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龍騎士

事實證明，當長劍的“舞姿”轉起來了之後，她爆發出來的威力那絕對是能夠令對手心生絕望的。

長劍圓轉中的腓特烈握在劍柄靠後側的左手為發力手，其內“鍛錘宮”中積蓄的輝芒全力催發化作動力源源不斷地輸送到了長劍之上，而他握在劍柄靠前側的右手則擔任導向手，其內“造化宮”中更為靈巧精細的輝芒也在不斷地朝着劍柄上匯聚。

相比於如同海嘯奔流般的鍛錘宮輝芒，經由造化宮傳到在劍柄上的輝芒到像是涓涓細流、和風細雨——雖然在絕對的力量和破壞性上不及鍛錘宮，但卻能夠潤物細無聲地滲透近自己要傳導的目標中去，對許多需要精細化控制的細小之處進行精準微調。

左手提供力量，右手把握方向——這是劍聖個人生格言，也是西土每一名長劍武者都知道的至理名言。

於是乎，腓特烈就在這雙手互相配合的連續發力之下，手中的長劍便既像雨滴猶如海潮一般連綿不絕地“沖刷”着近在咫尺的漢斯。

而至於漢斯……

漢斯已經麻了。

又或者說，從第一次挨打開始，他的腦子就是木的，壓根兒就沒有反應過來！

這個剛才還在腓特烈三人面前表現得又狂躁又低沉的傢伙此刻卻像是一個學校劍室里那些身上各部位畫滿了標靶的木頭人一樣原地不動地任憑對方的劍尖、劍刃如雨點般落在了他頸間懸挂着的那枚“護符”撐開的無形護盾之上。

而且就在漢斯的兩腳腳踝間，各自有一道無形的風元素組成的氣環如同枷鎖一般狠狠禁錮住了他的腿腳。

“噗！”

在不停歇地接連承受了至少五十下攻擊之後，漢斯身上的這一護盾終於是被打破了，頓時就是一陣如同氣囊漏氣一般的“嘶嘶”聲從那護盾上被打出來的破盾裏頭瘋狂湧出。

“不——！”一陣刺耳的尖叫聲從漢斯的嗓子眼裏噴涌而出。到了這時候，哪怕他的腦子再如何跟不上節奏，那他也也意識到自己是大禍臨頭了。

這無形之盾上頭的無形破洞在正常人的眼中那當然是看不見的，但對於腓特烈這樣的職業修鍊者而言那這破洞簡直就跟有人在大晚上打着燈籠在自己眼前晃悠一樣顯眼。

腓特烈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在又是一記下劈之後，他立馬振臂出擊，長劍直接由劈改為斜刺，在濃郁的火元素和風元素的包裹下，鋒利的劍尖如同長了眼睛一樣當即順着這破洞刺了進去。

這一次，再也沒有任何的滯阻，漢斯罩袍之下的鎖子甲與武裝衣聯合組成的防護在高等上級騎士的輝芒面前就如同貴族早餐時享用的奶油蛋糕一樣迎刃而開。

幾乎沒有耗費任何力氣，腓特烈手中的這柄在不同的鋼鐵材料中混合了少許星鋼製作的帝國制式長劍瞬間刺入了漢斯的心臟。

“嘎……”漢斯那凄厲的尖叫戛然而止，隨後大量大量混雜着氣聲的嘶啞雜音從他那大張着的嘴巴裏頭滾了出來。

雖然他已經是一個在普通人眼中無所不能的職業修鍊者，但只要對靈能的修鍊沒有突破“黃域級”達到那“超凡三域”，他的生命形式也終究不過是塵世中的一介凡夫罷了。

既然是凡人，哪怕他將靈能加工成了更加凝練、犀利的“煉能”（比如魔法元素、鬥氣、輝芒等）——心臟被一柄長劍洞穿那也就基本上意味着他失去了在沒有神術、魔法、藥劑的額外幫助下自然存活的可能性了。

更何況，現在穿在漢斯心臟上的，還不僅僅只是單純的一柄劍。

腓特烈握着劍柄的雙手一擰，體內早已提煉好的烈焰系輝芒瞬間就沿着左右手的“靈宮”源源不斷地以長劍為路撕開了漢斯的傷口。

雖然騎士體系修鍊者的魔法掌控能力在真正的施法者眼中看來那就是存粹的笑話，但相比於其他武者類修鍊者們的鬥氣來說，騎士的輝芒卻可以更好地為他們的力量提供一份來自天地間的元素靈能的共鳴。

所以比起那些靈能強度和他同樣都在黃域級的普通烈焰系武者只能調動體內的烈焰鬥氣對敵人產生“在理論上類似火灼燒但又並非自然界真正的火焰灼燒”傷害的攻擊來說，騎士這依靠“天地間元素共鳴”所產生的“真實火焰灼燒傷害”效果顯然是更加立竿見影。

短短几個呼吸之間，漢斯這個“人”就成了一個巨大的“人形火球”。

看着這個“大火球”在自己眼前由劇烈燃燒過渡到逐漸熄滅，依舊保持着握劍刺擊的腓特烈腦海裏頭忽然閃過了一給念頭：

這個飛揚跋扈的傢伙可真是看着面生啊，我以前怎麼從來都沒有見過……

一陣鼓掌喝彩的聲音將腓特烈的思緒拉回到了現實。

“完美！”終於是從草叢裏走了出來的“贊夢”路易一邊拍着手一邊面帶微笑地來到了腓特烈身旁，“相當完美的攻擊。這傢伙別說反擊了，我看他就是到閉眼前都沒看清你的臉吧……呃，雖然也不知道這傢伙最後還能不能睜開眼睛就是了。”

