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必須的決絕
衛寧站在許致恆的辦公桌前,婷婷玉立,一身米色的職業裙把她的身材描繪得曲線畢露卻又並不覺低俗,許致恆不得不承認,衛寧確實衣品過人,非常懂得打扮自己。
“致恆。”她的聲音也把握得恰如其分,溫婉而不甜膩。這一切都是她經過昨天一晚的精心設計和練習的結果,她一定要利用這段時間重獲許致恆的感情。
然而,她沒有想到如此完美的表現到了許致恆眼裏也不過就是個笑話。
他聲音冷硬而直接地道:“衛律師,在公司請稱呼我許總。”
衛寧頓了一下,儘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住公事公辦的平靜,“許總,您昨晚在沒有律師陪同的情況下和林夕簽署了股份轉讓協議?”
“是啊,有問題嗎?”
“你為什麼不和我商量一下?李律師推薦我來就是為了更好的保障你的利益,你現在這樣我很難做。”
“我沒覺得我的利益受到損害,既然我們雙方在轉讓價錢上可以達成一致,我看不出有再等的必要。你如果怕不好與李明交待,我可以親自打電話和他解釋。”
“許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專業、我的工作。”
“既然你這麼說,衛律師,我來問你,這種股份轉讓合同在工商管理部門是不是一個制式文件?”
衛寧愣住了,半晌才說:“有一些雙方另行約定事項,是需要專業意見才能更好保障雙方的利益。”
“我沒有另行約定項要寫,價錢雙方又沒意見,這樣衛律師還有問題嗎?”
衛寧抿着嘴唇沒有說話。但顯然也沒想就此離開。兩人目光交匯,就這樣僵持住了。
許致恆按了內線電話,將法律部的負責人交到辦公室。
“你和衛律師商量一下去工商部門辦理股東變更的事宜,這件事務必在今天辦妥,我和司徒先生的合作一直在等這次股東變更完成,你知不知道每耽誤一天,公司損失有多大?如果這件事今天不能完成,你明天就不用上班了。”
許致恆這一席是對法律部的主管說的,但卻是給衛寧聽的,無論她願不願意,她都必須儘快完成這項工作,然後徹底從自己面前消失。
“出去吧!”許致恆揮了揮手。
法律部的主管也是個聰明人,他先向衛寧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非常紳士的把衛寧請出了許致恆的辦公室。
看到衛寧出去,許致恆才舒服的靠在大班椅上,閉目沉思。
昨天夜裏阿怪把衛寧的最新調查結果傳給了他,裏面是一張英國某療養院的照片,照片里一排排病人和醫護人員一起合影,而其中一個穿着病人服的正是衛寧。跟着是一份衛寧入住那家療養院的記錄,她是化名為安寧住進去的,而送她進去的人正是當年帶她走的男人。她在裏面住了差不多八年,這也是她八年來行蹤成迷的真相。
許致恆不知道她和那男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以至於那男人要把她送到那種地方,但正是在那個地方在她身上使用了大量“特殊”藥物,造成了她現在身體上的一些病症。而從米洛描述的她的身體情況來看,她很可能葯癮未除。
對於衛寧的遭遇,許致恆不能說一點都不感到唏噓。如果她這次回來,只是希望得到他一些庇護或資助,他也未必就會這麼絕情,只要她不干擾他的生活,花點兒錢,他也不介意。米洛也應該不會反對。可她一上來就用錯的方法,而且她也跟錯了人,她和李明混在一起,就是選擇了站在他的對立面,他就不可能再給她任何機會了。
“叩,叩,叩”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請進。”
“致恆。”又是衛寧。
“許總。”她沒等許致恆開口就馬上改口道。
“衛律師,你有什麼問題,直接和法律部溝通就可以了,相關文件已經在你們手上,接下來的事情就看你們的了。”
“許總,我今天沒開車,我想您能開車和我去趟工商部門。”
“那好說,我讓人給你安排車。”許致恆連“這種事更不需要找他”這句話都懶得說了。
“許總,我覺得還是您親自跑一趟比較好,工商部門很可能會有一些臨時添加的文件需要法人簽名,你如果不到場,這件事想在今天辦好,恐怕會有難度。”
衛寧還在為自己爭取機會,只有成功拿下許致恆,她才能擺脫那個人的控制,過上好日子。她沒有退路,必須抓緊眼前的機會。
“這樣啊!”許致恆敲了敲桌子,狀似思考,片刻道:“那你去準備一下,我們一會兒停車場見,我的車在B2-A區。”
衛寧答應着離開,辦公室門關上的那一刻,她的臉上揚起得逞的笑。
將所需資料放進公事包里,衛寧理了理衣服,又補了補妝,才搭電梯到地下停車場。
遠遠她看到許致恆靠在車門邊抽煙,燈光下他風姿卓越的身影顯得更加迷人,十年沒見,他身上多了成熟男人的精明幹練,也讓他比以前更具魅力。
這樣出色的男人就應該屬於她,衛寧這樣暗暗想着。臉上的笑矜持而動人,“致恆。”
這次許致恆沒再糾正她,掐熄煙頭丟在地上,“走吧。”
他打開副駕駛的車門,上了車。
衛寧愣了愣,他以前都會為她開車門,護着她上車,不會就這樣自己先上車。而且他怎麼會上了副駕座?
