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詩會1
雖然京城中的街道已是平坦,那還是少不了一路上會顛簸,唐妤始終正襟危坐,姿態十足。
早晨街道最為熱鬧,和煦的春風輕輕推開帘子,也貪戀着豆蔻少女的美貌。
越往敬安王府近,聽到的喧鬧聲是最盛的,常說富庶之地必然最多煙火氣,在這裏得到了很好的證明。
敬安王府並不遠,也就一柱香的時辰,便也顛簸到了。
敬安王府是一眾王府當中,最為氣派華貴的一個。眾多傢具皆為紅木打造,門口也是隔三差五刷一遍金漆。尤其是門的牌匾每隔半月,便會重新鑲嵌一次寶石。日光一照,便顯得金碧輝煌。
府內收藏的瓷器是天下之最,價值連城的寶物多到數不勝數。除去每年都會進貢給皇宮的數,剩下的,也一樣,可以擺滿整個院子。
唐妤每次來這裏都會發自內心的感嘆:“敬安王妃的母族,果真富甲天下!”
敬安王妃母族是揚州商賈,所發展的商船貿易,一時之間,做成了首富。敬安王這一輩子碌碌無為,最大的成就怕是娶了這位好王妃。
王府修建了許多條長廊,展示着歷來舉辦詩會出色的書法以及詩句,深受文人追捧。
每幅字畫以及詩句,皆是由金線懸挂,好不氣派!
唐妤一顰一笑楚楚動人,她欣賞着這些字畫期間,也有非常多的公子緊緊盯着。
唐妤停在一幅自己的書法前,這是她三年前寫的。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這是譽寫秦觀的《鵲橋仙》。
寫時唐妤僅僅十歲,不能領會這其中講述的情愛,只覺詩句優美,寓意豐富,頗受文人追捧。
“鳳儀妹妹,你可來了!”世子妃非常親昵的牽起唐妤的手,似乎許多話想說。
唐妤作揖:“臣女見過世子妃。”
世子妃大方道:“快快請起,妹妹。”
鳴煙在旁拚命回憶着自家小姐和這位世子妃有什麼往來,可愣是想不起來。但為何看起來和自家小姐像是十年好友一般。
世子妃才嫁過王府,沒幾個月。是戶部尚書之女裴晴月。在貴女圈中,算是出了名的人緣好。但實質上,並未與唐妤私下有什麼往來。頂多是貴女之間的表面戲碼,唐妤也搞不清楚這裴晴月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裴晴月拉着唐妤走到一旁,看着鳴煙和柳絮。唐妤立馬道:“世子妃,她們可信。”
裴晴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世子妃喚臣女,是否有事?”唐妤抬眸問道,神色平靜。
裴晴月也是一個直爽的人,沒有彎彎繞,直接挑明了說:“我想請鳳儀妹妹你幫個忙。”
唐妤點頭:“世子妃請說。”
裴晴月道:“我雖然嫁人了,但心中仍有一些在閨中放不下的事。妹妹可否幫我把這封信捎給淮安王世子殿下。”
裴晴月眼中閃爍着淚光,從衣袖中掏出一封小信件,顫顫巍巍地將它塞到唐妤的手中。
唐妤看着那封皺巴巴的信件,心中也知曉其深意,情不自禁點點頭。
裴晴月喜出望外,欣喜道:“妹妹,可當真願意?”
唐妤原本也不想接這爛攤子,面對裴晴月的事,她也流露出心疼之意。
唐妤應聲答道:“既是世子妃所託,臣女自當完成。”
裴晴月悅然道:“那便謝謝妹妹了。”她已出嫁,知曉自己一生就要守着這王府過活,滿足一下自己的閨中願望,也在所難免。
裴晴月與世子並無什麼感情,唐妤心中也知道敬安王娶裴晴月這個兒媳,無非就是看中她爹掌管戶部,好為他這些富甲天下的錢財來得更加容易。
唐妤有些疑問,半抿紅潤的嘴唇,欲言又止的樣子讓裴晴月已然知曉唐妤的疑惑。
裴晴月眼底發紅,望向柳絮和鳴煙。他們兩個非常識趣地退下了。
周遭都沒有什麼人,裴晴月性格和長相截然相反,面相嬌羞可愛,眼圈微發紅,一副我見猶憐的姿態。
裴晴月問道:“妹妹可曾為哪家的公子動心過?”
唐妤對這“動心”二次的理解甚是模糊,迷糊道:“欣賞算嗎?”
裴晴月搖了搖頭。
她輕輕擦拭掉自己的眼淚,就着哭腔道:“我喜歡淮安王世子殿下,我喜歡李肆。”
唐妤感到不好意思地摸着頭上的發簪,這是一個豆蔻少女,第一次聆聽她人表達愛意的本能反應。
“我多傾慕於他呀,那般恣意洒脫,而我,成為家族利益的犧牲品,終身守着自己那少女愛意度過餘生。”
裴晴月自發地悲情起來,眼淚一滴一滴往下流,她似乎有點瘋魔地拉拽着頭髮。微風輕輕為她擦拭眼淚,也帶走了她的閨閣少女情意。
裴晴月隨手扔下頭上的發簪,“咣當”響着。這是她最大地發泄對自己餘生,只能守着四四方方的庭院度過的不滿。
“我知道。”唐妤可不想讓裴擒月就這麼悲情下去,風闖入唐妤的衣裳,將衣裳貼的與她極為合身,身體優雅的線條凸顯,她認真道:“世子妃喜歡淮安王世子,一直都不是什麼隱晦的事情。”
裴晴月想了一會,自己待字閨中時,的確很直接地表達過對淮安王世子的愛意,低頭撓撓耳朵,點點頭。
唐妤打破了這氣氛,問道:“這信件可否署有落款人?”她仔細的想一想,又問:“交此信件,可需讓淮安王世子知道?”
