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酒店裏的空間不大,徐路梔的耳朵不算特別靈敏,卻還是不可避免地聽得清清楚楚。
方才還在哼着不知名歌謠的姐姐,如今乍然開口,徐路梔才聽出來,她的嗓音低低沉沉的,帶着點天然的沙啞,很漂亮的煙嗓。
一聽就讓人覺得,裏面那位定是什麼性感尤物。
徐路梔的心猛地跳了跳,僅僅是普普通通一句話,卻讓她渾身上下彷彿過電一般,臉頰上的熱意一陣陣翻湧着,不用照鏡子,就知道自己一張臉已經紅到了耳朵根。
真奇怪,明明也不是沒和朋友嘻嘻哈哈打鬧過,偶爾襲胸一下也都是笑一笑就過去了,明明都是同性,怎麼姐姐的朋友……僅僅一句話,就能讓她面紅耳赤?
徐路梔心神不定,完全忘了剛剛對方說的話,只獃獃地坐在床上,雙手緊抓着床單,無意間把床單弄得皺皺巴巴的。
彷彿做了些什麼激烈的鬥爭似的。
“就在床上,蕾絲黑的那條。”興許是太久沒有等到迴音,對方不耐煩了,又揚着聲調叫道。
一語驚醒夢中人,徐路梔這才想起來她讓自己幫忙拿的東西。
不想不要緊,一想到那是什麼,徐路梔更覺得自己的臉燙得能煎熟雞蛋。
她早就注意到床邊散亂着的衣物,但不敢細看,這會兒卻是不得不翻找起來了。
一件寬大的白襯衫、一條深色牛仔褲,都很簡潔乾淨,與之格格不入的卻是一套……蕾絲黑色的內衣。
或許是因為穿過很多次的緣故,布料有些皺了,散漫地堆放在那裏,徐路梔小心翼翼地揪着邊緣的帶子,捏起來一小塊薄薄的布料。
薄如蟬翼,巴掌大的一小片,渾然不似能包裹完全的樣子,乾淨的純黑色,蕾絲花邊頗有設計感,絲毫不艷俗,在邊緣蜿蜒着,宛如蝴蝶翅膀上的紋路。
在酒店明亮的燈光下,手中的布料就更是通透,隱隱能透過光,徐路梔不敢想像穿上這個的實際效果,只是下意識地覺得,似乎什麼也遮不住。
明明只是件再普通不過的衣料,徐路梔拿着卻如同燙手山芋,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好。
指尖觸感的柔軟光滑和蕾絲的粗糙匯聚在一起,在她心頭揮之不去,一種說不出來的異樣感覺。
徐路梔按捺着怦怦的心跳,遲疑着往洗漱間的方向走去,不知道要不要開口說明自己不是徐路薇。
只是……那樣的話,會不會更尷尬呢?
還沒等徐路梔想清楚,洗漱間裏又懶懶傳出道聲音,語氣里滿是調笑:“你再不來,我就光着出來了。”
或許是因為剛洗過澡的緣故,煙嗓含着幾分水潤,語音里氤氳着霧氣,分外曖昧,讓人聯想到潔白的瓷磚和濕漉漉的檯面。
徐路梔吃了一驚,想也不想地就敲了敲磨砂玻璃門,也顧不上害羞,先把內衣送過去再說。
再怎麼樣,也不能讓人家光着出來。
儘管她很清楚地知道是在開玩笑,就算沒有衣服,也可以裹個浴巾,只是……徐路梔哪裏捨得讓她沒有衣服穿。
似乎門內的人已經等她半天了,徐路梔剛剛一敲門,手還沒來得及從門上放下去,玻璃門就已經打開了一道縫。
磨砂玻璃門后,影影綽綽能看見個人影,曼妙的身姿,張揚坦蕩地站在門后,讓人不敢多看。
門縫裏伸出來只雪白的手臂,嫩藕一般的一截,或許是因為水溫太燙的緣故,泛着淡淡的粉紅色,五指姿態蘭花一般,白皙修長,彷彿剛掐下來的蔥段。
手臂上還帶着未乾的水珠,由於重力的作用順着滑下來,從指尖靈活地跌落,滾到地上摔成兩瓣,轉眼再也不見。
徐路梔嘴裏含了許久的薄荷糖也在她牙齒下被咬成兩半。
她幾乎已經忘了這顆甜得發膩的薄荷糖,卻在一不小心咬下去的瞬間,清晰地感覺到舌尖傳來的辣意,一直嗆到天靈蓋,就連五臟六腑都冷了下來。
原來這薄荷糖外表甜膩只是表象,一旦咬開了,裏面就是苦和辣,捉弄你一般,讓你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眼淚汪汪,這會兒再吐掉卻再也來不及了。
徐路梔驀地覺得裏面的這個女人也像這顆薄荷糖,無端地誘人,卻又讓人害怕,似乎一旦沉溺,就再也出不來這個陷阱了。
她將手中的一小塊布料交到對方手心中,小心翼翼地沒有沾染到對方指尖的半點溫度,鼻端卻還是不由自主充盈着沐浴露的甜香,幽幽的,不經意間佔據嗅覺的整個頻道,讓人聞着就心跳如鼓。
磨砂玻璃門重新關上,徐路梔扭轉視線,逼着自己不再去看門后的那道身影,也不去想像這麼小塊布料被她穿上身是什麼模樣,逃跑一般開了門出去。
一直到房門外,她深呼吸了幾口氣,才勉強平復心緒。
口中的薄荷糖震得她舌尖發麻,她也無暇顧及,只是感受着有力的心跳,判斷着自己的情緒。
這種感覺很陌生,是她十七年來從來沒有過的,但根據多年看小說和電視劇的經驗,或許叫做——心旌搖曳?