帶着疑惑,衛寧打開後車門,上了車。阿怪做在駕駛座上,從透視鏡里看了她一眼。
就是這一眼,阿怪瞟到了一件了不得的東西,後座與靠背之間的夾縫裏隱約可見白色的蕾絲,這是……
“老大?!”阿怪向後座怒怒嘴。
許致恆回頭順着阿怪指的方向望去,我去,是米洛的小褲褲。一定是昨晚……
他忙下車,打開後車門,迅速的把衣服拿在手裏,揣進口袋。看清許致恆拿出來的東西,衛寧的臉色變得色彩繽呈,嘴唇抿得緊緊地。
阿怪看着他的反應,調侃地道:“哥,你這是約了那個小妹,玩得這麼激烈?”
許致恆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腦殼上,“少廢話,那是你嫂子的。”
阿怪打了個口哨,“哥你和嫂子也太講究情趣了吧,家裏已經不夠你們倆玩了?”
“閉嘴,好好開車。”許致恆說是這麼說,嘴角卻一直向上揚。昨晚真是很美妙。
衛寧從前面的倒車鏡里看到他的表情,手緊緊攥着,指甲直刺掌心。
車很快到了區工商局門口,許致恆對阿怪說:“你陪衛律師過去,直接上二樓局長辦公室,我已經打好照呼了,魏局會安排人幫着辦好,不用在樓下大廳排號。”
“志恆,你不去嗎?可能會需要你簽字。”衛寧再次提醒。
許致恆並沒有拆穿她這種無稽的說法,直接拒絕道:“不了,昨天睡得太晚,現在有點兒困,我去對面喝杯咖啡,如果有需要我簽字的,阿怪,你給我打電話,或者直接拿過來給我簽。”
經過,剛剛的小插曲,現在再說昨天睡得晚,曖昧的意味已經不能再明顯了。
阿怪吹了個口哨答應着。衛寧的臉則變得慘白,身體搖搖欲墜般地晃了一下。
“你沒事吧,我傷了腰可扶不了你,你要不舒服最好現在說,我讓阿怪送你去醫院。”
許致恆現在最怕的就是衛寧給他來給裝嬌弱,暈倒在地,到時股東變更的事不僅得推后,她也有了更多理由纏上他。
聽到醫院兩個字,衛寧的神色閃過一陣慌亂,馬上道:“我沒事,辦事要緊,不需要去醫院。”
許致恆和阿怪都觀察到她這種變化,交換了一下眼神。剛剛許致恆說到傷了腰時,她臉上閃過明顯的憤恨,但等一說到醫院,馬上變成了慌張。這也側面印證了阿怪昨晚的調查結果,她身體一定隱藏了一些不方便公開的病症,比如du癮。
阿怪借勢接過了衛寧手裏的公文包,和她一起進了工商局。
股東變更的事情本就不是什麼難辦的事情,再加上魏局的關照下,不出半小時就辦好了,自然也不存在什麼需要許致恆簽字的文件。
等衛寧和阿怪從工商局出來時,許致恆也剛好從咖啡廳走出來,與他們匯合。
“老大,辦妥了。”上車后,阿怪慣常的彙報了一下。
許致恆點了點頭道:“回去后,你幫衛律師收拾一下,送她回去,這次辛苦衛律師了,去財務部支一萬塊作為衛律師這兩天的酬勞。”
說著他從倒後鏡里看了一眼衛寧,“衛律師不會嫌我出手太低吧!”
一萬塊相對於衛寧這兩天的付出,當然不算少,但是她卻感覺到赤裸裸的侮辱。
特別是許致恆如此不加掩飾的急於擺脫自己,完全不留餘地,不留情面。就象送瘟神般怕她沾身,一回去就讓人送她走。未免也太讓她難堪了,這是一刻都不想看到她了?用不用絕?
衛寧死死咬着下嘴唇,半天才有些哽咽地說道:“致恆,你用不用這樣急着趕我走?”
