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人命如草芥
馬家。
蘇念替馬小川施完針后，馬蟬衣將她請到了一邊。
“蘇姑娘，這幾天鎮上不太平，我送你出去避避風頭吧。”
蘇念揚了揚眉：“跟官衙里的那個貴人有關。”
馬蟬衣點頭嘆息一聲：“聽說官衙里的人已經將手伸向了鄉下，說是一定要找到擅長內外傷的神醫。連平洲那邊的大夫都不行，鄉下怎麼可能找得到一個好大夫。”
說到這裏，她微微頓了下，繼續道：“當然了，蘇姑娘除外。不過，我還是建議蘇姑娘不要去接這個燙手山芋。”
蘇念若有所思：“那個人傷得很重。”
馬蟬衣點頭：“這是肯定的，聽說都到了瀕死的地步，就是可憐了那些無辜被牽連的大夫，這個時候去給那個貴人治傷，根本就是去送命。蘇姑娘，你得儘快考慮，不管是你，還是你的弟弟妹妹，我都可以安排人送你們離開臨溪鎮。”
蘇念搖頭：“我不喜歡東躲西藏。”
她要是聽馬蟬衣的出去避禍，那麼就意味着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她不能正常的行走在陽光下，幹什麼都得偷偷摸摸的。
還要時不時的防着身邊的人，是不是別有用心。
這樣的日子，別提有多累。
馬蟬衣急道：“臨溪鎮周邊許多村的大夫在昨晚就被抓了好幾個，這個時候，是生是死誰都不知道，你們山溪村肯定免不了禍端，你不走，他們必然會盯上你的。”
蘇念淡淡道：“官衙為了這個所謂的貴人大動干戈，牽連數條人命。說明對方絕對不是心慈手軟之輩，而且我聽聞這個人是京城來的，他肯定有自己的人脈，說不定我還沒出城門，就被攔了下來，到時候還要牽連到你們馬家。”
就算她暫時躲了過去，但這群人查出是馬家幫她出逃是遲早的事。
到時候事情會發展到什麼程度，誰都不知道。
她現在無根無基，還沒有能與這個時代的權貴相鬥的資格。
所以，靜觀其變，是最好的辦法。
馬蟬衣有些發愁：“那現在怎麼辦？”
擔心蘇念的安危是真的。
但打心眼裏，馬蟬衣確實不願為了保一人，賭上整個馬家。
代價太大，她承受不起。
即使蘇念對馬小川有救治之恩，
蘇念語氣平靜：“這件事我自有應對之策，夫人不必擔心。”
離開馬家后，蘇念帶着蘇么妹在城裏轉了一圈，最後鬼使神差的去了府衙那邊。
兩人站得遠遠的，正好看到幾個官差拖着兩個人走了出來，那兩人的背上一片鮮紅，顯然是遭受過杖刑。
官差把人往街道中間一扔，就轉身進了府衙，態度可以說是相當的冷漠。
蘇么妹看得心驚膽戰，忍不住問出了心底的疑惑：“難道有權，就能濫殺無辜嗎？”
蘇念的目光比寒冬里的雪色還冷：“並不是所有人都視人命如草芥，但不把人命當回事的官，一定不是個東西。”
她的話剛落下，這兩人的家屬就從街道的另一面沖了出來，趴在他們的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蘇么妹心生不忍：“姐，這兩個人還有救嗎？”
蘇念搖了搖頭，嘆息道：“這兩個人被拖出來的時候就沒氣了。”
蘇念沒有多留，待了不到一刻鐘，就帶着蘇么妹離開了臨溪鎮。
當天下午，蘇念又帶着小林氏去了後山，一邊採挖周大軍需要的草藥，一邊教她怎麼辨別。
……
夜幕降臨，月明星疏。
蘇念坐在窗邊拿着一本醫書漫不經心的翻看着，蘇么妹坐在另一邊一針一線的綉着手帕，目光專註而認真。
整個房間裏靜得落針可聞。
忽然，院子外面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有人高聲喊道：“蘇念，蘇姑娘……”
蘇么妹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臉色陡的一變：“這聲音好像是李師爺，他怎麼來了？”
蘇念合上醫書，淡淡道：“他會來本就在意料之中，只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快。”
李師爺找他治病的事不是秘密，鎮丞此時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定會找他了解情況。
依照這幾天大夫的事，可以推測出若那個貴人真的死了，接下來遭殃的估計就是官衙里的人。
為了保命，也為了險中求利，李師爺將她推出去是遲早的事。
蘇念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同時，蘇珩和岑越也從旁邊的房間出來了。
“姐…，不要去。”蘇珩滿臉的擔心，蘇么妹回來的時候，就跟他說過了官衙前看到的事。
李師爺這麼晚找來，他就算再遲鈍，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蘇念看了眼外面明晃晃的十幾個火把，搖了搖頭，毅然決然的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句話。
“你們放心，我會沒事的，乖乖在家等我回來。”
“姐……”蘇珩和蘇么妹就要跟着追出去。
岑越輕抬眼眸，淡淡道：“你們若是不想讓蘇念分心，就聽她的，在家裏乖乖的等着，什麼都不要做。”
“岑大哥，你有辦法的對嗎？”蘇珩將求救的將目光投向岑越，“我姐姐是會些醫術，但是也僅僅只是會一點而已，怎麼可能救得了瀕死的人，官衙里的那些人視人命如草芥，他們一定不會放過姐姐的。”
“岑大哥，求你想想辦法，救救姐姐。”
岑越目光悠然：“官衙親自來請人，這個時候要想全身而退，就只有離開這個地方，而且以後你們都可能要過上東躲西藏日子，小珩，這是你想要的嗎？”
蘇珩握了握拳頭：“沒有什麼比一家人永遠生活在一起更重要。”
岑越細細品味着這句話，忽而低低一笑：“行，就衝著你這句話，我替你們過去看看。”
“不過，我覺得你們可能小看了蘇念，她今天能從容的走出這道門，說不定她對那個人的傷真有把握。”
蘇珩搖了搖頭，問道：“岑大哥，你是要跟着去官衙嗎，姐姐，還有那些人，會同意嗎？”
岑越目光閃了閃，道：“你們姐姐肯定是不會同意我跟去的，我只能暗中跟着，不過今晚我離開的事，你們不許告訴蘇念，做得到嗎？”
蘇珩和蘇么妹相視一眼，重重的點頭。
“那岑大哥一定得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