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2全其美
看着眼前跪倒一片又哭成一片的眾人，大門衛隊的副隊長戈登心裏當場就是“咯噔”了一下，他不動聲色地伸手拽了拽理他最近的一名士兵，兩人一起後退了一步。
“里爾，這是怎麼回事？”戈登低聲問道，“那片地歸誰管？”
被他提問的里爾看起來二十齣頭的樣子，鼻樑上駕着一副基本上已經報廢全靠各種繃帶、布條裹着才沒有當場散架的眼鏡，看起來倒是頗有幾分書卷氣。
於是這名像書生多過向一名士兵的守門士兵想都沒想便當即開口答道：“梅爾村連同附近的蓋爾村一起，都是弗里斯·珀爾騎士的領地。”
“珀爾騎士領嘛……”戈登想了想，忽然罵道，“該死，這傢伙是豬玀嗎？吃了一茬又一茬，這是要把領下的民眾全都生吞了？這傢伙惹出來的亂子，卻要我們去給他擦屁股！”
士兵里爾到底年輕，他見到眼前的局勢以及副隊長那鐵青的臉色之後心中大受震撼，此刻已經沒什麼底氣可言了，便當即顫抖着嗓音開口問道：“要不……我們找隊長來？要不我們乾脆找個人去二號堡那邊報個信讓他們來把人都領回去吧？”
“你……聖光之主啊，你為什麼就不能動動腦子！”戈登氣的當場就像給這傢伙一巴掌。畢竟不久前他還在隊長面前打包票說這件事情就抱在他身上絕對能解決，可這才過了多久啊……
當然，這些話那是絕對不能在這個新兵蛋子面前說出來的。戈登畢竟跟着奧維爾這麼多年，耳濡目染之下倒是也“鍛煉”了不少。
只見他兩隻眼睛滴溜溜一轉便想到了一套說辭：“這樣，你還是先回到隊列里維持秩序，接下來看我！”
在打發完自己的部下之後，戈登當即大踏步地走向了眼前的這些村民。在他那苦練多年的【擴音術】的加持下，戈登清嗓子的聲音簡直就如同打雷一般震耳欲聾。
原本已經哭得不成樣子的村民們聽到這動靜都以為事情出現了轉機，於是紛紛收斂了哭聲一邊抹着眼淚鼻涕一邊巴巴地瞪着眼睛望向了戈登。
這一瞬間，也跟隊長奧維爾學的油嘴滑舌的戈登彷彿成了村民們期盼已久的救星。
這戈登哪裏見過這樣的陣勢，原本在肚子裏打好的草稿立馬就都散了架子，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這名門衛副隊長咬了咬牙，最後還是硬着頭皮開口道，“鄉親們，大家都是馬特侯國的領民，又都是曦雒女神的信徒，按理說我們應該要對你們的困境出手相助才行。”
隨着這名副隊長的話一個單詞一個單詞的展開來，眾人原本燃起的希望漸漸的可都磨滅了下去。
這時候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明白，眼前這名副隊長是不打算放他們過去了。
而戈登看樣子似乎也明白這一點，但是沒辦法，氣氛都頂到這裏了，那他也就只能在硬着頭皮繼續說道：“但是鄉親們，我們堡壘駐軍也有自己的任務，指揮官大人下令禁止大家靠近靜謐大森林那也是為了大家的性命着想！是，我也知道，大家現在都不容易，但是問題總有解決的時候嘛！只有活着才能想辦法嘛不是！你們想想，萬一你們這一去正好撞上了哥布林，那你們這二十幾條命還真不夠那幫子餓鬼吃的。這樣一來，你們不是一樣交不上稅嗎？你們村子裏的人不是一樣要挨弗里斯騎士大人的罰嗎？”
或許是因為村民們也都知道戈登此刻說說的那都是令他們無可奈何的現實，
所以他們也都不鬧了，只是一個一個地都低下了頭。
戈登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裏，當即頗為同情的嘆了口氣——同時心下暗喜。
——該死的，這幫傢伙終於是鬧得差不多了！
戈登趕緊趁熱打鐵道：“而且我想提醒各位一句，我們守望者堡壘可是軍事重地，是馬特家族為帝國屯駐重兵的地方，像你們這樣鬧下去的話，我們完全是有理由可以把你們都抓起來的！”
戈登此話一出，對面這一幫村民幾乎都在同一時間裏打了個冷顫。
於此同時，一直置身於一眾守門士兵當中的戈登忽然朝着村民們踏前一步，或許是剛才戈登的話後勁太大，又或許是戈登這一步邁出的同時還用上了一些精神力方面的小手段，這一眾村民全都跟着慌忙向後挪了一個身位。
其中幾個動的稍微慢一些的村民甚至還被同伴踩了一腳。但眼下這附近的氣氛都到這一步了，他們居然愣是捂緊了嘴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眼見自己的方法奏效了之後，戈登這個副隊長當即往左右看了一眼示意手下的人牆趕緊跟上。
