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突變
古往今來,修仙問道者大多嫉惡如仇,內心裏是被門派中下根深蒂固的觀念,對於邪魔外道一視同仁恨得牙痒痒,可是據林北望的觀察來講趙予安大概算不上這一類的人,畢竟在半月前俠水埡口前的村鎮裏,她還同自己的本身和林西瀧一起同桌吃飯。胃口看起來還不錯,絲毫沒有對於自己的面前坐了兩個邪魔外道而影響胃口。
林北望覺得,這人大概在名門正派里大概被養歪了,對於自己的身份定位大概真的就成了一把毫無感情的劍,只是在這個陰氣森森的小鎮前,林北望卻察覺了自己同這人似乎跟他真的不在一個世界,本來也對,他是血樓的樓主,哪怕他頂着小罡風的軀殼,他也不會成為那個卑微弱小無能的土匪小隊長。
趙予安似乎骨子裏同其他的名門正派不太一樣,但是也不會放任任何一個妖物在她面前放肆。
但是好在,她記得小罡風似乎是個極其膽小的凡人,在準備管閑事的時候還沒有忘記問道:“你要不要在外面等着我出來。”
她的設想是,凡人大多都對於妖魔鬼怪敬而遠之,這會給他的台階,將他留在外面也算是為他着想,以免到時候尿了褲子,還沒有的換。
但是沒想到,這個看起來瘦小的凡人卻搖了搖頭:“外面也不會安全的,還是女俠你的身邊比較安全。”
趙予安有些無語,她一向單打獨鬥慣了,還沒有嘗試過帶着一個凡人累贅去打架,但是凡人似乎也沒有說錯,這外面荒郊野嶺的,沒有其他的村落,就算給他留在外面,那也是被其他東西叼走的命。
但是趙予安還是有些顧慮,彩霞鎮裏面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這青天白日的鬼氣森森,連一個走動的人都看不見,,連一個漏網之魚都沒有。
但一直悄悄觀察着外面一舉一動的百里茉看着前方的鎮子卻是似乎有了些印象,,倒不是見過,人間百代更迭對她來說不過是眨眼一瞬,但是她記得在無華的渡劫命書還沒出錯的時候,她背着司命,不對是當著司命的面,將整個過程給看完了。
彩霞鎮,描寫幾句卻說得是它如何如何靈山秀水,原先的路程應該是,此地出了妖魔,趙予安奉命來除妖,然後和村子裏的書生林北望相愛上,這裏原本應該是林北望和趙予安相識相愛的地方,但是如今命格被篡改太過,原先說是靈山秀水的地方,如今卻變得這般烏煙瘴氣。
百里茉也摸不着這出的是個什麼套路。
兩人走近了小鎮門口,原先看見遙遠幾點屋檐村落就察覺這裏的非比尋常,現在一走近,就發現其中更甚,小鎮的樣貌變得越模糊不清,靈山秀水有沒有不知道,但是現在就如同沙漠裏颳起沙塵暴掩埋下的地方,不僅有些讓人看着壓抑,更是光禿禿的寸草不生。
身邊一動,趙予安捉住林北望想繼續往前走到步伐,疾言厲色,心裏無名火起,這凡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做什麼,愚蠢的凡人,你就這麼走進去?”
平時只有自己罵別人的份兒的林北望被罵的內火四起,這女人已經罵了他很多次了!很多次!但是他不能發飆,自己現在的身份是一個肉體凡胎的累贅,一個累贅做什麼要走這麼前面。
趙予安罵完他,又開始掏東西,她對於下山歷練沒有什麼經驗,趙青玉也沒有給她什麼別的東西也沒有囑咐什麼,除了一封信,連盤纏都沒有給她備一點,這一路來還是靠這個弱小的凡人時不時找朋友接濟,才能走到彩霞鎮。
但是趙予安下山的時候,還是從自己的小草屋裏拿走過幾樣東西,她掏了半天,從懷裏摸出一塊玉佩,玉佩成色看起來極為漂亮,雪白清透,水潤光澤,吊了一根紅繩,墜着一根穗子,穗子打的是同心結,玉的款式是平安扣。
林北望沒有問這塊玉從哪兒來,只是想起這女的明明眼饞別人的飯菜,卻兜里沒錢走開的面色,身上有這麼一東西還怕沒錢吃飯?這女的是不是腦子有毛病。
但是他不能顯得自己尖酸刻薄,只能一臉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這得值不少錢,為什麼不當掉它?”