“是挺急的。”
“如果你和米洛的感情真是這麼好,她真的信任你,你又何需如此避忌?你這樣只會讓我懷疑你們的感情根本不象你說的那樣堅如磐石。你在心虛。”
許致恆輕笑一聲道:“你誤會了,我這麼做和洛洛無關,單純的是我自己不想看到你,反胃。”
衛寧的身體微微一震,她沒想到許致恆會說得這麼決絕,淚水迷濛了她的眼睛,這一次不帶任何錶演的成分,她是真的受傷了,傷得體無完膚。也因為這樣,她反而不願意讓自己在他面前流淚了,強忍着,淚水在眼中打了幾個圈,竟是沒有落下來。
話說到這份上,許致恆自己也覺得再也沒有繼續的必要,他對阿怪道:“把車停邊上,送衛律師回去,看着她,務必在今天下班之前讓她帶着全部私人物品離開恆升。”
說完,許致恆打開車門,長腿一邁,直接下了車。
衛寧全部的偽裝在這一刻坍塌,撫着面痛哭失聲。
阿怪無奈的開着車,心想,怎麼這種倒霉事,又讓自己趕上了,他可是最怕女人裝可憐的呀,何況現在衛寧的情況真的挺慘。可不作死就不會死,由不得他同情啊。
許致恆抬起手上的腕錶看了看時間,伸手攔了輛出租車,報了一個舊城區的地址。
上車后,許致恆給林夕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股東變更的手續辦好了,他的新聞稿隨時都可以發了。
林夕問他新聞稿的內容要不要事先知會他,許致恆直接就拒絕了。
他道:“隨意發,以我的應便能力你發什麼,我都接得住。”
掛了電話,兩人各自在心裏把對方吐糟了一番。
林夕想:這個狂妄的小子,什麼時候才能知道個好歹。他這是暗諷我應便能力差嗎?提前通知自己的夥伴,這是對同伴最起碼的尊重,他到底懂不懂?
許致恆卻在想:別以為你這麼客氣,我就會感謝你。不就是變相的投訴我做事前不和他商量嘛?有必要這麼曲折嗎?
時間不大,出租車到達許致恆報的地址。車子停在巷口,司機給許致恆指了指道:“到了,車開不進去,您自己走幾步!”
許致恆看了看那雜亂不堪的小巷,付了錢下車,光可鑒人的皮鞋,淡灰色的西褲,走在這油膩膩、濕溻溻的小路上,沒有半點猶豫,和他走在半島酒店宴會廳里並沒有絲毫分別,依舊帶着一股漫不經心的矜貴之氣。
他在巷子中間位置的一戶人家門前停下來,輕輕敲了敲半開的院門,“有人嗎?”
露露打開房門,從房間走了出來,看到院門外的許致恆,呆愣了一下,難以置信地道:“許總?您這是?”
“我專程來找你。可以進來嗎?”
“哦,哦,您進。”露露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狹小的院子裏。
這個院子裏一共住了四戶人家,因為生活空間所限,每戶除把廚房搭在院子裏之外,許多生活雜物也都堆放在院子裏,讓本就不大的小院顯得異常雜亂擁擠。
許致恆站到院中時露露才意識到,他在這裏是多少的不合適,神色有些尷尬,諾諾地道:“這裏太亂了。”
許致恆卻並不在意,很自在的打量了一下周圍道:“哪間是你家?”
露露指了指身後的一間矮房道:“這間。許總您怎麼找到這裏來了?”
“哦,我有些事情想找你就過來了。”許致恆注意到露露的不自在,“家裏是不是不太方便?要不,在這兒附近咱們找個地方,我想和你聊幾句。”
露露鬆了口氣,雖然許致恆知道自己家裏條件困難,但真的要把這種困難展露在人前,她還是有些抗拒的。
“這邊街口有家小咖啡屋,條件有些簡陋,不過還算清靜。”
“那就那裏。我在門口中等你。”許致恆轉身出了院子。
露露所說的咖啡屋就在巷子對面的街上,木製的齊格落地窗,木製的門,室內燈光暗淡,裏面錯錯落落放着幾張木製桌椅,整體看起來都有些殘舊。
咖啡屋裏提供披薩、意粉、小吃等幾種簡餐,而說到咖啡卻只有三合一的速溶咖啡。
露露有些尷尬地道:“這邊沒有什麼人來喝咖啡,經營也一直不好。”
“沒關係,就要咖啡好了。”
兩人坐在距離吧枱最遠的角落裏,露露一直顯得有些局促不安。她與許致恆有限的接觸還是他上一次警告她離某些人遠一點,同時告知她可以每個月在財務多領一萬塊錢那次。
那次的經歷真的說不上美麗,也就更增加了露露的緊張。
咖啡屋的老闆娘是露露的鄰居,咖啡送上來后,就遠遠的躲開,給他們留下一個談話的空間。
許致恆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很享受的眯起眼睛,“好久沒有喝過這個味道,以前上學時經常喝,現在還真有些想念。”
他說的上學時是高中時代,那時他和米洛剛剛接觸咖啡這種飲品,象大部分人一樣他們也是從某品牌的三合一開始的,如今他們早就學會品味單品咖啡的魅力,現在與其說想念這種速溶咖啡的味道,不如說這味道讓他想起了許多他們的過往,他甚至想到應該和米洛一起喝上這麼一杯,坐下來遙想一下當年。
不過,他現在更多的是在安撫露露的情緒。果然,露露聽到他這麼說暗暗鬆了一口氣,自己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許致恆見她情緒放鬆了不少,決定言歸正轉。“我聽說你要辭職?”
