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白府
藍煙水榭總壇——白府,坐落於順江城東南方的最著名的豐水街,城中說得上名字的富戶一大半都住在這裏,沿街兩側,朱門林立、豪宅雲集。
白府是一座典型的四進大宅,大門高達兩丈,左右各踞着一對雄壯的鎮宅石獅子,光是這門臉,也是高門世家才有的派頭。
白崇笙雖然只是一個不入流宗門的門主,但因為與金刀玉馬堂的關係,在順江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再加上白崇笙取財有道,是順江城有名的富商,所以住得起這樣的宅子也在情理之中。
過了晌午,白崇笙才急匆匆的趁着回了家。一到家他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又急匆匆的往客房趕去。
看着白崇笙汗涔涔的模樣,正靠在窗邊有一口沒一口嘬他那隻處處隨身帶着的銀酒壺的雲念之不由訝然失笑。
“白宗主怎麼忙得這一身汗,快來喝口酒歇一歇。”說罷把酒壺遞了過去。
白崇笙虎着一張臉盯了雲念之半晌,終究扯了扯鬍子無奈地說道:“我的小公子,你不是還要半個月才到江州嗎?怎麼這麼快就到了,也不知會我一聲。“
雲念之笑道:“白宗主忙着開冰蟬大會,哪裏有時間理會我,我就自己在順江城隨便轉了轉。”
白崇笙沖他翻了個白眼,自顧坐下,連飲了好幾杯茶,這才抹了抹臉上的汗,瞧了一眼雲念之:“你怎麼晒成這樣了,原本好好的面如冠玉的少年公子,搞得像是個大頭兵似的。”
“當兵打仗嘛,難免風吹日晒的。”雲念之笑道,“再說黑一點也無所謂,不還是挺好看的。”
兩人對望一眼,雲念之走上前一把抱住白崇笙的肩膀,“白叔叔,好多年不見了,這些年你在江州辛苦了。”
白崇笙眼神中透出一股溫柔,他笑道:“小少爺你終於來江州了,你再不來我就要老了。”
兩人竟是認識多年的老友。
兩人寒暄片刻,白崇笙首先發問:“我聽說小少爺此行是奉了徴王之令,徴王終於要對南境下手了嗎?”
“白叔叔,你別叫我小少爺的,讓我很不自在,你叫我名字就行了。”雲念之道,“雖然經過幾代先王整治,寧江勛舊的實力日益衰減,但近十年來,寧江勛舊與修行宗門相互勾結,實力再度膨脹起來,上繳的稅收也大不如前,大王因此讓我過來看一看。”
“只是看一眼,還是要做些什麼?”白崇笙沉吟片刻,問道。
“大王讓我便宜行事。”
“便宜行事?”白崇笙眉頭一皺,“你帶了多少人?”
“親兵十八人,外加一名副使。”
“你瘋了!”白崇笙驚地站了起來,“這麼點人你就敢來便宜行事,你可知道你面對的是什麼?”
雲念之道:“白叔叔別那麼擔心,我又不跟他們打仗,帶那麼多人做什麼?”
白崇笙急地來回踱步,“你不清楚如今的金刀玉馬堂已經膨脹成一個什麼樣的龐然大物。”
“區區一個江湖宗門,敵得過姬闊的千軍萬馬嗎?”雲念之眉頭一揚,少年銳氣幾乎將窗外的陽光逼了回去。
白崇笙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在陳國那些事早就傳遍整個南朝,不過這裏終究不是戰場,不能任由你刀劍縱橫無忌。“
“如果連一個江湖宗門都拿捏不了,日後我還憑什麼去辦更大的事。”
雲念之道:“白叔叔不用擔心,我帶來的這十八名親兵,都是百戰留存的精英,
安全方面你不用太過擔心,更何況以我目前修行境界,自保還是足夠的。”
“哼,你可知已經被范恆之盯上了!”
雲念之微微一愣:“‘風虎’范恆之?我與他近日無怨往日無愁,他盯上我做什麼?”
白崇笙道:“范恆之是出了名的武痴,你在湖心島的一記‘殺伐之劍’已經引起了他的興趣,更說不日將親自來拜會你。你要做好準備,他修為已臻至宗師上品境,可不像姬闊那樣好對付。”
雲念之訝然失笑:“好一個武痴,連丘神君的名頭也嚇唬不住他嗎?”
白崇笙無奈地說道:“他認為蛇窟妖人和孤竹傳人同時出現,必然不是巧合。范恆之這個人雖然緘默孤僻,但是心細如髮,不然也不能獨掌外九堂這麼多年。他既然懷疑到你身上,必然不會輕易放過你。”
“看來丘神君的名頭也不管用啊。”雲念之哈哈大笑,“讓他來,我正要會會這個所謂的金刀玉馬堂。”
“你盜用丘神君的名號,日後丘神君找你算起賬來,我可沒有辦法幫你。”白崇笙嘆口氣,“丘神君身份尊貴非凡,便是人間帝王也不放在眼裏,他要罰你,公子也攔不住。”
“不過你這一記‘殺伐之劍’倒是很有些丘神君的影子。”
“‘監兵之劍’本就脫胎自丘神君的‘戰神劍意’,自然有些相像。”雲念之道,“可惜丘神君不可收弟子,終究難得圓滿。”
白崇笙道:“你修鍊的劍法太過龐雜,也不知道你依你這少年心性是怎麼能堅持下來的。”
“無非是想更強一些,這樣不至於橫死沙場。”雲念之笑道,“活着才有機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白崇笙看向雲念之的目光中帶着一絲憐憫,他輕嘆一聲:“念之何必如此辛苦,你無論家世相貌,亦或是武道修為,在徴國都是龍鳳之姿,何必一意從軍,受那等征伐之苦……”
“好啦白叔,人各有志。”雲念之豎起手打斷他的話,“我自己選的路,讓我自己走完便是。”
白崇笙也不再勸,只道:“這幾日各大宗門都聽說你暫住在我這裏,紛紛前來求見,想就湖心島一事表示感謝。”
“感謝倒是假的,探探虛實倒是真的。”雲念之笑道,修長的手指拂過酒壺銀色光滑的壺身,“狗鼻子倒靈敏的很。”
白崇笙冷笑道:“湖心島一戰,南境各宗門多有折損,簡先仁這番算計果真陰毒,最後又是禍水東引,栽贓在御月樓頭上。看來南境盟會之事已是勢在必行。”
“我還以為是白叔的計策。”雲念之愕然道。
“是簡先仁訂的計策,我不過是執行而已。”白崇笙冷聲道,“簡先仁看似寬厚長者,實則心思縝密,滿肚子算計,不然怎麼十餘年死死壓住范恆之這頭風虎。”
“不過還是差點出了差池,殺出一個紫鱗蛇窟的蛇主,若非你也在場,恐怕如今已難以收場。”
白崇笙慨然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