這些士兵中當然是有幾個心裏不忍的，但是看到周圍的同伴都跟上了，他們想了想原地不動可能會產生的種種後果，最終還是選擇和同伴們一起跟上。
於是一眾村民便眼睜睜看着自己與那大門的距離被進一步拉開。
直到這時，戈登才放緩了語氣對着村民們“和顏悅色”道：“所以啊，大家都不容易，我和弟兄們都願意理解大家的苦處，那也請大家體諒體諒我們，理解理解我們，好不好？”
眼看着村民們各個都到了動搖的邊緣，最開始被公推出來充當話事人的男子咬了咬牙站起來道：“大人，我們都是在馬特世代生存的領民。此番冒險出來實屬無奈，還望大人能夠……”
“放心放心！”戈登當即大大咧咧地衝著這名村民走了過去。
這可真是苦了眼前的這名村民，他這次開口原本是頂着巨大的壓力，結果卻陡然看見面前這個軟硬不吃的軍爺忽然就“張牙舞爪”地衝著自己過來，等到他在一眨眼的工夫，自己的手已經被對方握住了。
這一刻，若不是他這麼多年在外面和草原上的蠻族做買賣也算是見了些世面，那他說不定真的會尖叫起來。
只見眼前的戈登抓住這位村民的手使勁搖晃着說道：“理解理解，我們絕對理解！”
眼見這事情離徹底解決就差臨門一腳了，在這個節骨眼上戈登也是狠心一咬牙一跺腳，直接伸手從懷裏掏出了一小袋馬克。
“這裏是二十枚馬克幣加上二十五枚小馬克幣（①），共計是二十二點五馬克，雖然不多，但這算是我們兄弟對的傢伙的一點心意，還希望大家不要嫌棄……我們這也實在是沒有辦法……”
嘴上如此說著的戈登覺得自己此時真是心都在滴血。
該死的，弗里斯·珀爾騎士，您是騎士老爺我不敢動，但是您手底下的隨從們最近這段日子最好是乖乖地呆在您的庄園裏頭不要到處亂晃，要是真讓他們撞到我這裏來了……哼哼，我非要把今天出的全都榨回來！我發誓！！
說實在的，對於村裡這些日常開銷所用的馬克幣都是面值為“百分之一馬克”的芽馬克幣的村民來說，這二十二點五馬克可不算是個小數目。但是這筆錢對於村民來說是這樣，對於騎士老爺的胃口來說卻又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畢竟一個不算貴族的守門副隊長咬咬牙都能拿出來的數目，對於有領地、能收租還能雇傭一大幫子人來伺候自己的騎士老爺來說那更是不夠看了。
一旁的腓特烈有些看不過去，覺得要不然一回兒要不要想個法子幫他們把這些貨物拉到草原上賣掉。
畢竟雖然雖然各地都規定了領民不能不經關卡便雖以越過邊界，但這些律條卻對傭兵不好使……
反正傭兵無論走到哪裏那都是人厭狗嫌的，再說了要是人真打算老老實實過日子的話，那也不會去選擇當傭兵了。
兒就在腓特烈盤算着怎麼樣去開口的時候，一個渾厚威嚴但卻並不令人心生畏懼的聲音在眾村民的身後傳了過來。
“既然這位守門官大人如此慷慨，那麼我這裏倒是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原本一句髒話已經被頂到了嘴邊的戈登這時忽然生生剎了車，他也和這些村民一樣看向了這個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個健碩偉岸的灰色身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灰色罩袍？這是那裏來的騎士？
伴隨着戈登的疑問，這名身着灰色騎士罩袍的身影正在逐漸靠近大門。
說來也是奇怪，遠遠看去這個身影邁的步子並不大，擺腿的頻率也不高，但是他的速度卻是快得有目共睹。
原本他的身影傳過來的時候，戈登目測他距離這裏至少有着一百諾米的距離。但就在幾個呼吸之間——確切說戈登只見他往前邁了不到五步，等他這第五步才在地上的時候，他的身影便已經出現在了一眾村民中間。
這個穿着純粹的灰色罩袍卻並沒有攜帶武器的“疑似騎士”男子來到了村民身邊，衝著戈登咧嘴一笑：“我有一個既能解決村民們的燃眉之急又不是你們為難的法子，大人願意聽嗎？”
“是……什麼？”戈登的語氣下意識地恭敬了起來。
“很簡單，只要你們出錢把村民們拉的貨按照他們的要價買了，那這問題就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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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注①：小馬克幣也是帝國貨幣的一種，面值為十分之一馬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