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107章
那年衛城大雪紛飛,娉婷裊娜的女人執傘緩步而來,毫無預兆地撞入易良的視線。
再一轉眼,是她矜持地向易良伸出手,為她戴上手腕上的銀鈴,笑容清淺優雅,像是易良十八年來做過的最美的夢。
易良在CBD下面擺了一個學期的攤子,卻是第一次遇見徐路薇。
後來徐路薇會輕聲感嘆,說人生若只如初見。
如果只是像初見時候那般美好該多好,如果那一刻可以永遠封存該多好,就不會為後來而傷心難過。
可是易良從來不這麼想。
她一直想的,都是要把徐路薇牢牢捉在手裏,不管用什麼方式。
……
易良的十八歲生日,因為突然闖入生命中的徐路薇,變得格外的活色生香。
她收拾完地攤,回到不遠處的出租屋歇了會兒,又換了一身衣服,這回是相對暴露的不良少女打扮。
屋裏太冷,沒有地暖,她迅速穿上羽絨服把上半身包裹起來,下半身……隨便吧,對着鏡子快速化了個對應的妝容,易良盯着鏡子裏的少女,覺得很是滿意。
鳳眼紅唇,長眉入鬢,狼尾披髮,張揚明艷的美怎麼也擋不住,很受人矚目的長相。
雖然她窮,氣質卻落落大方,從來沒有過扭扭捏捏的時候,這也是她在酒吧頗受歡迎的一大因素。
放得開,有一日算一日,才是她的人生宗旨。
看了一眼時間,易良撐了把傘出門,白天擺地攤,晚上去酒吧表演,勉強能抵得過大學的開支。
該死的藝術類學費那麼貴,身邊同學無一不是非富即貴,瀟洒自在得很。
不過她也很樂觀地覺得自己也同樣瀟洒自在,不必受到條條框框的拘束,更沒人給她臉色看。
她不需要世俗標準下對應的成功。
易良悠然走到不遠處的酒吧,匆匆到后廚扒拉了幾口給她留着的飯,連晚飯錢都省了,只要她樂意,一天三頓都可以在這裏吃。
酒吧裏面暖和,她脫了羽絨服,露出裏面性感的弔帶,胸前的傲然配上纖瘦的身材,反差極大,皮質短裙堪堪遮住挺翹的臀部,黑色腿環嵌出瑩潤腿肉,讓人看一眼就想吹口哨的程度。
易良吃了飯,坐在旁邊暖和暖和,順便喝一口免費的伏特加特調,原本該趁這個時候爭分奪秒地玩會兒手機,但今天她卻沒心思。
手腕上繫着一個銀手鐲,隨便一動就會叮噹亂響,清脆又吵人,她不習慣,但卻捨不得摘。
怔怔坐在那兒,腦海里全是那個女人的模樣,還有她靠近時身上的苦茶香氣。
那樣的優雅美麗,清淡溫柔,讓她聯想到滿院盛開的薔薇花,熠熠奪目。
跟她每日見到的烈火烹油的人比,多了幾分無趣和平淡,但卻致命地吸引人。
易良隨意晃着手腕,聽着千篇一律的銀鈴聲發著呆,竟然不覺得厭煩。
“喂。”有人戳她一下,遞過來一小塊什麼東西,笑嘻嘻的,“今天不是易大小姐生日嗎?”
“謝了。”易良燦爛一笑,有些意外,但還是低下頭去坦然享用這份美味。
“別謝我,馬上到你了,好好表現。”
“放心。”易良比了個OK的手勢,無所謂地笑笑,鳳眼彎起來更添美艷。
勁爆的音樂震得人耳膜疼,今天是聖誕節,來酒吧過節的男男女女尤其的多,易良登上舞台,燈光一亮,就是一陣的口哨聲,險些把屋頂掀破。
易良幾不可聞地皺了皺眉頭,示意大家安靜,數着節拍,開始扭胯。
舞蹈表演了太多遍,又有專業課的功底,她用肌肉記憶都能完成,不過每一次她還是很用心,希望對得起這份不菲的薪水。
偌大的舞台上只有她一個人,但她要想像對面是她的愛人,於是她在舞台上甩頭,彎腰,翻滾,銀鈴叮叮噹噹間,易良情不自禁把面前的虛無想像成徐路薇的模樣。
她從沒考慮過自己的性向是男是女,只是下意識地打扮成了姬圈喜歡的風格,也有不少顧客跟她表白,她一律笑嘻嘻地拒絕。
才十八歲,剛上大學一學期,易良還沒搞清楚喜歡是什麼,也壓根沒時間談戀愛。
但在徐路薇走向她,緩緩摘下口罩的那一瞬間,她頭暈目眩,一如舞台上耀眼到睜不開眼的燈光。
易良今天的舞蹈表演格外賣力,她隨着音樂節奏激烈地扭動着,舉手投足間儘是嫵媚妖嬈風情,隨便一個動作都引來一陣喝彩。
她高傲地笑,抬手向台下隨意一指,矜貴漂亮得像一隻流光溢彩的鳳凰。
易良喜歡這種在舞台上的感覺,可以忘卻一切,只需要儘力跳好舞,你就是女王。
她連跳三支不同風格的舞,場下氣氛被調動得差不多,她今晚的表演也就結束了。
跳舞看着輕鬆,一下台熱得要死,易良隨手拿個東西扇風,披上羽絨服,混在人群裏面瞎逛。
她眼尖,在台上的時候就看見了熟人,決定過去湊個熱鬧,雖然對方並不一定歡迎她。
易良的目光鎖定了吧枱前長腿輕晃的漂亮女人,白襯衫領口低低,露出一大片雪白,桃花眼盈然帶着笑意,紅唇湊在酒杯上,純黑色的指甲輕輕擱在杯腳。
一頭烏髮如瀑流瀉,美得像一幅畫,她不看你,就已經魂酥骨醉,周身遍寫着風情。
一般人都會情不自禁猶豫一下,易良卻沒那麼多顧慮,懶懶散散走過去,一屁股坐上女人旁邊,遞過去一杯剛調好的特調:“我請你唄。”
女人慵懶轉頭,桃花眼瞥她一眼,煙嗓如酥似醉:“無事獻殷勤。”
易良一笑,熟絡地問:“一個人?”
