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地下室的遺物
老鎮長安提·亞諾似乎早有這個打算，在教堂和穆勒神父商議了一整天，決定把鎮上收藏的一件“遺物”作為謝禮，送給慶柯，抵8萬馬克。
慶柯在外邊遊盪了一天，回教堂后，老鎮長已經回家了。神父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他。
他聽說自己可以得到一件“遺物”，十分驚喜。“遺物”可是先賢們留下的神秘物品，在市面上價格不菲。
要發財了！
他的臉上終於綳不住了，露出略顯貪婪猥瑣的笑容，下意識搓了搓手。
經穆勒神父介紹，他才知道，雷納多鎮雖然小，但教堂地下室里存放着兩件不錯的遺物。
一是真神教聖人——聖·曼德留下的寶劍，當然，並未獲得馬略教廷的認證，否則也不會遺留在這個小地方。
二是幾百年前東方旅人路過留下的木盒。木盒有機關，沒人打的開，既然來自東方，不如就送給慶柯，就當是物歸原主。
慶柯來者不拒，但也留了心眼，要求神父帶他看看木盒，萬一是個不值錢的貨色，這筆買賣可就虧了。
穆勒神父點點頭，叫上女兒金妮，一同帶着他來到教堂一樓大廳。
天已黑，大廳里空無一人，唯有一盞煤油燈在前排的講台上，若無其事地搖曳着燈火。
煤油燈旁，是那隻一路跟着慶柯來到雷納多的黑貓。
夜晚的她似乎不再那麼嗜睡，而是養足了精神，目光緊緊跟着搖曳的火光，用爪子輕輕去拍打燈照。
穆勒神父帶着慶柯穿過大廳，順手提起那盞煤油燈，繞過講台後的幕布，通過一個不起眼的地道，向黝黑黝黑的地下室走去。
那隻黑貓被好奇心驅使，也緊緊跟在他們身後。
三人一貓沿着樓梯一直向下走，影子被這一點點燈火拖得好長。
大概走了五分鐘，終於來到一扇青黑色的大鐵門前。
鐵門上，繪着天使送子的浮雕，大意是真神派遣一位天使，給年輕的姑娘瑪麗送來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兒。
這個嬰兒就是真神教中的第一位聖人——聖·曼德。
鐵門沒有鑰匙孔，只是在浮雕中嬰兒的襁褓上繪有一個七芒星的凹槽。
穆勒神父輕吻了一下掛在脖子上的七芒星吊墜，然後緩緩將它摘下，嚴絲合縫地嵌入那個凹槽之中。
鐵門內部隨即傳來一陣齒輪扭動的聲音，而後自動朝外打開，一間被火把照耀通明的地下石室顯露在他們面前。
慶柯着實有些驚訝，在一個邊境小鎮的教堂里，竟然會有這樣一間神奇的密室，自己在西大陸遊歷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見到過。
密室的陳設十分簡單，最裏面靠牆有一個石頭砌的案台，案台上有兩個石托，托起一把雙刃劍。
那劍只有一臂長，劍鞘和劍柄已經銹的看不出本來的顏色，怎麼看都不像是什麼聖物。
石案下，放着一個被紅絨布包裹的長方形物件。
難道那就是來自東方的木盒？慶柯心裏有些許的期待。
面對那把平平無奇的聖劍，穆勒神父和金妮恭敬地畫著七芒星，然後禱告起來。
“感謝真神的恩賜，感謝聖·曼德的護佑，我願做您忠實的奴僕，向四海傳頌您的教義……”
一陣禱告過後，穆勒神父轉過頭，“慶柯先生，能帶您來這裏，就說明我們已經將您視作家人一般。肯請不要將這裏看到的一切秘密告知他人，讓小鎮居民永享安樂。
”
“殺手，嘴嚴。”慶柯表面上點頭，心裏卻想，一把生鏽的劍和一個被遺忘的木盒，沒人會在意的吧。
金妮的雙手仍在作禱告狀，一臉敬仰地看着聖劍，突然問，“您聽說過聖·曼德的故事嗎？”
“聽過他開海的故事。”
“就是這個。”金妮有些興奮，“《聖傳》記載，聖·曼德為了阻止尤里烏斯王征服南大陸，用‘止戰之劍’在西大陸和南大陸之間砍出一道海峽，也就是現在的曼德海峽。”
“嗯，神話故事。”
“您相信么？”
慶柯緘默不語，腦中已經回答了一萬遍“不相信”。
但是，這對父女太過虔誠，特別是金妮，言談舉止沒有了往日的溫婉，轉而是平靜中暗藏着無限的狂熱，手中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把吃飯用的銀質餐刀，他怕說出來，自己會出什麼意外。
金妮見他不說話，指了指這把生鏽的劍，“這，也許就是聖·曼德的止戰之劍。”
好吧，你說的都對……慶柯心裏這麼想，嘴上卻不敢說，他對什麼止戰之劍不感興趣，也不相信一把劍可以斬斷大陸。
穆勒神父在一旁不住點頭，似乎對女兒的講解十分滿意。他指了指紅絨布，轉頭說，“如蒙不棄，這就是您的報酬。”
說著，神父走上前，彎腰去拿那東西，然後扯下紅布，裏面是一尺見方的烏木盒子，“可惜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麼，如果您知道，還請告知，填補我的好奇心。”
慶柯接過盒子，在手中研究半天，竟然連盒蓋的縫隙都沒有找到，更別說打開了。
他疑惑地看向神父，神父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其中的秘密。
慶柯把盒子拿在燈火下，反覆檢查了一遍，只見烏木紅里發黑，磨的光亮。
突然，他看到盒子的一側竟然有些密密麻麻的東方祥雲圖案，-再仔細看，這祥雲圖案中竟然暗藏着四個花都文字。
“氣盈而開。”他忍不住念出來。
“什麼？”穆勒神父聽不懂花都話，這回換他疑惑地看着慶柯。
“是花都文字。”
慶柯感到一絲詭異，空間與時間如何相互交錯，才會讓他在此時此地遇到了一個寫着花都文字的木盒。
“什麼意思？”
慶柯沒有回答，心中默念着“氣盈而開”四個字，突然感到體內似乎有一縷微弱的真氣在遊走，於是雙手握住木盒，拼盡全力，將這一縷真氣調動起來，緩緩注入木盒中。
一時間，木盒裂出成百上千條縫隙，從裏面發出耀眼的白色光芒，讓人目眩。
穆勒神父和金妮大為震撼，口中默念起禱告詞，彷彿在等待神的啟示。
木盒猛然抖動起來，分裂成上百個小方塊，懸在空中重新排列組合，僅過了幾秒鐘，就組合成一朵蓮花骨朵，緩緩落在慶柯手中，花瓣舒展，綻放盛開。
慶柯迫不及待向花心看去，終於看到木盒中的秘密。
那是一副慘白的鬼臉面具。
這鬼臉似曾相識，沒有眼睛和鼻子，張着血盆大口，口中幾十顆尖牙交錯排列，向外翻出。
這不正是昨天在與甲蟲女打鬥時，腦海中浮現出的鬼臉嗎？
此時，慶柯感到視覺開始模糊，觸覺也不甚靈敏，渾身每一個細胞彷彿都在顫動，耳畔回蕩起一個低沉的聲音，唱着奇怪的花都歌謠：
“舞儺舞儺，驅鬼避禍，為朕倀者，神威予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