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第211章
自從林珞珞帶她來過京都的這家酒吧后,徐宴雯自己沒事的時候,又來了兩次。
但她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碰到自己的“老同學”寧以貞。
與其說是老同學,倒不如說是老對手更貼切一些——她跟寧以貞是江臨政法大學的同班同學,也是一個宿舍的舍友,甚至連床位都是緊挨着的。
但她們兩個,不太對付。
拋開兩人總是在競爭年級第一跟各種獎項以外,徐宴雯對她也喜歡不起來。
寧以貞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就是那種穿襯衫永遠要把扣子繫到最上面,連手腕都恨不得不露出來的老古板。
而徐宴雯最討厭這種身上總是不帶人氣兒的老古板。從她身邊路過,徐宴雯甚至覺得自己能聞到那股封建古板的朽木味道。
所以,當在酒吧里看到那個穿着亮橘色緞面襯衣,扣子解到鎖骨下,剛好露出內襯弔帶的女人時,徐宴雯是怎麼也不會想到,這位看起來就是泡吧熟手的人,會是自己的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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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徐宴雯一個人坐在吧枱邊喝着酒,酒保突然問她:“那邊那位客人,您認識嗎?”
徐宴雯沒在意,只是粗粗一眼掃過去,搖了搖頭:“我認識的人里沒有這麼……浮誇的。”
也不怪徐宴雯覺得浮誇。亮橘色的緞面在酒吧的燈光下,飽和度直接拉滿,一眼看過去,甚至像是一個在發光的燈泡一樣。
跟着席靈玉待久了,徐宴雯的審美里完全容不下這樣浮誇得,像是立刻能去走那些自己看不懂的時尚T台搭配。
“但是她一直在看你。”酒保說。
徐宴雯擺擺手:“在酒吧這麼久,應該見多了吧?這種看到自己感興趣的人就偷偷盯着人家,確定沒有伴兒就上去搭訕的。”
酒保卻搖搖頭說:“這位也是我們這裏的常客了,她不是那樣的人。所以我才好奇,她是不是認識你。”
“那誰知道呢。”徐宴雯端着酒杯晃了晃,笑着說,“說不定之前的人都不是她的菜呢。”
說這話也不是徐宴雯自戀,雖然跟雲寒那樣在娛樂圈都屬於佼佼者的優秀長相沒得比,但在普通人里,也算得上是美女了。
上學那會兒,徐宴雯的追求者一直就不算少,只不過徐宴雯看不上他們,尤其是大學裏那些。
那時候,徐宴雯倒是有些羨慕寧以貞。不顧別人的眼光,也完全不理會那些都快擺在她面前的非議,堅持着自己的老古板行為。
這樣的我行我素,徐宴雯做不到。所以,後來因為席靈玉的關係,認識了林珞珞,徐宴雯也很羨慕她。
不過,比起林珞珞來說,徐宴雯更羨慕寧以貞。
——當年所謂的“看不上”、“瞧不起”里,其實也夾雜着青春時代不願意承認的,羨慕。
不知道怎麼突然想起了自己那位“老同學”,徐宴雯的情緒變得有些焦躁,杯子裏還有半杯的酒,也一口氣悶了下去。
晃晃空杯里還未化掉的冰塊,徐宴雯對酒保說:“再來一杯。”
酒保看看那邊依舊在看這邊的人,按她的點單,又給她調了一杯:“你真不認識那邊的人嗎?”
“不認識。”對於陌生人,徐宴雯的脾氣一直很好,即便這個問題已經問得她有些不耐煩了。
“可是她過來了。”
徐宴雯挑了挑眉,喝着自己的酒:“那就過來唄。難道我還要給她讓位置不成?”
酒保聳聳肩,轉身去忙自己的了。
亮橘色的襯衣實在是顯眼,徐宴雯還沒看到人,視線就已經被那一抹亮橘給牢牢抓住了——欣賞不來是一回事,但注意力是另一回事。
“有事嗎?”徐宴雯移開目光,可餘光也全是那抹亮橘色,語氣多少有些不善。
“徐宴雯?”女人語氣試探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聞言,徐宴雯轉過頭去,終於看到了那抹亮橘色的主人長什麼樣。
“……寧以貞?”徐宴雯叫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舌頭都快咬打結了。
也不怪徐宴雯反應太過度,就算是他們當年的同學,所有人都聚在這裏,也得是這個反應。
“你真是那個……寧以貞?”徐宴雯依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臉,這人確實是寧以貞不假。對於那張跟自己爭了七年第一榮譽的臉,徐宴雯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認錯。
可是這個穿着打扮,徐宴雯實在是不敢確信。
這世界上長得相像的人也不是沒有,而且,寧以貞說不定會有雙胞胎姐妹呢。
然而隨着對面人的點頭,徐宴雯知道,自己想的所有可能,都不可能了。
這是寧以貞?!
這是那個寧以貞?!
這個消息的震撼,甚至遠遠超過當時,她聽到席靈玉閃婚消息的時候。
我是已經醉了吧。徐宴雯心想着,轉過頭去,喝着自己的酒。
身邊的人卻笑着說:“怎麼,老同學偶遇,態度這麼冷淡?”
徐宴雯猛地轉過頭去,那抹橘色並沒有消失,而且橘色之上的那張臉也沒有變。
“你怎麼會在京都?”徐宴雯終於信了,眼前這人就是自己的那位老對頭。
“倒是我想問,你怎麼會在京都?”寧以貞晃了晃空酒杯問,“你不是在江臨開了自己的事務所,還跟大品牌合作了嗎?”
