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話裏有話
電視裏依舊在播放着新聞，程奕起身出門。
“哎，你去哪兒呀？待會兒還有個品牌方想跟你談談合作意向呢！哎，早飯還沒吃呢！”小助理不知道他要去幹嘛，急得連忙提醒他。
程奕頭也不回，淡定地說：“放心，只是去扔個垃圾，待會就回來，不會遲到的。”
“那你記得準時回來啊。”小助理也沒多在意，“哪有那麼多垃圾可扔？自從上回去白大明星家蹭了個飯回來，天天就知道扔垃圾，以前這活不是輪流幹嗎？最近竟然承包了……也許是驚覺我的辛苦，主動體諒員工吧。嘖嘖嘖，奕哥還是那麼善解人意、處處為他人着想。”
電視裏的新聞採訪依舊是那麼專業，不過不難看出顧約婉在儘力地剋制自己顫抖的全身。
“好突兀的一句話。”小助理聽着新聞暗暗想道，“為什麼這個科學家要在早間新聞這樣全民收看的節目裏強調他和顧記者認識呢？果然，優秀的人身邊都是優秀的人啊！”
想到這裏，小助理又興奮了起來，暗中為自家好演員救了一個大學霸兼人脈收集達人而自豪：“雖然她的這位朋友一眼看去就是個‘勢利架’，但是……皇帝還有幾門窮親戚呢，朋友多了，自然參差不齊，說明她人脈廣！以後，我們飛黃騰達，衝出國門、走向世界有希望了！”
高興的他絲毫沒有注意攝像頭前發生了什麼。
“說起來，我和顧記者還是舊相識呢。我們可是整整十二年的好朋友呢，對彼此可謂是了如指掌。看到這麼多年過去……這麼多年過去，顧記者依舊和從前一樣，我很高興。希望顧記者可以繼續保持。待會兒如果有空閑時間，一定得和顧記者好好聊聊。顧記者，你可千萬要記得昂。”
這位名叫郭震霄的專家似乎話裏有話。
顧約婉強裝鎮定，忍住聲音中的顫抖，說出採訪結束語：“好的主持人，這裏就是我們了解到的所有關於此次航空航天大會的內容。央視記者顧約婉，航天研究所報道。”
“這個叫郭震霄的科學家說的話也太氣人了吧，眾多默默無聞但貢獻超群的科學家都似乎不敢這樣鄙視其他行業吧。”
小助理回想起採訪前半段里科學家說過的“我在航空航天領域做出的成就遠不是你這個小記者可以明白的……啊不，沒有專業的知識，跟你介紹起來也許你理解會有些困難。”這樣一句話，感嘆道：“顧記者真的是專業溫柔脾氣好，在那種情況下還能只說一句‘沒關係，您說我聽就是，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們自然會有懂得的’。”
“真是美麗又善良啊！‘郭震霄’這個名字雖然好聽，但說的話實在不是人話。可惜了，他偏偏是有功勛的青年老成的科學家，換成別人說這種話，央媽肯定治得了。但是這種情況，只能委屈記者打碎牙咽肚子裏了。”
“要是是我，我早就衝上去打人了。別說氣得發抖了。不過，這科學家確實把三十歲硬生生長出了七十歲的模樣。”
小助理看着電視在心裏默默吐槽。
鏡頭切回演播室。
主持人似乎也注意到了顧約婉在不易察覺的壓制自己的顫抖，出聲關切道：“約婉辛苦了，看來是今天早上太冷了，注意身體。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們也要多多保重。”
採訪的鏡頭停留在顧約婉說完：“感謝王姐，大家也是。”后甜美溫婉的笑容。
“鼻樑不高，但骨相還不錯。氣質蠻好的，身材纖細，看得出以前應該健過身，這些組合在一起……挺有小仙女那個味道的。真好看。”小助理對着電視機嘖嘖稱讚。
導播將新聞切到下一條，現場的工作人員也撤掉了。
“約婉，坐車來一起走吧。今天辛苦你了，可以回家好好歇歇了。”扛攝像頭的大哥招呼道。
“不用了，康哥，你們先走吧，我還有幾個問題想詢問一下林教授，方便以後為大眾科普。”顧約婉拒絕了公車接送的待遇，選擇獨自一人留下。
“啊……又加班啊，真是努力。那行，你一個人注意安全。”康哥揮揮手上了車。
印有“央媽電視台”台標的公家車疾馳而去，不一會便徹底沒了蹤影。
“怕了嗎？”嬌柔得像一塊油膩到噁心肥肉的聲音傳出來，顧約婉不用回頭都知道，是那個穿着白色高跟鞋、蓮花包臀裙，面部飽滿，嘴唇性感粉嫩略厚的女人。
“我怎麼會害怕呢？對你這樣的人，我根本不屑，請你記住這一點，張格菲。”顧約婉神情淡淡。
“哦？是嗎？那你抖什麼呢？看着就一副‘我好害怕呀’的模樣，還和當年一樣，讓人想欺負你。”張格菲嘴角勾起已經習慣了嘲諷與挑剔的弧度。
“是這樣嗎？你想說什麼？”顧約婉沒有心情和她廢話。
“霄哥哥接受完你的採訪，可是很不高興呢。不知道會不會告訴你們領導，永遠也別讓你來這裏採訪。”張格菲持續地挑釁。
“首先他沒有那個權利；第二，林總師品行端正，一切是非好惡他老人家能分辨清楚；第三，誰是什麼樣的人大家有目共睹；第四，我也不屑採訪郭震霄這種人。”顧約婉心中好笑，簡明扼要地回答道。
“哦~是誰給你的膽子這樣跟我說話？你那瘋子一樣的科學家爸爸？還是你已經病入膏肓，分不清誰才是她女兒，把你逐出家的媽媽？還是你那早就化成一堆灰的姥爺？”張格菲拍着顧約婉的肩膀，低頭說。
“那是我的事，不勞尊駕掛懷。”
“別忘了，你還有把柄在我手中……”
“那也是你們蓄意陷害，把自己做的事往別人身上栽，想要控制別人。”
“還頂上嘴了，霄哥哥馬上就下來了，我現在就替他教訓你。”
說著，那女人瘋了似的扇顧約婉巴掌。
掌風像刀背拍蘋果一般地落下，顧約婉細瘦的雙手被那女人粗壯的一隻手鉗制着。
血和淚流，顧約婉無助地看着這女人機械地重複着這樣的動作，眼中充滿了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