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哮症
吃完了午飯,蘇念在院子裏做了點簡單的動作消食,然後拿出文房四寶開始練字。
前兩天她都是在晚上忙完后練字,但今天答應了吳嬸子要去為她家兒子看診,蘇念便偷一次懶,下午不去後山了。
蘇家夫婦開明,不僅送蘇珩上學院,還專門請了女先生教蘇么妹和蘇念識過字。
雖說教的時間不長,只有半年左右。
但學到的東西也足夠他們受用了。
有了這件事在前,蘇念倒也不必擔心蘇家兄妹懷疑她認識字這件事了。
現在她要做的就是練好字。
練了一刻鐘,蘇念放下筆,略帶惆悵地看着紙上墨跡未乾,丑得張牙舞爪的幾個字,重重的嘆息。
早知會有這麼一天,前世她就應該去學一下毛筆字。
要是……要是這個時代的字如前世一樣是簡體,應該也不會丑成這個樣子。
岑越拿了個小凳子,挨着坐了下來,瞅着那幾個字,嘆道:“你這字,說是春蚓秋蛇也不為過。”
蘇念惱羞成怒道:“本姑娘的字漂亮得很。”
岑越似乎被驚到了:“你管這叫漂亮。”
蘇念瞪了他一眼:“別看不起人,我只是不擅長拿毛筆寫字而已。”
“換了筆也一樣……”眼見蘇念的眼神越來越危險,岑越連忙改口,“不是,都是筆的錯,要是換根順眼的,你的字一定是最漂亮的。”
“你的話里滿滿的都是挖苦。”蘇念嘲諷道:“你給我等着,我一定要讓你見識,什麼叫做打臉。”
岑越:……
他真的沒有挖苦。
蘇念給了他一個挑釁的眼神,轉身去了灶屋,很快她就拿了一塊黑炭出來,她在邊緣的位置削了一個銳角。
然後在紙上落下‘天生我材必有用’幾個大字。
一筆一畫一氣呵成,行雲流水,全然沒有手握毛筆的生澀。
紙上的字柔美清麗,流暢瘦潔,是標準的簪花小楷。
岑越將兩張紙拿着對比,若不是他親眼看着,他絕不相信這是一個人寫的。
一個高逸清婉,一個不忍直視。
“怎麼樣,我的字好看吧。”蘇念傲嬌地抬高下巴,她只是單純的沒學過書法,沒寫過繁體,但這不代表她的字就有問題。
“好看!”岑越點頭。
這話絕對是認真的,沒有一點挖苦的成分。
蘇念盯着他看了會,直把人看得發毛,忽然眼睛放光地問道:“岑越,你的字應該不錯吧。”
岑越一聽她這話,就知道什麼意思:“勉強能看。”
“寫兩個來看看。”蘇念重新拿了一張紙鋪在上面,將筆遞給了岑越。
岑越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執筆在紙上寫下幾個大字。
同樣是‘天生我才必有用’七個字,與蘇念的簪花小楷不同的是,他的字更加的大氣,每一字力透紙背,?筆瀟洒飄逸。
蘇珩不知道什麼時候圍了過來:“岑大哥這字寫得真好。”
蘇念即使不懂書法,也看得出岑越這筆法相當精妙,而且握筆的姿勢,明顯比她標準。
看了對方的字,而且頗為滿意,蘇念也不再客氣,開門見山道:“你不是想繼續留下養傷嗎,現在給你一個留下的理由,教我用毛筆寫字。”
學一個自己不擅長的東西,若是有人在旁提點,傳授一些經驗,總比自己悶頭瞎琢磨要輕鬆得多。
現在這裏有一個現成的‘師父’,她自然不會客氣。
岑越直勾勾的盯着她:“你這是要拜我為師。”
蘇念給了他一個白眼:“想得到美,一句話,教還是不教。”
“我若是不答應,你是不是就要把我扔出去。”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於是,某人在蘇姑娘的威逼利誘下,無奈地應下教人書法這種差事。
蘇念的天賦不錯,得了岑越的糾正和指點后,她又練了一個時辰,看了眼天色,差不多末時剛過,她便收拾了東西,去了吳嬸子家。
剛到吳嬸子家,她就碰到小趙氏端着木盆走了出來,裏面堆着的似乎是剛換下來的衣服
小趙氏臉上的淤青消了很多,也沒看到新添的傷。
很顯然,事情在按照她計劃中的走,牛大貴已經喪失了動手的能力。
小趙氏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後面就傳來了牛大娘的罵聲:“賤蹄子,磨磨蹭蹭地做什麼,大貴渴了,還不快點喂點水給他。”
小趙氏把木盆放下,轉身進了屋。
不一會,牛家側邊的房間裏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蘇念看着那個方向,眼底神色變幻莫測。
在屋裏等着焦灼的吳嬸子一出門就看到蘇念站在院子外,連忙熱情地將她迎進了屋裏。
“蘇姑娘,你來了,快請進。”
