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噩夢
師洛說:“喂,你到底要不要逃婚啊?”
這是在師洛那個巨大無比的實驗室里。
我熟門熟路的窩進為我特別準備的懶人沙里,懶洋洋的說:“早說了嘛,不逃。”
“可是……”師洛的反應比我這個當事人不知道積極了多少倍,“那個陳子明很濫情的!”
“我知道。你說了有一百遍了。”
“那你還嫁他。”師洛很氣憤。
“不是我要嫁,是我爹我媽我爺爺要我嫁。”我更正。
“你可以逃婚啊。”師洛第一百零一次建議。
“師大少爺,我一逃,信用卡馬上給我停掉,我吃沒地方吃,住沒地方住,豈不是還得乖乖回去?”我白他一眼。
他天真的說:“我可以養你,我們私奔。”
我差點讓口水嗆死:“你?你想**?”
“琉璃!”師洛怒瞪着我,“我是認真的!”漂亮得人神共憤的面孔,縱然是生着氣,仍是秀色可餐的。
這麼俊美的小男生,卻只能放在身邊養養眼。唉,只因姐弟情份早定。
我逗他:“不要繃著臉,來,給琉璃姐笑一個。”
他炸了起來:“不要亂講話,你不是我姐!”
“我比你大。”我慢悠悠的指出。
他無限氣憤:“我心理年齡比你成熟。”
我哈哈大笑:“你?就你現在這樣?”鼓着個腮幫子,明明就是一愣頭青。懶的從沙里起來,我對他招手:“來,過來。”
他氣鼓鼓的過來了。我伸長手去拉他:“來,彎下腰來,對了,再彎下來一點。”
他彎下腰來,居然有點緊張的樣子。我看他彎得到位了,用力拉拉他的臉:“笑,笑啊――”他一下子直起腰,把我的手打下去。
“琉璃,你――”他氣得很。
我笑咪咪:“你為什麼生氣?哦……難道你以為我讓你彎下腰去,是想親你?”
他氣急敗壞:“你――胡說――”可是臉卻紅了。
我還是笑:“哦,你沒有誤會啊,那就好。不過小洛,以後不可以把什麼養我之類的話掛在嘴邊了……”
“我對你是……”他打斷我。
“知道你喜歡我啦。”我也打斷他,“這話你說了有好幾年了。知情的說咱們姐弟情深,不知情的還以為我誘拐未成年少男……”
“我已經十八了!”師洛又憤怒。
現在的小孩都很憤怒。
“十八有什麼了不起。我十九了,所以我是姐姐你是弟弟,這是改也改不了的事實!”我擺出姐姐款。
這次師洛倒沒跟我爭論什麼心理年齡之類的問題。
“琉璃,你難道不覺得十九歲就嫁人,太早了一點?”回到原命題。
我無奈:“覺得啊。可是這是家族決定的事情……”
他又激動起來:“他們無視你的幸福,你為啥不抗爭?”
“他們養了我十九年。離開了他們我無法生存。”我老老實實的說。
“我可以……”師洛又準備老調重彈,我一口截住他:“少說什麼你養我之類的,你還靠我們杜家養着呢,離開了杜家你同樣沒有生活來源。”
他不服氣:“我那些專利,在哪裏也能賣出去……”
年輕氣盛呀。
我循循善誘他:“我知道你是天才少年,當然我爺爺他們也知道。可是出了杜家,誰認識你?誰敢貿然為你的那些明商業化生產?何況維持你實驗室的經費已經是一筆天文數字,離了杜家,只怕你專利還沒賣出去呢,實驗室已經運作不下去了。”
他頹然的坐到我沙旁的地毯上,垂頭喪氣的象只可憐的小狗。
“琉璃,你太悲觀了……”
“不是悲觀,是現實。”我說:“小洛,我可以說是錦衣玉食的過了十九年,沒吃過什麼苦,只怕也吃不了苦。我們兩個跑出去,我的信用卡一停掉,你的實驗室不要了,我們怎麼謀生?只怕我三天都捱不過……所以小洛你做我的弟弟就好,懂了嗎?”