對方搖搖頭,抬起下巴向洗手間的方向:“孟凡在那呢。”
“那正好啊,我陪你。”易良吃吃地笑,欺身湊上去,把酒杯遞到女人石榴紅的唇邊,毫不掩飾地盯着。
林傾月曼妙一笑,一飲而盡她手中的酒,懶洋洋道:“少來這一套。”
易良玩夠了,把林傾月手裏的酒搶去喝,調笑道:“怎麼,月月這麼快就忘了我?”
“叫師父。”林傾月懶散望過去,不得不承認易良確實漂亮得不像話,就是行為舉止太不乖了,惹人生氣。
“哦,月月師父。”易良漫不經心地喊,笑意越發掩不住。
林傾月不理她,自顧自地小酌,彼時的她還不認識徐路梔,更加的隨性自在,瀟洒恣意。
易良到底年輕,還是憋不住,過了半天,炫耀一般把手腕往她眼前湊:“看。”
林傾月嗤笑:“早聽見了,戴這個幹嘛。”
易良揚唇,語氣不無驕傲:“這是……給我戴的。”
林傾月沒聽清:“誰?”
易良苦着臉攤手:“不知道是誰。”
銀鈴聲清脆,很快淹沒在酒吧的重金屬音樂里,易良描述徐路薇的時候,神情卻是溫柔驕傲的:“……她從大廈里下來,很美,很優雅。”
林傾月聽完,下了論斷:“CBD里最美的女人,肯定是徐路薇。”
那是易良第一次聽見徐路薇這個名字,在嘴裏反覆咀嚼幾遍,滿口生香。
她欣喜道:“不錯,就是像薔薇花一樣。”
莫名的與有榮焉。
林傾月給她找了張徐路薇公開出席會議的照片,照片里的女人職業長裙,淡妝,波浪捲髮輕垂,纖弱又端莊的氣質,讓人怎麼也無法忽視。
易良看了又看,索性設成屏保,她自己都沒注意到,生平難得臉紅了一次。
林傾月沒把這當一回事,只以為是易良看見個美女,心情激動一下很正常。
直到改天易良又特意來找她,她才知道易良是認真的。
林傾月抱着古箏,一眨眼身邊多了一個美艷少女,理直氣壯地跟着她就要進去。
林傾月眼疾手快,把易良揪出來問她:“你做什麼?”
易良毫不害臊:“我也會談古箏,師父,你就帶我進去打個下手唄。”
沒事的時候喊月月,有事的時候喊師父。
林傾月輕笑一聲,不緊不慢道:“你的地攤業務終於要拓展了,改成寫字樓擺攤?”
易良點點頭,指了指自己:“嗯,不過嘛商品只有一個。”
她唯一的目的,就是把自己推銷出去,推銷對象還是最為矜持尊貴的徐路薇。
林傾月一度覺得她是天方夜譚。
不過對於這個鬼靈精,林傾月一向不跟她客氣:“多少錢?”
易良一下子垮了下來,眨巴着眼睛,一臉無辜的模樣:“師父,咱那麼深厚的師徒情誼,談錢多俗氣。”
林傾月微笑:“滾。”
兩個人爭執不下,堵在電梯口,最後電梯門打開,從裏面出來的女人終結了她們的爭執。
徐路薇有些困惑地望着兩個人,問道:“傾月,怎麼還不上去?”
她的視線滑過易良,但又像是沒看見一樣,又或者是幾天過去,早就把她給忘了。
易良心頭一甜,再一酸。
林傾月漫不經心地指指身旁的少女:“這我徒弟,想跟着來見見世面。”
“這樣啊。”徐路薇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易良,銀鈴聲響,她有些意外地認出來,那個天天在樓下擺地攤的美艷少女,竟然是林傾月的徒弟。
她微笑着說:“那就讓她一起吧。”
大廈有門禁,人員不得隨意出入,有了徐路薇這一句金口玉言,易良終於可以理直氣壯地乘上電梯,邁入她從來沒有進去過的地方。
不,或許是她不屑於進去的地方。
電梯緩緩上升,易良終於還是忍不住,喜滋滋地跟林傾月說:“她記得我誒。”
林傾月看她的眼神像看着傻逼。
是啊,彼時彼刻,誰會相信,易良能勾引到最是端莊自持的徐路薇。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會比較完整地講講她們是怎麼在一起的。
評論區的小天使寫的都好好,以至於我覺得不用寫了(狗頭)
還有那個有羊駝的寶貝,請速速把照片私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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