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八:可別讓我逮到了
清晨7點,生物鐘準時提醒蓋因起床。
保衛局的床太小,蓋因的大長腿無處安放,睡得腰酸背痛,很是不舒服。
李團團靠在沙發上流口水,手機丟在一旁,還在循環播放短視頻。
也許是太困,刷着視頻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相比於其他超凡者,標誌物適格者在體能上的表現並不出色,長時間熬夜仍然會造成精神上的疲憊,這點與尋常人相差無幾。
26歲的李大隊長發出6歲孩童似的可愛呼嚕聲,像是某種喜愛用腮幫子貯藏食物的嚙齒類動物。
蓋因眼球一轉,惡向膽邊生。
朝李團團伸出罪惡的爪子。
對不住了,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這麼骯髒!
“你這個年齡段,怎麼睡得着啊!”
“唔姆~”
李團團夢有所感,翻了個身,腰間白花花的軟肉被黑又硬的配槍杵到變形。
蓋因:(“▔□▔)
對不起打擾了!
他躡手躡腳離開休息室。
這個時間點,保衛局卻已經人來人往,不少神色萎靡的探員一邊打着哈欠,一邊抱着文件夾穿梭在各個辦公室間。
保衛局的標準上班時間是八點,他們大概是昨天半夜被強拉起來出任務的倒霉蛋,一路從現場忙回保衛局。
相比起來,李團團的運氣就好上不少,分配給她的任務僅僅只是留守保衛局,審問完蓋因后剩下大把的時間可以摸魚偷懶。
“早上好。”
有些探員和蓋因打招呼,或許是昨天李團團帶着蓋因和大家打過照面的緣故,所以不少探員理所當然地把他當成了新來的同事。
他們看不出蓋因的血族身份。
並非所有探員都是身懷絕技的超凡者,恰恰相反,大部分探員只是身手比普通人好上一點兒的凡骨,即使用上局裏最新的粒子武器也很難與真正的超凡者正面對抗。
整個8區分局衛隊,算得上戰鬥序列的探員滿打滿算不超過十個。
假如說保衛局是一台精密運作的機器,那麼超凡者探員就是充滿威懾力的炮管子,用以震懾宵小之輩,而凡骨探員們,則是推動武器運作的齒輪。
整理案發現場,搜集資料,疏散圍觀群眾,這些就是他們的日常工作。
“好,好!”
蓋因保持點頭微笑,徑直朝食堂走去。
折騰了一晚上,現在正是飢腸轆轆的時候,乾飯才是重中之重。
食堂大媽對蓋因印象頗深,當即如臨大敵。
就是這小子,昨天吃了整整兩個豬肘,五盤炒菜,三盒米飯,以及不計其數的水果和飲料,臨了還從后廚順了兩根火腿腸。
生產隊的驢都不敢這麼吃!
蓋因被大媽盯得頭皮發麻,悻悻地放下塞進懷裏的饅頭,最終只拿了五個包子,一碗粥,和三個雞蛋。
其實也沒有那麼餓,但蓋因上輩子大抵是屬熊的,總覺得只要自己吃得夠多,囤積的脂肪就可以在挨餓的時候提供能量。
孩子屬實窮怕了!
早晨的食堂沒什麼人,加上蓋因也沒幾桌在用餐,基本都是其他部門的職員。
蓋因一邊吃飯一邊看新聞,昨晚的事情登上了東方日報,不同於前三起默默無聞的案件,或許是因為事發地點在東方城的著名景點聖彼得大教堂附近的緣故,關注的人格外地多。
再加上一些不良媒體的煽風點火。
輿論的激增速度甚至連保衛局都壓不住。
評論區里吵得不可開交,大多數網友還是明事理的,表示希望能儘快抓住兇手,還死者一個朗朗乾坤。
一部分在痛斥保衛局無能,大有種一鍵在手,天下我有的豪氣干雲。
還有小部分則在搞陰謀論,意圖挑起種族對立。
蓋因尋思竟然真有不怕死的,網絡並非法外之地,現在這麼敏感的時期,保衛局這不得順着網線逮你去?
身為當事人之一的蓋因表示,與我無瓜。
這時,一個身影在對面坐下。
“你是?”蓋因疑惑,來人他見過,但不認識,“糰子探員身邊那個小跟班?”
“不是跟班,是副手,你說話能好聽點嗎?”同僚端着一小碗甜粥,面露不喜。
“你好,蓋因……是吧?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了,認識一下,你可以叫我夜梟。”
“你好你好,多關照多關照!”蓋因當即堆起笑臉,心裏卻是犯起了嘀咕。
夜梟?聽着不像真名,代號嗎?這名兒可不太吉利啊,電影小說里取這種代號的一般活不到大結局,不是為救主角捨身赴死,就是為了民眾英勇就義。
類似的代號還有海燕、海東青、禿鷲、孤狼等等,突出一個死得壯烈。
想着,蓋因看向同僚的眼神充滿了憐憫,“夜梟兄弟最近吃好喝好,千萬別虧待了自己!”