“可是你的幸福……”
“爸媽已經為我考慮得夠周全了。陳家的家世跟我們正相當,我嫁過去,是他們商業合作計劃的一個重要部分,”我壓住心裏的一絲無奈,作沒心機的傻笑狀,“所以,我很重要呢。從物質上來說,家裏也不會虧待我的,小洛你就放心好了。”
看他還是一副如喪考妣的樣子,我拍拍他的頭:“去替我做一杯七色彩虹好不好?最喜歡小洛調的飲料了,不愧是天才少年,連做飲料也不同尋常。”
他讓我鬨笑了,“那你等着噢。”
師洛去弄飲料,我坐在沙里昏昏欲睡。
只有在師洛這裏,我才可以很放鬆很放鬆。所以雖然明知道這小屁孩對我的迷戀,我還是照來不誤。
反正,我已經跟他說得很明白了,我們只可能是姐弟。如果他還執迷不誤,那就是他的問題了。在這方面,我比較容易體諒我自己。
雖然這樣,有可能會在師洛年幼無知的心靈里造成小小的傷害……
有一點點小小的汗顏啦。這樣對待其它男生我是沒有心理障礙的,對師洛嘛……還是有點不忍心。
誰讓我與他的關係源遠流長,雖然很多時候都忘記了,可是每次在我自省的時候,總有個小人兒會跳出來提醒我:喂,對你的救命恩人好一點點!
那個小人兒,就是九歲的我。
而師洛,唉,雖然他比我小,雖然他是我弟,可是,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話說,我九歲的時候,不幸遭遇了綁票,成為了可憐的肉票――出身大富人家物質上是豐富的,安全性上面就差了一點了。我被綁匪抓到了一個廢棄的教堂里。
據說綁匪當時是決心撕票了。因為他們太不專業,居然讓我看到了其中一個人的臉。
其實他們的不專業還不僅只於此。我就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不綁架叔叔家的堂兄或是堂弟,他們是男丁,向我家勒索時豈不是容易多了?當然這也是我多年後才想到的問題,可見我的智商也沒有比綁匪高太多。反正總之不知道是不是因綁去的是女孫的原因,他們勒索未成功,我爺爺作主報了警。
於是全城一片風聲鶴唳,事後聽說全城的警員都出動了幾乎把我們那座城市都翻了個底朝天。綁匪這時候的素質倒又出來了,化整為零,人質也不帶在身邊了。他們捆住了我的手腳,用膠紙蒙住了我的嘴巴,把我扔在教堂的地窖里,自生自滅。
關於為什麼沒有一刀把我喀嚓了這個問題,眾說紛紜。我媽堅持認為是我福大命大,並把她這個理論在爺爺和堂嬸面前說了多次。我則覺得可能是綁匪要麼是不死心,還想着再跟我爸聯繫一次,所以需要我的聲音來證明我還活着。要麼呢,就是覺得勒索未成惱羞成怒遷怒於我覺得一刀了結了我不夠泄他們的心頭之恨,所以打算把我慢慢餓死。反正藏我的那間教堂,是很古老的建築,廢棄後幾乎沒有人跡,他們把地窖蓋上還加鎖,捆住手腳堵住嘴巴的我根本沒有可能逃得出去。
就在我奄奄一息的時候,地窖的門被打開了。師洛象天使一樣的出現了。當然他那時穿得又破又爛,臉上也髒兮兮的,看起來實在不象一個天使。但是他現了我,救了我,所以我媽每每說到當時的情形,一定要把師洛描述成一個天使。
當然,洗乾淨了臉換上乾淨衣服的師洛,俊美無比,確實比天使更象天使。所以我對於我媽那一段表述從未表過異議。
啊,說遠了。撥回正題。原來這廢棄的教堂,是師洛的秘密小天地。他當時在聖德孤兒院――這所教堂方圓五里之內唯一一處有人煙的所在。別的孩子都怕鬼,怕妖怪,只有師洛不怕,他經常偷偷的跑來教堂這邊玩。
而且師洛級聰明哦。天才少年就是天才少年,從小觀察力和分析能力就強。據他說,他先在教堂的大門口現了車轍,痕迹很新――那門口是泥地――於是他判斷最近有車子來過。然後在教堂進門的地方現了我的夾,他認為那個很精美,肯定很貴,而戴這樣夾的人出現在這樣破敗的教堂,也是一件很詭異的事。於是他就仔細的尋找,找到地窖時,現了一把嶄新的鎖,他就開了鎖――看看,開鎖的本領也這麼好,天才吧?於是,他現了我!