裴晴月思考了一陣,道:“你親手給他,我才放心。無落款人,但我想,他應該知道是我。”
唐妤深吸一口氣:“世子妃殿下,鳳儀與你並非是閨中至交,你如何放心將此事交於我?”
裴晴月仔細端詳着唐妤,少女大眼腫腫有神,眼神單純清澈。有着如花似玉的美貌,素凈淡雅的氣質。在她看來,唐妤一個豆蔻少女,情竇未開,不懂利益糾葛,是最為合適的人選。
“世子妃,恕臣女而直言,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理解世子妃的苦楚。”唐妤一字一句講述着,“但無規矩不成方圓,你如今嫁為人婦,還想着閨中那些舊事,想着除夫君外別的男人,是為不忠,是要治罪的。”
裴晴月不耐煩地制止了唐妤,她知道唐妤熟讀聖賢之書,這些道德倫常說起來一串一串的。
“鳳儀,可別再說了。”裴晴月揉捏着唐妤光滑的小手,“多謝你的提醒,我都懂。”
唐妤看着裴晴月頭髮蓬鬆亂糟糟的模樣,低聲提醒道:“世子妃,往來許多賓客,世子妃還是先行去梳洗吧。”
裴晴月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多不要臉,臉紅羞愧道:“是我失態了。”
唐妤作揖:“既如此,便不打擾世子妃了,臣女先行告退。”
裴晴月叫住唐妤,再三叮囑道:“別忘了送信。”
唐妤點頭。
唐妤端正儀態,大氣明艷的氣質的確少見。
鳴煙跟在後面,小嘴根本控制不住的嘟嚷問道:“這個世子妃為何不自己派人去送,非要勞煩我家小姐?”
柳絮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拍拍頭,無奈道:“這什麼腦子?”說著用手指點了一下鳴煙的腦子,“世子妃如今剛嫁進王府,勢必還未培養起自己的親信,如何傳信?”
鳴煙委屈地吧唧嘴,又問:“淮安王世子應該會來詩會,是今日便給他嗎?”
柳絮一臉嫌棄的看着鳴煙,沒默氣了好一會,回答:“詩會人多眼雜,那淮安王世子你也是知道的,萬一他沒有看緊信件,被有心之人盜了去,大做文章,讓小姐和世子妃如何面對?”
唐妤聽着她們兩個的對話,頗為認同地點點頭:“柳絮想的非常周到,鳴煙你要學着點。”
鳴煙應聲答道:“是。”
唐妤來過世子府不止一次兩次了,雖然這王府很大,但一來生二回熟,她自己也知道賓客席怎麼過去。
長廊上還有眾多公子哥在欣賞字畫,幾個公子哥看着一副字畫,其中一個高個兒的道:“戀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好詩配好字啊!”
“那可不,這字的筆法堅韌有勁,卻又顯得柔情似水,真是大家之作。”
鳴煙心裏暗自為自家小姐驕傲。
迎面走來一位少年郎,高高的束起發冠,陽光在此刻也選中了他,悄然的棲息在他的身上。少年眉眼彎彎“一笑泯眾生”這個詞語似乎更加適合他,身着淺藍色衣裳,若如不染塵埃的神仙。
彼時春衫少年郎,笑看風華不知愁。
他身形魁梧,高大健碩。站在唐妤面前,足足比她高了一個頭。懶洋洋地靠在長廊的柱子旁,漫不經心道:“鳳儀妹妹,許久未見,你又變漂亮了。”
唐妤:“臣女見過淮安王世子殿下。”
面前的少年郎正是當朝淮安王世子,李肆。面目俊秀,唐妤一直發自內心的認為,他是整個皇家子弟中,最俊秀的一個。
“你我之間,何必如此見外。”李肆聲音繞過髮絲傳入唐妤的耳畔,溫和舒適。
李肆說著,眼神挑逗着身旁經過的幾位小姐。
幾位小姐看着李肆那風流倜儻的樣子,春心萌動。
唐妤向來端莊賢淑,恭恭敬敬地說道:“世子殿下,出門在外,還是要守些規矩的好。”
李肆看着唐妤,豆蔻年華的少女就像是還未徹底長開的牡丹花,讓人迫不及待地盼望她快點長大,卻又自私不想讓他人知道。
“鳳儀妹妹果真是大家閨秀啊!”李肆上下仔細打量着唐妤,略為擔憂地問道:“妹妹在府中過的可還好?”
李肆和唐妤母族宣武將軍府走的近,關於她們丞相府的情況也是知道一二的。
唐妤低頭沉吟了會,道:“勞世子關心,鳳儀過的一切順遂。”
李肆還是不放心地看着唐妤,似乎還想要再問些什麼,唐妤想起裴晴月,立馬轉移話題:“世子殿下可有中意哪家小姐?”
李肆嗤笑一聲,開玩笑說:“你比我更加不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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