不在爭吵。看起來和和氣氣的在一起吃飯,當然也只是看起來和和氣氣。
臘月二十三了,每年這個時間理髮館總是爆滿的,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會去收拾頭髮。每次都要從早等到晚,然後隨便剪一個頭髮,就算是為過年做的最好的準備了。
二十五之後,市場全天都是爆滿的,直到二十九下午。家家戶戶都要買羊買豬,有些人家都是買整隻。不過像我們這種家裏少人的,最多也就二十來斤。不過家裏都沒人吃肉,也就是走親戚的時候才會做。做給親戚吃,平常人家就是這樣的。
終於到了過年這天,從早晨,爸媽就喊我起來。早早的貼上了年畫,貼上了對聯,穿着新衣服。在街上逢人就說:“恭喜發財”,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就好像這一年的霉運都要結束,每個人都期盼着新年的到來。
大年初一,也就是二零二一年了。還有一年,就是我和王欣怡結婚的時候。
早上起床,跟着宗族的老人去請家譜拜年。最後在主家吃飯,到了晚上叔叔伯伯輩的都去唱歌喝酒。像我們這種小輩都是在家裏打牌。嬸嬸們都圍坐一旁談論着新一年的生活。
初八這天,收到了一封信。原來是小女孩的媽媽寄來的,看到信的那一刻我就感覺有什麼東西捏住了自己的心臟。格外的疼,疼到沒法呼吸。
打開信,是小女孩媽媽清秀的筆跡,原來是小女孩口述她媽媽幫忙寫的。
信並不長,只有寥寥幾句話。信里說道:“大叔,從我第一次見你。我就感覺到了莫名的親切感,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你不會傷害我,所以我才會纏着你要烤腸吃,並且讓你帶我去玩,讓我在最後的時間體驗這些年從未有過的快樂。”
在信的最後是張嘉佳書里的一段話,這樣寫道:
生命是有光的
在我熄滅之前
能夠照亮你一點
就是我所能做的了
我愛你你要記得我。
看到此,我的眼淚掉下來了,淋在了信上,我才發現,原來信上本來就有淚水。或許是小孩的淚水吧,誰說的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