趙予安搖了搖頭:“不可,”
她沒有說為什麼不可,只是繼續道:“這玉暫時借於你,我父親在上面施過法,一般的妖物近不了身,我見此地古怪異常,若是你我分隔,這塊玉也會護你周全。”
林北望有些詫異:“這麼貴重的東西,這麼放心交給我?”
趙予安捉起他的手,塞入他手裏:“事後要還給我。”
“女俠你真小氣。”
只是林北望話還沒說完,就感覺手腕上一緊,整個人被趙予安拽着飛馳向前,彩霞鎮的入口轉眼被甩了幾百米,而夾在破碎空氣里的聲音飄飄的落在林北望的耳邊:“先母遺物,不敢大方。”
林北望一愣,遺物……
他還未曾想完,整個人就感覺到眼前越來越模糊,身邊的空氣被擠壓乾淨了,腦子甚至空白了一瞬,五臟六腑傳來劇烈的疼痛,危險的死亡氣息與他擦肩而過,白光刺眼而長,林北望開始了失明。
他似乎走過了許久許久的時間,腳下河流奔騰不息,樹葉落地和新生的微弱動靜都快速掠過他的耳畔,另一個人一聲不吭的抓着他,林北望也不知道她的情況是怎樣,因為他看不見。
隨即是一陣天旋地轉,他被轉的腦子暈,有些想吐,要不是換了靈魂,就憑這番折磨,那個什麼小罡風早死了八回了。
林北望感覺自己似乎是躺在了地上,冰涼的地氣從地上傳進身體裏,他心下一沉,趙予安一直牢牢抓住他的手不見了。
林北望有些狼狽的尋找着借力點,想要站起來,他摸索半天才站起來,這時失明已久的眼睛被修復完畢,他開始慢慢地恢復視力,只是還沒恢復完就被劇烈的爆竹聲響給炸了個暈頭轉向。
他似乎處在放爆竹的地方極近。
趙予安與他分開了,對此林北望非常想感慨……這是什麼樣的烏鴉嘴?
說蹊蹺就蹊蹺,說分離真分離。
林北望嘴角抽了抽:“什麼玩意?”
他不想點評趙予安的運氣,想起什麼連忙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瑩瑩發著光的玉,默默地嘆了口氣將他塞入懷中。
他得想辦法出去,靠趙予安的腦子和運氣,能出去那才是奇怪了。
他活動了一會手腕,沒來得及去觀察周圍的人和景象,慢慢的運功將五臟六腑捋了一遍,舒坦許多,準備去看看這地方有什麼蹊蹺。
說走就走,但路過花燈河的時候,林北望隨意一瞥河裏的花燈時卻愣住了。
彩霞鎮有一條得天獨厚的清澈河流,雖然是個鎮子,但是規模倒是趕得上一座小城了,河裏飄着五顏六色的花燈,上面大多寫着求姻緣的願望,周遭人們的聲音和男女的歡笑都真實的要命,但是更真實的是,那張倒映在河面上的臉,那不是小罡風的臉。
那是屬於林北望的臉,帶着一些微微的少年氣,但是神情卻一點都沒有少年氣,眉眼間都透着桀驁不羈,眼角似乎比常人還有些往下,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凶,似乎給他個梯子,他能直接上天大鬧一場去。
是他本尊一貫的囂張的樣子。
頂着小罡風的臉裝了半個月的乖順,林北望都快認不出自己的這張臉了。
現在看着莫名的親切,但是也是真的大事不妙。
這個地方會將他的本來面貌給顯現出來,那若是趙予安見到他,豈不是立馬被揭穿?
可是這裏是什麼地方?居然能把他的靈魂給逼出來?不對,那麼這具身體,還是小罡風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