很久以後師洛跟我說:“當時我想到的,是這個教堂里也許有以前的人留下的財寶,所以會有戴那樣夾的人到這裏來尋寶。或者,是有人把貴重的東西要藏在這偏僻的地方。所以我用力的找啊,結果……”很遺憾的樣子。
財迷!我白他一眼:“我難道不珍貴嗎?”
他笑,“嗯,很珍貴。”
話說當時,師洛看到可憐的我,居然什麼也沒做。先警惕的回頭張望了一番,他才走到我身邊,對我說:“我要把你嘴上的膠紙撕下來哦,可是你不能大聲叫,萬一壞人就在附近,他們會聽到的。”聰明吧?當時他才八歲!
聽我說我是被綁票了,他也沒急吼吼的帶着我往外逃,而是在鬆開綁我的繩子以後,另外帶我去了教堂的大廳。聖母塑像推開,下面原來有一個小小的地室,他讓我藏在裏面,然後把聖母塑像推過去關上出口,告訴我,除非他來了,否則誰來叫,也不能出聲。
師洛出去,還沒走到孤兒院,就遇上了回來想撕票的綁匪之一(撕票是綁匪被抓住以後供認的)。師洛很鎮定哦,綁匪看他從教堂方向走過來,停下車就想盤問一番,可是師洛倒來了個先制人,馬上湊上去,很討好的問:“先生,是不是拋錨了?要不要我替你去叫人?五塊錢!五塊錢我就去!”於是綁匪疑心頓失,馬上叫臭叫花子滾一邊去。
然後師洛就順利的回到了孤兒院,讓孤兒院的院長撥通電話報了警,然後帶着一隊警察來解救了我。再後來嘛,我爸我媽據說是對師洛救我的行為感恩圖報,在知道師洛是個孤兒以後,就表示由杜家助養他長大。
結果,好傢夥,杜家一給師洛受教育的機會,他迅的展示出了神童的本色。舉一反三,過目不忘,這些說俗了的套話往他身上一套都絕不嫌誇張,這樣的人才,我那富有生意頭腦的父親還有叔叔和爺爺哪有可能放過?師洛被接出了孤兒院,正式成為了杜家內定培養的人才之一,接受最好的教育。並且,因為我在功課上頭始終懶懶的,而師洛跟我又有救命之恩這樣一重關係在裏頭,爺爺索性讓師洛搬進了杜家的大宅,名義上叫師洛替我補習,其實他那點心思我還看不透嗎?懷柔!知道孤兒出身的師洛最嚮往家庭溫暖,所以給師洛一個名義上的家,好讓師洛以後更死心塌地的替杜家賣命。
當然我們那個大家庭其實也沒啥家庭溫暖,這是題外話。總之師洛得到了一個形式上的家庭。爺爺甚至讓他管我叫姐姐。
這樣的情形一直持續到師洛十五歲時。十五歲的師洛,自己組裝了一個小小的數字機械人送我,這個機械人可以通過它體內的晶片組對它進行一些餵養啊,教育等等附加的功能,升級以後可以給它一些簡單的指令,比如舉手致敬啊,搖頭什麼的。
我個人覺得很好玩。而叔叔無意中看到以後簡直大喜。那一向他的電子公司正好業績下滑,馬上找到師洛要到了相關的設計數據,批量生產,投放市場后簡直供不應求。再加上師洛又無意中替老爸的製造公司優化了一下製造流程,於是師洛替杜家做牛做馬的時間提前到來,我爸,叔叔,爺爺,一個個都想師洛用他的知識替杜家創造最大的價值。
在師洛連接幾個小明商用之後,不知道是師洛要求,還是爺爺為了籠絡人心,爺爺大手筆的撥出一幢三層帶地庫的小樓作為師洛的私人實驗室,器材方面更是要啥有啥,有求必應。師洛越來越忙,後來就索性搬出了杜家大宅,住在了他的實驗室里,為杜家貢獻了一個又一個的明。
所以,師洛對我有那種異樣的心思實在不關我的事,都是爺爺、叔叔他們害的。先是讓他住在我們家大宅里,然後把他配到呆在實驗室里,都是比較封閉的地方,他接觸不到同齡女孩子,所以當然只能對青梅竹馬的小姐姐我懷春了。
時也,命也。師洛這麼青春無敵俊美無儔的花樣少男,要是我在外頭冷不丁的遇上,哪裏會對他有啥抵抗力?那我豈不是要為了他,走上對抗家庭的坎坷道路了?幸好老天開眼,沒讓這樣的事情生。看着俊美的兒童長成俊美的少年,一看**年,倒也有了免疫力。唉,我要嫁的陳子明,要是有師洛這樣俊美的容貌該多好,那就算是商業聯姻也不委屈了。可是陳子明我見過,樣子頂多當得了“尚可”二字評語,而且情人一堆。所以我對他,僅限於希望他不要在情人身上染回來啥花柳性病。
“琉璃,琉璃。”師洛在叫我。
我自遐想中回過神來,伸手接過他手裏的杯子。“嗯,真好看。小洛,你搬出來了以後真不方便,我要想吃你弄的東西,就只能來你這裏。”
他深深的看着我,眼神很深邃難明,幾乎可以說得上深情款款了。啊,小屁孩也會用這種眼神看人了?我突然覺得心裏一陣毛,掩飾性的猛喝了一大口七色彩虹。“嗯,好喝。小洛真棒。”
“再棒又有什麼用。”他悶悶的說,“你還不是要嫁別人。”
我拍他。“哎,我們姐弟之情尚在,難道嫁了人我就不是你姐?”
