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大魔頭
“轟隆——”
電閃雷鳴下,東山之巔上的青鸞峰陣陣輕顫,這好似不是尋常的雷電,雷電勢頭下整座東山裏的生物都在顫抖,溪流里的小魚小蝦亂竄着不知該逃往何方。
樹葉被風吹得從枝頭脫離,又被狂風卷着打着旋兒的飛了出去,天上北斗熠熠閃爍,變得越來越亮,幾個上清門的弟子喃喃自語:“天啊,這種天怎麼還有星星。”
回應他的是一道閃電和震耳欲聾的雷聲,閃電幾乎要把這方世界照的亮如白晝,連東山方圓百餘里的小鎮都看得清楚那道閃電。
有小孩不懂事探頭出來看,連忙被自己家的老人給拉回去,雷聲里依稀聽見老人恐嚇小孩:“不聽話是要被大魔頭抓去下菜的。”
小孩不懂什麼叫下菜,只是對於這突如其來的雷電產生了好奇。
而青鸞峰的山頂上,一個紅衣少年靜靜的盤腿坐在當中,他的眼睛生的極好,瞳孔帶着一點神秘的紫,像是一顆神秘的星星落在其間,他好笑的看着在他身周排成北斗狀的老不死們,咧開嘴笑了起來:“你們東山上清門是沒人了嗎?派你們幾個修為地下的老不死的出來?給我送菜嗎?”
站在巨門位的老人雙眼一瞪:“就憑你!當我北斗陣法是死的不成?”
少年狂妄大笑,眼角延伸出的弧度彎彎,像是聽到了一個極大的笑話一般,他輕輕掃視一圈:“若是來的是你門中長老,我倒還慎重些許,可是……”
他話音未落,人已飄出百米之外:“你們幾個嘍啰,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裏!”
七人眼前一花,心中大叫不好,再反應過來時這七人已經被一道道血紅的絲線給扼住了喉嚨,少年手指輕輕一抬,那紅線便提着七人,讓這些已經發須半白的人雙腳都離了地,各個臉色都憋成了豬肝色。
少年欣賞着七人的臉色,忍俊不禁道:“上清門,不過如此啊,還自詡仙道第一門。切。”
一個鬍子花白的人掙扎着開口:“我,我門中……少主……未出關,若是……若是……”
少年聽他死到臨頭還要放狠話,不由得冷笑:“就是你們掌門在此,我也未必會怕,何況你們少主,你們少主今年貴庚?成人禮可辦了?呵!”
聽得少年如此狂妄,開口說話的人開始掙紮起來,不一會就開始翻白眼了。
他勤奮修鍊一百五十餘年,如今面容落入衰敗之相,想必也是再無進益了,只是死在這樣一個小子手裏,也未必太過於丟臉,哪怕對方是個聲名顯赫的大魔頭。
“叮——”
雷聲突然停住,電閃下一道寒光如同晨曦,從天中斜劈而下,那劍極亮極快,少年人感到了毛骨悚然的殺意。天上的北斗星慢慢暗淡下去,但此刻,一個更為耀眼的星星卻幾乎要比那閃電還要奪目些。
那劍切斷了少年對北斗陣法七人的束縛。猶如砍瓜切菜一般,一劍利落的齊齊斬斷,劍身入地半寸由震不止。
而劍身上散發著源源不斷的純白靈氣,細細聽辯,還能聽見劍身震顫發出的細小嗡鳴。
少年瞳孔一縮,這劍是誰?他可是見過上清門那個老古板掌門的人,佩劍青海是一把內斂到讓人以為它是破銅爛鐵的劍,不像他眼前這一把,靈氣外泄,張揚的不可一世。
“是誰?!給我滾出來!”少年不由得有些暴躁,手指已經不自覺的握成拳,生平第一次,他感覺到了有一點危險,而幾年前讓他覺得危險的東西,能除掉的他都已經抹了個乾淨。
林間腳步輕緩的不可思議,暴露來人行蹤的,是那人手腕上的鈴鐺。
樹影繁茂,少年看不清來人的臉,只看到了一隻素白的手,和那隻細細的銀鐲,還有小小的一圈鈴鐺。
七人齊齊半跪:“少主!”
少年好整以暇的看着樹影遮住的人,原來這就是那個少主,如若這把劍是他的,那剛剛臭鬍子說的倒也不算是誇大其詞。
不過,這少主也忒女氣了些。學什麼女人戴什麼鐲子。
少年眼也不眨的看向樹影間,發現來人並沒有想要出來現身的意思,當下有些不悅:“怎麼?是覺得不配與我見面嗎?”
“你是誰?”來人聲音有些冷,聲音里的不耐煩極其明顯,像是被吵醒了美夢一般的煩躁和冷漠。
居然真是個女的。
少年冷笑一聲:“女流之輩?藏頭露尾,還敢管你爺爺的閑事!”
