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第34章 第34章

房間裏的氣氛沉重可怕。

江穆野頂了頂被打傷的嘴角,站直身體,看着謝星舟笑了一聲。

而謝星舟呼吸急促,深吸一口氣轉身要走。

可他的手腕立刻被江穆野拽住了,他只覺一股蠻力扯着他,然後被扔到了身後的床上。

江穆野帶着滿腔怒火欺身湊過來,單手捏着他的兩隻手腕,把它們緊緊壓在枕頭上。

“江穆野,你想幹什麼?”

謝星舟察覺到身上人散發出的危險的氣息,夾雜着酒味和隱隱的火藥味,他警惕地看着江穆野,掙紮起來。

江穆野臉頰還在火辣辣地痛,他怒極反笑,只想着怎麼報剛剛那一巴掌的仇,只是謝星舟那樣白皙動人的臉蛋,他怎麼可能下得去手。

於是江穆野的手掌蹭了蹭謝星舟的臉頰,然後順着下頜向下,粗暴地扯開謝星舟領口的衣服,低頭銜住他鎖骨上白嫩的肉,狠狠咬了下去。

謝星舟痛得閉上眼睛,額頭很快溢出一絲薄汗,他奮力掙脫一隻手腕,再次揚起了手。

江穆野看都沒看就截住他的手,抬起頭輕哼了一聲:“還想有第二次?”

謝星舟抽了幾次沒抽回手,別開臉不看他。

江穆野太陽穴突突地跳動,渾身都是酒氣,手上的力氣也因為喝醉而控制不住。

他強行掰過謝星舟的臉,沉聲:“看着我!”

謝星舟不為所動。

從前的謝星舟可不是這樣的,從前的謝星舟總是又浪又勾人,不像現在這樣倔強極了,渾身上下都透露着抗拒。

江穆野腦袋越來越沉,心頭也莫名越來越慌。

他恨不得把謝星舟揉碎了,掰開看看內里到底是什麼變了,為什麼越來越捉摸不透。

“行,不看我也行。”江穆野喘着氣點了點頭,扯掉身上的球服,露出胯骨上的洋桔梗紋身。

他扣着謝星舟的後腦勺,把謝星舟往已經恢復好的紋身上摁,咬牙道:“那就看看它,謝星舟,你還沒好好看過它吧?”

謝星舟抵抗不住,鼻尖被迫碰上洋桔梗的花瓣,觸感溫熱。

這個紋身紋好的第二天,謝星舟就和他說了分手,然後就什麼都變了——他以為謝星舟只是像從前一樣在和他鬧脾氣,可謝星舟居然為了那個叫於澤的給了他一巴掌。

這巴掌有多響,江穆野就知道這段時間自己有多自欺欺人。

洋桔梗是謝星舟最喜歡的花,所以才求着他紋在了身上,可謝星舟說分手就分手,怎麼連看一眼也不願意?

江穆野覺得諷刺極了。

“再親親它怎麼樣?”江穆野越來越瘋,摁住謝星舟不放。

謝星舟被死死摁在洋桔梗上,江穆野像一面牆一樣堵着他,幾乎沒有一絲空氣能鑽進鼻腔里。

如果這洋桔梗是真的,那麼揉碎的花瓣和花粉都會嗆進他的口鼻中,讓他徹底窒息而亡。

謝星舟很快覺得呼吸不過來,他掙扎得很厲害,在江穆野手臂上抓住一條長長的傷痕。

江穆野氣勢洶洶,怎麼可能只讓謝星舟親親洋桔梗這麼簡單,他摁着謝星舟往洋桔梗旁一偏,隨後喟嘆了一聲。

他啞着聲音問謝星舟:“好看嗎?”

也不知問的是洋桔梗紋身還是別的什麼。

謝星舟嗓子一痛,猛烈地悶咳起來,不知多久才掙扎着逃開,趴在床沿劇烈地乾嘔出聲。

“江……”謝星舟感受到一絲絕望,他動了動破了的嘴唇,想說什麼,卻發現出不了聲了。

他捂住嘴再次咳嗽起來,再攤開手掌時,手裏里竟然有一團不大的血跡,也不知是嘴裏哪一塊黏膜破了——大概是嗓子吧,因為他好像真的一點也說不出話了。

謝星舟趴在床尾,手心的血跡抹在了床單上。

江穆野看得心驚,瞬間清醒,他怎麼把謝星舟弄流血了?

那團紅色觸目驚心,和這些比起來,他挨的一個巴掌又算得了什麼?