“琉璃,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他突然感慨,“以前你很有衝勁的,什麼也不怕。為什麼現在你對家裏安排的婚姻,這麼消極的接受?”
我一怔,可能神色里透出了一點黯然,師洛的神色關切。
我馬上調整神情。“哪有,我一直這樣子的。”
“才不是。”師洛反駁我,“以前你最愛到處玩,還說你真想穿越時空到古代去行俠仗義。”
“我有這麼遠大的理想么?”我打了個哈欠。
“當然有!”師洛大聲的回應我。
不明白為啥他這麼激動。“那是三四年以前說的傻話吧,難為你還記得。”
他牽牽嘴角。“怎麼可能不記得,你說過很多次。”
他的情緒彷彿有點不對。哎,青春期的少男或者都這樣,喜怒無常情緒不穩。
他伸手,取過我手裏的杯子。我這才現,不知不覺中,我已經把一杯七色彩虹喝得見了底。
“今天的七色彩虹特別好喝。”我哄師洛開心。
師洛笑了,可是笑得很勉強的樣子。“是么?”
“當然。”我用力的說。然後撥轉話題:“對了,我爸讓我問你,他那個智能寵物的程式,你啥時候給他弄好?”
“沒心思弄。”他簡單的說,拿着杯子轉身走開。
我坐在沙上等他放好杯子回來。
其實今天來主要是為這事。我爸就會支使我。因為叔叔也在叫師洛做產品,我來替老爸催師洛無疑是最有效的,師洛最給我面子。
坐在沙上,昏昏欲睡。
師洛回來了。
我說:“可是師洛,我爸說,產品外觀都做出來了,就等你的程式出來……”
師洛忍耐的說:“好,我知道了,琉璃。”
看他這樣,我又歉疚:“我知道你最近很累。要不叔叔的那邊的進度暫時停一下?不要累壞了。”――這是我此行的另一個任務,我爸的指令:不着痕迹的讓師洛拖慢叔叔那邊的產品進度。
但是對天才少年耍心眼,似乎不太可能。所以我就明明白白的說出來,反正師洛不會出賣我的。杜家的人裏面,他跟我情份最深。
他走過來,蹲下,手裏拿着一件東西。
“琉璃,這個送你。”
“什麼好東西?”我來了興趣。師洛一向愛做些新奇別緻的玩意送我。
是一個白金的手鐲,不是扁的,而是圓柱形的兩個半圓,用精巧的卡口卡在一起,上頭還嵌了七顆小小的鑽石。
“飾啊?”我有點失望。比這名貴的手鐲我飾盒裏一大串。真沒想到師洛會送我這個東西。
師洛硬牽過我的手,替我戴上。“我親手做的。除非你以後都當我是陌路人了,否則就不要摘下來。”
他尺寸做得很合適,戴上去以後還真不容易摘下來。
我心裏毛。一直戴着?他當這是訂情信物不成?