面對着路易的恭維，腓特烈倒是笑着回了他一句：“雖然事起突然沒來得及和你打招呼——對於這一點，我向你道歉——但即便如此，你的配合也依舊完美到無可挑剔。”

這句話倒並不是在客套，對於腓特烈而言，這可是他出自真心的一句誇獎。

畢竟對於一個純烈焰系的靈能修鍊者來說，剛剛附着在他劍上、身上的風元素可就不是他的本事了。

就在這兩個搭檔了快有一年的傭兵交流之際，草叢中的納博里昂一臉震驚地站起了身來。

身為一個系統地學習了魔法理論的准魔法師，納博里昂當然明白贊夢剛剛那短暫的詠唱里連續使用了兩個魔法：

初階中級魔法【風之輕盈】，讓目標對象的身體在風元素的協力下變得更加輕靈——這是作用傭兵蒼炎狼身上的增益魔法。

初階中級魔法【風之束縛】，由風形成的枷鎖對目標造成束縛時期行動遲緩滯阻——這是作用在那個倒霉的聖魄希頓目付身上的負面魔法。

一段詠唱，同時生效的兩個魔法，而且是作用於兩個不同的目標身上的兩種效果完全相反的魔法。

“天才”這兩個字，納博里昂在心裏已經是說厭了……但是這不能解釋蒼炎狼的莽撞行為啊喂！

“萬法之源在上！”納博里昂直奔腓特烈而來，“你是瘋了嗎？你難道不知道這個人是什麼身份嗎？他們剛剛的對話你沒聽到嗎？看他的樣子，他肯定是聖魄希頓城裏的貴人！你……你現在居然把……天吶！”納博里昂現在可真是被氣到語無倫次了。

當然了，也有可能是被嚇到語無倫次。

這個年輕的畢業生簡直就像是一隻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原地來回來去地踱步打着轉。他一邊倒騰着自己的兩條腿還一邊用只有他自己才聽得見的聲音說道：“見鬼！見鬼！！倒霉！！！我原本因為睡過頭了沒趕上老師的車隊就已經夠麻煩了，被誤以為是個愛吃史萊姆的……這我也就忍了，可我這莫名其妙的被捲入了一場聖魄希頓城的‘暗面’是怎麼一回事？！該死的！在見到這個用狼做名字的傢伙是時候我就應該轉身就走！”

說到這裏，納博里昂突然就像是一個發條力量不夠了的機械人偶一般原地停下了腳步。

隨後，這名年輕的貴族用一個足以將他的語言教師和禮儀教師都氣道原地螺旋升天的姿態叉着腰大喊道：“變數之神啊！我可一點都不有趣，你……你為什麼盯上我？！！”

變數之神千鶴丸，在山海十二主神中排在第十二位，排在他之後的主神只有戰神。不過可別看他神位雖然靠後，但他在塵世間的影響卻是不容小覷。

他掌握的主權柄乃是“變數”——與創世虹龍的“變化”相似卻又不同。虹龍自己掌握的乃是純粹的、不摻雜任何指向性的變化，即在這一權能之下，一件事情既可以向好的一面變化也可以像壞的一面變化。而與父神相比，祂（①）賜予變數之神千鶴丸的權柄可就有些令人避之唯恐不及了。

在千鶴丸這名為“變數”的權能之下，任何事情只要被他盯上，那可就基本上是進了失敗的家了。

可以這麼說，千鶴丸這尊主神就是“事與願違”中的那個“違”……

偏偏這位神還是一個立志追尋愉悅的存在，所以他時常會因為“找樂子”這樣在凡人看來多少有些叛逆的原因就隨意將自己的權能施加在某一個塵世生靈的身上。也正是因為如此，塵世中每當有人倒霉的時候，他們立馬就會想到自己是不是成了這位變數之神找樂子的工具，甚至許多信仰着其他神靈的人在向神祈禱自己正在做的事情能夠成功之時還要捎帶着給這位變數之神來上點兒貢祈禱這位變數之神不要盯上自己。為此，這位變數之神在塵世間甚至還對了霉神、衰神這樣的別稱。

很明顯，納博里昂此刻就懷疑自己是不是被變數之神盯上了。

“該死的！”年輕的楓蘭柯貴族大喊，“我可不想被聖魄希頓城的龍騎士盯上……”

納博里昂驀然想到了一個令他毛骨悚然的可能性：“不是……既然那個神術師能夠同時驚動城主府、龍神教會以及龍瞳庭三方的關注，那他們會不會已經派出龍騎士了啊？”

這一刻，路易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見了。

畢竟，那可是巨龍啊！

結果腓特烈卻是咧嘴一笑，兩排潔白的牙齒在天上陽光的照耀下顯得熠熠生輝：“放心，即便他們真的派了龍出來搜捕，那麼一旦發現目標已經躲進了深山密林當中之後，巨龍的搜索可就到此為止了。畢竟，龍這種生物的體型實在是太大了，而且他們身上的‘龍威’對於林子裏的生物來說可是噩夢一般的存在。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貿然派龍深入密林里來，那對於被搜捕的目標來說可就是……嘿嘿。”

腓特烈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總之巨龍是一定不會現在就跳出來張牙舞爪地衝著他們大吼。

可是納博里昂卻還是有些不信：“說的跟真的似的，你見過巨龍嗎？”

“呃……我覺得你還是信他的話比較好。”路易一攤手。

下一個瞬間，納博里昂的耳畔和腦子裏就只剩下了路易的話：

“畢竟他曾經可也是個龍騎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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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①：祂，如前文對諸神神性的闡述中提到的那樣，在這片群山與大海之間，“祂”是獨屬於虹龍這一位至高創世神的尊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