他瘋了嗎?怎麼會下手這麼重。

江穆野心尖猛地一顫,後悔極了,終於意識到自己對謝星舟做了多麼過分的事情。

謝星舟被鬆開后急促地呼吸着,等他慢慢緩過來,才抬起頭看向旁邊一臉錯愕的江穆野。

他一眼就看見那雙和段季澤相似的眼睛——從前他多喜歡啊,喜歡到每一次都小心翼翼地和他對視,生怕少看一眼就少一次念想。

可剛剛的江穆野讓他感到陌生,那雙眼睛的眼底迸射出的戾氣太可怕,以至於好幾次他都呼吸停止,覺得自己快死在江穆野手裏了。

謝星舟翻身下床,他渾身都抖得厲害,不慎在床尾跌了一跤,膝蓋磕在床腳,傳來劇烈的疼痛。

他忍着疼痛爬起來,一瘸一拐地拉開了卧房的門。

門外的人已經走了,謝星舟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就轉身去了隔壁的畫室收拾東西。

謝星舟走了,嘴裏咳出來的血留在床單上。

江穆野的酒瞬間醒了個徹底。

他的手腕有些發顫,胡亂抓了一件衣服套在身上,拉開卧室門追了出去。

這時,謝星舟剛剛收拾好,從畫室慢吞吞走出來。

他抱着一個紙箱子,正一步一步慢慢地往門口挪。

謝星舟膝蓋受了傷,單薄的身影看上去搖搖欲墜,只是把手裏裝着畫紙的箱子抱得穩穩噹噹的,而且儘力走得平穩,不暴露出自己的難堪。

江穆野仍舊看得揪心,他踢開聚會時隨手扔在地上的啤酒罐,朝謝星舟走過去。

“你怎麼樣?”江穆野小心翼翼從背後抱住謝星舟,喝醉后聲音十分沙啞,他急急道,“我喝醉了,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放開。”謝星舟身體僵硬,他遲鈍地開口,聲音居然比江穆野還啞,像是聲帶被撕裂了一般。

江穆野慌張抬頭,想要去碰碰謝星舟,問:“你……你的嗓子怎麼樣了?”

謝星舟別開臉,往前走了一步,和江穆野拉開距離。

江穆野低頭看見謝星舟紙箱子裏裝的東西,這些全是謝星舟最重要的一些作品,而其他練手的畫稿都沒帶走——看上去收拾得很倉促,也很果決。

江穆野心頭一沉,“你真的要走?”

真的要把這些東西都帶走,永遠不回來了?

謝星舟很快“嗯”了一聲,用極其沙啞的嗓音,簡短道:“到此為止吧,江穆野。”

謝星舟表情淡然,沒有喜怒哀樂,人只有毫不在乎的時候才會有這種表情。

江穆野意識到謝星舟可能不是在說氣話。

他甚至更希望謝星舟能像之前一樣給他一巴掌,但是謝星舟沒有,只是淡淡地站在那裏。

他心慌的感覺更甚,顧不得什麼面子,急切道:“剛剛是我錯了,謝星舟,你別這樣好不好?”

謝星舟笑了一聲,問:“我該什麼樣?”

面前人的嗓子撕裂般沙啞,江穆野聽得一顫,忙說:“我知道你難受,你打我罵我都好,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原諒我好不好?”

“沒有以後了。”謝星舟笑得蒼白脆弱,“我們早就分手了。”

他說了太多話,話音一落便咳嗽了起來,可是連咳嗽的聲音都是沙啞的,嗓子被硬生生捅開的痛再次襲來。

但他還是強忍着把最後的話說出來:“我也不怪你,因為我不愛你,從來都沒愛過。”

江穆野本急急地想打斷謝星舟說些什麼,可謝星舟最後那句落進耳朵里時,就霎時堵住了他接下來的話。

我不愛你,從來都沒愛過。

什麼意思?什麼叫從來沒有愛過?他怎麼好像聽不懂……

“你說什麼……?”江穆野猛地眨了眨眼睛,他扭頭去看謝星舟的眼睛,想看看謝星舟說這句話的時候有沒有哭。

如果謝星舟哭了,那就是在說賭氣的話。

可是謝星舟沒有,一點也沒有……

謝星舟從始至終都是一個表情——淡然又決絕。

江穆野還愣在原地,謝星舟則繼續往門口一步步挪動。

開門的聲音響起,江穆野才驚醒回神,抬起腳步追出去。

“別跟過來。”謝星舟出門的動作有些急,他踉蹌了一步,低聲警告身後的人:“別讓我恨你。”

江穆野聞言猛地頓住腳步,不敢動了。

他死死盯着謝星舟的背影,卻不敢挑戰謝星舟的底線。

謝星舟抱着紙箱回頭,卻不是看江穆野,是看江穆野背後的畫室——那塊紅木雕像太重,他搬不走,後來想想段季澤都回來了,什麼樣的禮物以後都有機會再送,就覺得沒有必要搬走了。

公寓的自動門漸漸關上,謝星舟的背影也漸漸模糊。

那句從來沒愛過的話又在耳邊響起。

江穆野不信!

怎麼可能呢,謝星舟怎麼可能從來都沒有愛過他,明明從前一看見他就滿目星光,明明從前事事都順着他,明明對他笑得那麼勾人,怎麼可能從來沒有愛過……

他不信!