“你知道?”徐宴雯十分詫異。
畢業之後,她跟班裏同學就都不聯繫裏,畢竟當年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她不想跟知道那件事的人再有什麼牽扯,也是對過去、對原生家庭的徹底割捨。
所以,她的情況,班裏的同學們應該沒幾個知道的才對。畢竟自己的事務所也不是很大。
“當然。”寧以貞笑着說,“老同學嘛,關注一下不是應該的嗎?倒是你,真的要徹底跟以前的同學斷掉聯繫嗎?”
徐宴雯沒有回答,只是自己喝酒。
寧以貞也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我畢業之後考到了京都來,現在在檢察院。”
“恭喜,夢想成真。”雖然不對付,但徐宴雯也還記得,寧以貞那時候說過自己的夢想,是想成為一名守護正義的檢察官。
“謝謝。”寧以貞已經點了新的酒,湊過杯來,強行跟她碰了一下。
看着杯子被碰的地方,徐宴雯有些出神。
“對了,你還沒說,你怎麼會在京都?”
“公事。”徐宴雯並不打算跟她深聊。
當年的事,現在看來或許並不算什麼,但對於那時候尚不夠強大的徐宴雯來說,卻是揮不去的恥辱陰影。
所以,對於當年目睹了自己是因為什麼、如何在學校里大鬧着跟家裏斷絕關係的同學們,徐宴雯都不想在跟他們有牽扯。
因為一旦聯絡,徐宴雯便忍不住想起那一天,自己是如何的落魄可憐。
而她的人生,不需要“可憐”這兩個字。
看她對她自己的事情不願多提,寧以貞把話題拉到了自己的身上:“好奇嗎?”
“什麼?”
“我猜,你現在應該很好奇,我現在為什麼這樣。”寧以貞一直側着坐在吧枱的位置,這樣剛好可以把徐宴雯的所有表情都看到。
聞言,徐宴雯轉過頭來,表情有些複雜:“……原來你是這麼自戀的人嗎?”
“哦,原來是我自作多情了。”寧以貞也不惱,只是笑着說。
徐宴雯覺得,她這個笑看起來有些輕浮,輕浮得放在這張臉上很違和。
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徐宴雯覺得,這樣的臉,果然還是適合以前那樣的面無表情。
“不許笑。”想到了,徐宴雯也就直接脫口而出。
寧以貞愣了一下,又笑了:“見到老同學開心,為什麼不讓我笑?”
“不好看。”徐宴雯抬起左手,摸上了她的臉,中指跟食指分開,在她兩邊的嘴角上使勁往下一拉,“你還是板著臉的時候好看。”
“這樣嗎?”聞言,寧以貞一秒變臉。
看着突然冷下臉來的寧以貞,徐宴雯反而被嚇了一跳,隨即才有些恍惚地說:“恩……果然還是這樣順眼。”
冷臉不過幾秒,寧以貞又是一副浪蕩子的模樣:“可是那樣不會讓你想起學生時代嗎?”
聞言,徐宴雯愣住了。
剛剛那一下,她完全沒有想到學生時代,反而只是覺得,寧以貞還是更適合那樣的表情。
聽到她提起學生時代,徐宴雯也冷了臉:“如果你繼續提的話,就不要怪我不念老同學的情誼了。”
“不提了,難得重逢,喝酒。”寧以貞又點了幾杯酒,“我請你。”
“不用你請!”那個“請”字似乎觸碰到了什麼,徐宴雯低吼,“我自己有錢!我現在有錢了……”
最後一句似乎帶上了幾分哭腔。
寧以貞看着她,眼神裏帶上了幾分擔憂,以及快要藏不住的愛慕。可惜徐宴雯此時只是看着吧枱的桌面,並沒有轉過頭來看她。
“好好,那你請我好不好?”寧以貞以開玩笑的輕鬆口吻說。
徐宴雯拍了下桌面:“好!請就請!”
安靜地喝了幾杯酒後,寧以貞看着她空空的手指,那句話還是問了出口:“結婚了嗎?”
“沒。”
“男朋友呢?”
徐宴雯嗤笑一聲:“不碰男人。我的世界不需要又蠢又臟,還總喜歡高高在上的生物。”
聽到這個答案,寧以貞嘴角勾了勾,又問:“那……女朋友呢?”
聽到這個問題,徐宴雯幾乎是從椅子上彈起來的,轉身低頭看着她:“哈?”
雖然她的朋友圈裏很多同性的戀人,但是她並不是,最起碼在她的認知里,她更像是無性戀。對什麼都沒有動過心,對什麼人都不感朋友以外的興趣。
看她這個反應,寧以貞表情有些受傷,隨即又笑了:“開個玩笑。”
徐宴雯不知道她誤會了自己的態度。她這個反應,只是單純的吃驚,吃驚這樣的問題會從寧以貞嘴裏問出口。
即便現在坐在這裏的寧以貞已經不再是記憶里那個老古板,但徐宴雯下意識還是覺得,她應該是一個古板到可能連“同性戀”三個字都不知道的人。
“是我反應過度了。”徐宴雯看看她的打扮,心想:就算以前的她不知道,現在知道也不意外了,倒是我,竟然總用記憶里的她來衡量現在的她。真蠢。
經過了這一問,兩個人又沉默了下去,只是並排坐在吧枱邊,各自喝着各自的酒。
然而即便不說話,徐宴雯的餘光卻總是被那抹亮橘給牽扯着,心裏十分不爽。
她好奇,她好奇地要命。當年那個在全校出了名古板的寧以貞,到底是怎麼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的?這些年,她都經歷了什麼?她結婚了嗎?有男朋友……或者是女朋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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