可是,對方和她一樣,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姐姐的朋友。
就從這開玩笑的熟稔語氣來說,她跟徐路薇肯定很熟,甚至……還有可能一起洗過澡。
這也不算是什麼大事,好朋友一起洗漱是很常見的,更別說遞個衣服什麼的,只是一想到徐路薇的木頭腦袋,徐路梔就覺得有種說不出的酸意。
她穿蕾絲內衣,姐姐不可能;她洗澡唱歌,姐姐從來不唱;她玩笑開得大膽,姐姐從來不這麼說話。
明明完全不一樣的性格,怎麼她就偏偏挑了姐姐當朋友呢?
徐路梔悶着腦袋想了想,又覺得不是沒有可能。她不得不承認,或許這位神秘的女人就是喜歡徐路薇那樣端莊文靜的呢?
更重要的是,就算不和徐路薇當朋友,她也不可能和自己當朋友。
畢竟,她們之間差了起碼六七歲,徐路梔知道,所有人都一直把自己當小孩子看。
但這會兒,徐路梔從來沒有那麼迫切地想讓自己在一夜間快快成為大人。
尤其是在自己十七歲生日的前夜。
……
“梔梔,你怎麼跑出來了?”徐路梔還在托着腮發獃,頭頂就傳來了熟悉又陌生的柔和語調。
是徐路薇來找她了。
不知道為什麼,徐路梔本來對徐路薇並沒有太大好感,但也不討厭,這時候看見她,卻莫名生出一股想要和她作對的情緒來。
徐路梔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一會兒就變得這麼幼稚了。
但她就是不想讓姐姐再進房間,再去見她剛出浴的朋友。
一想到那個女人可能只是鬆鬆垮垮套了件白襯衫,徐路梔就私心不想讓別人看見。
哪怕是姐姐也不行。
徐路薇果然要去開房門:“我進去看看,你先在外面等我一下好不好?”
徐路梔的身體反應比腦子還快,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拉住了徐路薇的胳膊,仰臉看着她,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姐姐,我困了,你跟我們回去吧?”
徐路薇擱在門把手上的手頓了頓,看着眼前妹妹耷拉着眼皮的模樣,確實是很晚了。
小孩子挨不住熬夜,她妹妹平常多有活力的一個小姑娘,這會兒臉頰都困得紅彤彤的,眼神躲躲閃閃,一看就是特別想睡覺了。
沒有太多猶豫,徐路薇反手拉住了徐路梔柔軟的小手:“好,那我先送你回爸媽車上,我馬上就來,好不好?”
徐路梔認真地搖搖頭,很是順暢地撒了個謊:“裏面的姐姐已經睡了,姐姐,你跟我一起回去嘛,好不好?”
徐路梔從小就很會撒嬌,她也不用多說話,只要眼巴巴地盯着別人,軟了音調央求,十有八九的人都會忍不住心軟。
這會兒,被闊別已久的親妹妹這麼搖晃着胳膊,聽着她軟軟的小奶音,徐路薇一下子就心軟了,點點頭:“好,那我們一起回去。”
她情不自禁地點了點妹妹的額頭,這才發覺一晃半年不見,妹妹都跟她長得差不多高了,已經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只是穿着打扮上還欠成熟,一眼就能看出來滿滿的學生氣,不過不要緊,等高考完,她帶妹妹去添置些衣服首飾,很快妹妹也會成為人見人愛的小仙女。
徐路薇心情很好地給門內的女人發了句晚安,牽着徐路梔的小手離開了。
徐路梔乖巧地跟着姐姐往前走,一邊在心裏偷偷鬆了一口氣。
幸好自己攔住了她,不然的話,要是回頭穿幫了,那……多尷尬啊。
想到剛才發生的那一幕幕,徐路梔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情又開始蕩漾起來,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發現又開始隱隱發燙,不禁在心裏暗暗罵自己不爭氣。
徐路梔走出酒店大門,輕聲抱怨:“這天氣真熱!”
徐路薇看了看妹妹的臉,確實已經紅了一片,她柔聲哄:“梔梔乖,到車上就不熱了。”
徐路梔乖乖點頭,一邊用手扇着風,一邊裝作不經意地問:“姐姐,你怎麼不帶房間裏的姐姐來家裏住啊?”
作者有話要說:
梔梔不是好孩子,她很壞的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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