蘇念收回視線,跟着吳嬸子進了門。
吳嬸子一共有兩兒一女,兩個兒子全都成了家,剩一個女兒吳秋月,早就過了議親的年紀,卻還留在家裏。
因為十里八鄉因着吳家長子重病的緣故,都不願意將吳秋月娶進門。
也不知是害怕被傳染了,還是怕吳秋月將錢貼給了娘家。
“蘇姑娘,那個…,房間裏我已經用艾葉熏過了,你要是擔心被傳染了,可以帶個罩子。”
鄉下最不缺談資,吳嬸子家的一點事整個村裡幾乎人人皆知,蘇念那幾年即使很少在村裡走動,但也聽了不少,她自然知道吳家長子究竟得的是什麼病。
“不用。”蘇念搖着頭拒絕,“吳大哥這病沒什麼傳染性,嬸子不用擔心我。”
吳嬸子睜大了眼睛:“真……真的。”
蘇念笑道:“自然是,我難不成還能騙嬸子不成。”
古代醫療落後,更別說這種偏遠的小鎮,難以見到一個醫術高明的大夫,因為風寒丟了性命的大有人在。
吳家長子得的是哮症,像這種涉及到有咳嗽,胸悶癥狀,並且久治不愈,大夫會往大了的說也在意料之中。
因為哮症具備一定的遺傳性,導致許多家庭裏面可能兩個人以上的人有哮症,嚴重一點的,甚至一家都有這個病,這種情況就會讓許多大夫誤以為此病有傳染性。
但這病的傳染性真沒那麼強。
一進入房間,蘇念就能聞到空氣中淡淡的艾葉,還有股醋酸味。
吳大軍靠坐的床上,整個人瘦得骨瘦如柴。他捂着嘴時不時地咳嗽兩聲,他的媳婦小林氏在一旁拍着背,替他順氣。
見到蘇念,小林氏連忙站起了身,客氣地喊了句:“蘇姑娘。”
“吳嫂子。”蘇念客氣地回了一禮。
“蘇姑娘,你看大軍他……”吳嬸子也不知道蘇念醫術比不比得上鎮上的大夫,將她請來,也是抱着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態。
自從周大軍落水患上哮症后,家裏花光了所有的積蓄,也沒能治好這個病,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兒子一天比一天嚴重,卻什麼辦法都拿不出來。
蘇念沉吟片刻道:“我先把脈,再跟嬸子細說。”
其實不用把脈,蘇念也能看出吳大軍的哮症已經很嚴重了,這都是因為癥狀沒得到很好的控制,反覆發作導致的。
現在唯一能祈求的就是吳大軍的哮症,還沒引起肺心方面的併發症。
否則,要想保他的命,絕對要用到昂貴的珍稀藥材,那絕對不是吳嬸子一家能夠承擔得起的。
吳嬸子聽蘇念要把脈,連忙搬了個凳子放在窗邊,還不忘用袖子給擦乾淨。
蘇念讓吳大軍伸出手,用心感受着指下的脈搏。
半刻鐘后,她滿意的收回了手。
還好,上天有好生之德。
周大軍的哮症雖然嚴重,但是並沒有累及到肺心方面。
要不然她都要考慮要不要拿出自己葯庫里的珍稀藥材救人,但一次兩次的還行,但一直供養着沒有血緣的鄰居,顯然是行不通的。
升米恩,斗米仇。
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怎麼樣?”吳嬸子緊張地問道,其他兩人也一臉期待的看着她。
蘇念點頭:“可以治。”
吳嬸子不敢確信的道:“真的可以治。”
“吳大哥的哮症雖然嚴重,但若是仔細調理着,可以保證病情不會反覆發作。但是有一點,嬸子也得做好心裏準備,吳大哥這病要想完全治癒,幾率很低,而且得長期吃藥。”
要想治吳大軍的病,是個漫長的過程,吳嬸子遲早得明白,早說晚說都一樣。
“長期吃藥,可我家……”吳嬸子一聽這話,整顆心頓時如墜冰窖。
吳大軍似乎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對着吳嬸子道:“娘,算了,我不看了,我這個病已經花光了家裏所有的積蓄,哪裏還有臉讓家裏人繼續為我勞累下去,與其把錢全都花在我這個累贅的身上,還不如留給孩子們,給他們買點吃的,穿的,比什麼都強。”
吳嬸子抹了把眼淚,道:“蘇姑娘,就沒有其他的辦法嗎?”
蘇念嘆了口氣,終究還是心軟了:“吳大哥要用的藥材大部分在後山找得到,我去後山的時候可以帶回來。另外,我先給吳大哥針灸一段時間,等到病情穩定下來后,再說其他的。”
吳大軍這病再不用藥控制,恐怕都活不過五年。
但吳嬸子家顯然是真的沒錢了,連吃飯都困難,更別說吃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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