露露以為許致恆想她儘快離開,忙道:“是,我做到這個月底,也沒幾天了,我想有始有終。”
這話說完,露露才發現自己有多傻,她這種職業還講什麼有頭有尾,什麼光榮事啊?
許致恆倒沒有對此表現出譏諷之意,微微點了點頭道:“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
露露沒想到他會關心這個,這個問題韓鈺也問過她,所以這次她很自然地道:“我想學學調酒,也算是一計之長。”以她的學歷,學別的,她也不敢想。
許致恆垂着眼眸,沉吟一會兒道:“我有一項新的提議,希望你能認真考慮。”
他頓了一下接着道:“我想邀請你到恆升財務來工作,做我的秘書。”
露露先一怔,接着是一陣驚恐的慌亂,讓她這種人做秘書,那不就是人們常說的“小秘”嗎?說白了不就是要她做個跟出跟入隨時滿足老闆需求的情人嗎?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離開這一行,她怎麼可能再接受這樣的要求?
許致恆看到露露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倉皇不安,頓悟她誤會了他的意思,神色比剛剛更多了幾分肅穆。
“是這樣的,我辦公室外面需要有一位秘書小姐,負責一些簡單的日常工作,幫我招街來賓,攔阻過濾一些我不想接待的來訪,處理一些簡單的文書影印工作,還有一些幫我沏杯咖啡、打掃辦公室之類的瑣事。之前那個位置本來有一個人,但就在昨天我發現她的職業操守有問題,已經辭退了。我就想你或許有興趣做這份工作。過來幫我吧。”
他沒有直接指出露露想歪了,而是很詳細的解釋了這份工作的主要工作內容,減少了她的尷尬。而且他最後說“幫他”,算是給足了露露面子。
露露完全不相信會有這種好事降臨到自己身上,“我真的可以嗎?可我什麼也不會啊!”
她的反應完全在許致恆的預料之內,不過有些話,他還是要先說清楚的,“我對這個崗位的要求是忠誠,百分百忠誠,管好自己的眼耳口,不該看的不看,不該聽的不聽,最重要的是不該說的不說。能做到嗎?”
露露點頭如搗蒜。
“至於說不會,我建議你去報讀一些相應的課程,先以實際操作類的為主吧!一點點慢慢來。如果你沒有其他問題的話,明天早上過來恆升報道吧!”
“許總,謝謝您給我機會,我一定會好好乾的,絕對不會背叛您或者公司。您放心,我一定努力。”
許致恆看了看露露那件黑色包臀裙,從口袋拿出一張卡遞給她道:“下午,你去商場買幾身上班穿的衣服,我個人建議你選中檔品牌,不要太張揚,顏色以黑白灰為主,款式要基礎款,大方得體適合你的工作就好。”
露露擺手不肯收許致恆的卡,“許總,我有錢,我下午就去買,保證符合您的要求。”
許致恆把卡塞到她手裏道:“這是公司給的置裝費,你收着吧。還有,記得素顏,淡妝都不要,香水也不需要,明白嗎?”
露露答應着,又是一陣感謝。
看着露露離開的背影,許致恆低頭點了一支煙,這輩子除了和米洛,他還沒這麼好聲好氣,一本正經的和誰說過話呢,就算是對着林夕甚至熊尚善那樣的人,他也是譏誚暗諷,完全不給面子。今天,算是破了例,他自己都有點佩服自己了。
想想明早韓鈺看到露露時可能的表情,許致恆勾了勾嘴角,眼中閃過狡黠。
塗明心說:
慶祝30朵玫瑰的加更,放在早上9:30,白色情人節快樂!雖然我不知道這算個什麼節,不過在這麼一天為玫瑰花加更,還挺不錯。
另外,昨天的小劇場我放群里了,大家去看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