“有的衣服和這個鐲子不配怎麼辦?”我抗辯。
他又凝視我,又是之前那種深邃難明的眼神。
我馬上偃旗息鼓:現在跟他爭有啥用?反正我是不是天天戴着這手鐲他也不知道,頂多見他的時候戴上就好。“好啦好啦,我戴。”
他的眼神還是沒有改變。甚至,難道是我錯看?竟有一絲絲的悲傷。
“啊,不知道為啥,突然好睏。”我打了個哈欠。
師洛微笑。“那你就睡吧。我去做你爸要的東西。”
我真的很困,於是我睡了。我倒不怕師洛趁我睡的時候對我有啥非禮舉動的,他不會,也不敢,這小屁孩其實滿純情的。
睡得很沉。其實,這兩年來,只有在師洛的實驗室里,我才會覺得放鬆。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我感覺到強烈的震動。
“小洛,你又炸了實驗室?”我大叫,可是一張嘴,嘴裏馬上被灌進呼呼的風聲。
啊,不對勁。
霍然睜開眼睛,我……我是在夢裏嗎?
四周都是白茫茫的水霧。空氣中有氣流湍急的涌動。我竟身在半空之中,正在急的往看起來似乎很遠的地面墜下去。
啊,噩夢也能做得這麼真實的?
地面在我一轉念之間,已經飛的放大接近。我眯起眼睛,勉強看到地面上,一堆一堆的,似乎全是人。
象螞蟻群一樣密密麻麻的人。
篷――
我的身子一輕。
彷彿失去了一部分重量,不再象之前那樣急的降落。
我回頭看,我的身後扯出了一隻大大的降落傘,拉着我晃晃悠悠的往地上飄。
我居然笑了。太仿真了。這個噩夢裏,我的裝備也這麼齊全。
旌旗,戰馬,弩車……當然,還有那些身穿盔甲手拿刀槍的人。地面上的一切,在我眼前放大着,細節一一涌到我眼底。
這彷彿是一個古戰場。兩隊人馬正在廝殺。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味。
殺得真仿真。我只見刀光一閃,離我最近的一個人半個腦袋突然憑空飛了出去,濃稠的血和白色的腦漿飛濺出來。
我有種想吐的衝動。太血腥了!這難道只是一個噩夢?
我睡前沒看戰爭片啊。
狂風吹着我自那個失去半邊頭顱的人上方掠過去。這個時候,那個可憐的傢伙才頹然倒地。
廝殺聲跟風聲奇異的混在一起,有種悲涼的味兒。一道長長的閃電竟然從我身邊劃過。地上一片飛沙走石。
這樣惡劣的天氣,還打什麼打。
在狂風中,我離地面那個修羅場越來越近。
無法控制降落傘的落點,何況無論落在哪裏,都是廝殺,都是刀槍,那樣大一處戰場,我哪有安身之地?
突然,正前方的視線里,出現了一隻高高的旗杆。我心裏一喜,在狂風吹着我撞向旗杆時,把握機會,用力抱住旗杆。
呆在旗杆上,相對比較安全一點吧?這些人總殺不到旗杆上來吧?
我這念頭還沒轉完,只聽“喀啦喀啦”的聲音響過,我手裏抱着的旗杆,居然從中斷折了!
前一刻還飄揚在風中的旗幟,這一刻無力的在空中擺了兩下,便頹然的隨着斷裂的旗杆,往地上栽去。
我的手還死死的抱着旗杆,背着降落傘,飄飄悠悠的隨着旗杆落在了地上。
我能有這麼重?可以撞斷旗杆?不,不可能!打死也不承認。
肯定是風的原因,風太大了。還有這旗杆太粗製濫造了。我放開旗杆,笨手笨腳的站起身。咦,有點不對勁……
極度的寂靜。除了狂風呼呼的聲音。
為什麼之前響徹戰場的喊殺聲都沒有了?我小心的環顧左右。
不是吧?我為啥成為了眾人的焦點?
面對着呆若木雞的望着我的兵將們,我心虛的往後退了一步。
就在這時,我聽到一個激昂的聲音響起:“天絕華陽,旗倒人亡!大佑高楚,高楚必勝!”
更多的聲音興奮的應和:“天絕華陽,旗倒人亡!大佑高楚,高楚必勝!”
在這樣的叫喊聲中,象陡然間喝了人蔘湯一樣興奮的兵將們如潮水一般的向我身處的方向涌過來。
我愕然回頭,正好看到一個有如戰神般的男子,銀甲白馬,旋風般衝殺過來。
蒼茫的天色里,他手中的銀槍閃着冰冷的光澤,槍頭一點紅纓似火,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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