“多謝關心。”同僚不明所以,“聽說考察科的王明陽教授非常欣賞你,還要幫你申請榮譽教授的席位?恭喜,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輪職位,你還比我高一級。”
“同喜同喜!”蓋因笑逐顏開,“夜梟兄弟今後要是在李團團那裏受了欺負,大可來考察科投奔在下,大哥照着你!”
他拍着胸脯保證道。
“???”
同僚臉上迷茫,我就客套客套,你怎麼還掄起鋤頭挖牆腳呢?
咳嗽一聲以飾尷尬,“是這樣的,有些事情,我想找你了解情況。”
蓋因吞下最後一口包子,“但說無妨。”
“關於你向保衛局提出的委託,保護鳳陽中學二年級生焦梓夢這件事,目前由我負責。”
“奧!”蓋因恍然,“原來你就是那個大冤種啊。”
現在大半個保衛局都在為了連環殺人案的事操心操力,特別是昨晚兇手露面逃離后,洛斯立即鎖定了對方的氣息,並召集了所有戰鬥序列封鎖8區。
好不容易看到破局的希望,大家心裏憋着一股氣,滿腦子都是抓到犯人後開慶功宴的場景。
唯獨同僚像個局外人似的,累死累活當了一晚上工具人不說,白天還要執行蓋因委託的任務,空有一身白鏡的實力卻只能掃廁所,可不就是純純大冤種嗎?
“……”
同僚嘴角抽搐,“八點之前我要到鳳陽中學報道,長話短說。”
“焦梓夢,是個什麼樣的人?”
“小夢?”蓋因想了想,“普普通通的鄰家女孩,乖巧,懂事,知書達理。性格上有點不太自信,說話總是很小聲。”
他回想起昨天傍晚的場景,“是個要強的孩子,柔弱,但不軟弱。”
“她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蓋因問道。
焦梓夢那個狼狽的樣子,明顯是有傷在身,蓋因曾含糊地試探過老焦,但老焦似乎並不知情。
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同僚沉默了一會兒,“她被校園暴力了。”
“奧。”蓋因點點頭,並不意外。
不管在哪,校園暴力都是難以杜絕的事情,冷暴力也好,拳打腳踢也罷,無非是強大的一方欺凌弱小者以彰顯力量的一種方式。
被欺凌者留下一生的陰影,而施暴者,則往往會因為各種理由,得不到應得的懲戒。
所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小小的校園就像弱肉強食的社會縮影,美好,又殘酷。
焦梓夢這樣的性子,哪怕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只會窩藏底心裏默默承受,當做什麼事情沒有發生。
內向的人大多如此,隱藏傷口,保持緘默,或許是因為不想給身邊的人添麻煩,又或者是不願讓人看到自己受挫的模樣。
可是,如果一直積壓着負面情緒,他們就會像被點燃引線的炸藥桶,直到引爆的那一天,全世界都會為之震驚。
當然,許多人可能根本等不到爆發的那刻,便黯淡退場,不留下任何痕迹。
“你看起來一點兒也不擔心?”同僚感覺蓋因的反應太過平淡。
“我為什麼要擔心?”蓋因疑惑,“我們沒有那麼熟,普通的鄰里關係而已,來保衛局報案也是看在她父母的面子上。
“我只是不喜歡看到不幸的事發生在眼前,僅此而已。”
他撐起下巴,滿不在乎地說道:“而且,保衛人民群眾的安全不是你的工作嗎?冤種同志?”
同僚臉黑,愣了片刻才悶悶地說道:“我會履行我的職責,這點無需費心。”
說完,他披上外套,“謝謝,我已經獲取了想知道的信息,就不打擾您用餐了。”
蓋因目視同僚的背影,半晌,他把同僚沒動過的甜粥推到自己面前。
“浪費糧食真可恥。”
一勺一勺把碗底刮乾淨,蓋因打了個飽嗝。
“校園暴力嗎?”他雙眼虛眯,“真的,只是校園暴力這麼簡單嗎?”
蓋因覺得這其中必有蹊蹺。
這兩天發生的事太詭異了,從他被誤抓,到焦梓夢被盯上,再到昨晚的襲擊,一樁樁一件件,看似沒有聯繫,卻莫名其妙地都和他扯上了關係。
就像有一雙看不見的大手在背後推動着他,要將他推向那混亂的漩渦。
難頂,老子又不是小說主角,怎麼什麼樣的麻煩都能找上我!
“不管你是誰,敢破壞我的平靜生活,”蓋因翹起嘴角,森白的牙齒略顯猙獰,左眼中央的一抹靛藍色隱隱有擴散的跡象,“可別讓我逮到了!”
“喵~”
耳邊傳來一聲軟綿綿的貓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