他喜怒無常,話音剛落,一揮手打出一道紅光刺向藏在樹影里的人,女子像是聽見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招手將配劍召回,橫挑過紅光將這不痛不癢的攻擊撕的粉碎,隨後才緩步走出林間。
女子身材高挑,哪怕站在高大的少年身前,也不過是矮了半個頭,她身量單薄,面容姣好,雖然唇色蒼白,卻奇異的,那雙眼睛格外清澈,與少年眼中的一點寒芒有針鋒相對的意思。
“你叫什麼名字?”趙予安揮劍入鞘。
少年冷笑一聲,覺得這人在裝模作樣,他自豪着自己的魔頭之名應該是聲名遠播,不應該會有人不認識他,於是不答反問道:“你又是誰,我可從未見過你在上清門中。”
趙予安覺得這人很煩人,語氣越發冰冷:“我姓趙。”
北斗七人見自家少主這淡定閑聊的架勢有些急了,連忙提醒道:“少主!他可是大魔頭!血樓的樓主!”
趙予安一頓,沒想到真的是個大魔頭,於是擺擺手表示自己聽見了:“你是那個什麼……林北望?”
林北望一頓,笑容有些古怪:“多少年了,第一次聽見別人不叫我魔頭的。”
趙予安懶得廢話,直截了當道:“我不打無名之輩而已,你是來找茬的?”
林北望聳聳肩,少年平緩肩線后露出的是被弄的烏煙瘴氣的樹林,來意顯而易見。
趙予安一皺眉,覺得這兒着實狂妄,但是就沖剛剛這人一招碾壓這七人合力的陣法,趙予安也深知,這人的確有狂妄的資本。
於是她轉身朝着北斗七人道:“師叔們先回去吧。”
場面突然安靜,北斗七人知道她天賦異稟,出生時,藏劍樓插着的那把萬年來無人能起的劍,居然自動出了鞘,當時天降異象,那把劍直接認了趙予安一個嬰孩為主,劍名凌絕,長老為她占卜,被那劍光璀璨的幾乎要刺傷,不世出的天劍命格,就這樣降臨在了上清門中,整個上清門都以她為榮。
但是,天才歸天才,林北望的魔頭之名遠揚在外,是整個正道恨不能群起攻之的存在,而在這樣的環境下,林北望還能生龍活虎不缺胳膊少腿,就足以證明,這人不管是修為還是其他,至少都不會比趙予安差,如今趙予安這樣託大應敵,是不是有些……太看不起對方了?
七人想要上前勸阻,肚子裏彎彎繞繞了一堆話,反正對方是個大魔頭,他們以多欺少,也不見得會被天下人嗤笑。
正這樣想着,就聽一聲輕嘯,凌絕居然已經再次出鞘,趙予安沒有管這七人是不是走了,便已經將凌絕再次拔出,而這次不是什麼像是自報家門般張揚的靈力外泄了,林北望能感覺到在劍尖徹底出鞘時,一股森然的殺意,幾乎要刺破他的皮膚,侵入骨髓。
血紅色的魔氣轟然而出,對上那一點寒芒卻一點也不好受。
林北望咬牙切齒,有些人的存在真的是耀眼,耀眼的讓人看一眼就心生厭惡。
這一劍刺去趙予安心中也在暗暗吃驚,她雖然看起來極其的不把對方放在眼裏,但是林北望這個名字實在是太過於如雷貫耳了,雖然自己在山上一直未下去,但是聽一些小弟子談論八卦時,被千刀萬剮無數遍的名字她總是記住了。
她今日不過剛出關,修為尚未鞏固好,而且近日來她那璀璨耀眼的識海,不知為何變得茫茫然一片,以前一直如同磐石懸在中間的一把劍,此刻卻被白霧纏繞,顯得縹緲了許多。
本來是打算出關了再好好梳理,只是沒想到一出關,就碰上了林北望在這裏搗亂。
趙予安想着一擊必中,將對方擊退也就算了,畢竟聽說各大魔頭都惜命的很,她只要展示出不弱於他的樣子,魔頭肯定三思而後行,先撤下山也說不定。
趙予安是這樣想的,可是她碰上的是林北望。
林北望今日就像是被下了什麼不怕死的符咒一樣,對峙鬆懈片刻后,林北望瞬間拔刀再次棲身而上。
竟然是想要一戰到底。
北斗七人見狀大叫:“少主!我來助你!”
聽見這幾人不知死活的想來插手,趙予安對於他們不聽話的想要插手幾乎要氣絕:“給我滾!”
林北望一刀劈下,趙予安借力,游魚似的滑開數十米之外,順帶將七人全部丟出了青鸞峰:“有多遠滾多遠,不要礙事!”
七人在空中自由落體時,被血紅魔氣掃了個邊,霎時一股熱浪幾乎要將他們吞噬進去,一道白光隨後追來,擊碎了那要燒到骨頭裏的魔氣,白鬍子老頭這才知道,林北望剛剛對付他們是真的不屑一顧,動真格的話,碾死他們如同碾死一隻螻蟻。
七人中的一人哆哆嗦嗦的看向青鸞峰上白紅交加的激烈打鬥,說話都說不利索了:“怎麼辦,雖然少主那個,那個天縱奇才,但是,但是林北望實在是……”
白鬍子咬牙,他們是絕對不會承認一個大魔頭會怎樣怎樣的厲害,那樣幾乎是讓他把身為修仙子弟的臉面放在腳下踩,但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弱的人就是弱的人,連生死都不在自己,那臉面又何曾在自己的臉皮上?
“快!去桃源鎮把掌門和長老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