良久,江穆野才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卻發現笑不出來——

不管是自以為是的笑,還是強裝不在意的笑,他現在都笑不出來。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僅僅只是一句話,都有這麼大的殺傷力,他現在甚至連惱羞成怒再把謝星舟抓回來的勇氣都沒有。

因為剛剛的一切讓他意識到,他越是對謝星舟強勢,就越是把謝星舟推遠。

江穆野的太陽穴又開始突突地跳動,他把手放在門把手上,內心有聲音叫囂着讓他追出去問個清楚,又有一個聲音在告誡他——夠了,夠了,你還想鬧到什麼時候,謝星舟沙啞受傷的嗓子看上去真的好痛……

江穆野強迫自己收回手,仰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明天,明天再說,明天再去看看謝星舟的傷怎麼樣吧。

不知過了多久,江穆野才頹喪地往回走,他走得很慢,半天才從門口走到畫室門邊。

而路過畫室時,安穩躺在刻台上的那塊紅木雕像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眼前一亮,推門進去,走到刻台旁邊。

江穆野久久盯着刻台,片刻后,抬手摸了摸紅木板上並不像的雕像,他想起那晚通宵陪着謝星舟刻像的一幕,突然欣喜地笑了一聲——

謝星舟其實還是捨不得他的吧,不然也不會把這個留給他。

這個雕像雖然不像,但江穆野現在卻喜歡極了。

他把紅木抱起來走出畫室,在公寓裏四處尋找起來,想找一個鐘意的地方把它掛起來。

掛在客廳?

那豈不是誰來都能看見?不行,這是他一個人的。

掛在卧室?

那豈不是只有睡覺之前能看見?還是不行。

……

江穆野最終決定把雕像健身房的跑步機前面——他每一次需要發泄過剩的精力的時候,都會沒休止地在跑步機上跑步。

曾經因為段靜程病情加重,他感到焦慮的時候,也在跑步機上跑了一整夜,差點猝死過去。

那現在就把這個雕像掛在這裏陪着他吧。

江穆野找來工具,小心翼翼地把雕像掛上去。

突然,門外傳來一聲響動,有人來了。

難道是謝星舟折回來了?

江穆野幾乎是下意識扔了工具,跑出去查看。

他站在健身房門口,倉促地掩蓋住臉上的高興,想裝得不那麼狼狽。

可是等他朝聲源處看去,才發現來的根本不是謝星舟,而是晚上來打掃衛生的宋姨。

江穆野臉上的失望一閃而過,想要轉身回去繼續掛雕像,可宋姨先走進了卧室。

江穆野心頭一沉,忙跟了上去。

只是來不及了,宋姨已經把床單拉了下來,而那上面紅色的痕迹沒有被裹不住,觸目驚心地掛在明面上。

床上亂糟糟的,宋姨動作也很遲疑,每收拾一下,都要心疼地嘆一口氣——她剛剛在樓下看見那孩子了,臉色白的嚇人,真是造孽。

江穆野站在卧室門口,聽見宋姨的一聲聲嘆息,全是對他良心的鞭撻。

他忍不住握緊拳頭,閉了閉眼睛。

江穆野深吸一口氣,叫了宋姨一聲,啞聲問她:“我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

宋姨回頭看他,片刻后,語重心長道:“小野,愛一個人不是這樣的,你這樣是在傷害他,只會把他越推越遠,你要試着多一些關心照顧,而不是一味索取,知道嗎?”

“我……知道了。”江穆野找不到反駁的話。

他詢問完轉身想離開,卻覺得心臟悸動得厲害,只得捂住發疼的心口在門邊靠了很久。

.

謝星舟在家裏休息了一上午,給膝蓋噴了一些膏藥,膝蓋很快不痛了,能正常走路,只是嗓子還啞着沒有好。

他下午又去了一品書屋,因為舉報的事情,店裏人變得很少,段季澤也沒有之前那麼忙了。

謝星舟先把店裏打掃了一遍,又準備去收拾書架。

段季澤見他形容憔悴,便關心道:“星舟,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等身體好了再來。”

謝星舟只是搖頭不說話,去書架上擺書。

段季澤看了他的背影一會兒,轉身去了店裏的小廚房。

他很快端着一碗銀耳紅棗湯出來,遞給謝星舟,說:“這個潤嗓子,喝一點吧,小心燙。”

謝星舟微愣,用沙啞的聲音開口問他:“於澤哥,你怎麼知道我嗓子……”

“快別說話了。”段季澤叮囑他,說,“你平時見面總要叫我一聲哥,今天不叫了,也不愛說話,我猜的。”

謝星舟聞言霎時眼眶變熱,忍不住道:“哥……你別對我這麼好。”

“快喝吧。”段季澤嘆了一口氣。

謝星舟接過銀耳湯,低頭喝起來,但眼淚卻止不住,掉進了湯里。

他轉過身,不敢讓段季澤看見。

段季澤卻說:“星舟,別哭,等你嗓子好了,就慢慢告訴我,我以前都是什麼樣的,好不好?”

“砰——”謝星舟的碗掉在了地上。

他轉身,淚流滿面地看向段季澤。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明後天江穆野就要知道真相了,終於啊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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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竟是渣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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