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生命的意義
()蘇玉清愣了一下，眼前的身影竟然與夢中那瘦弱的藍sè身影那麼相似，不知不覺間，兩道身影便在她腦海中融合在一起。
那年輕男子把剛這折下來的花朵放到鼻端，深深吸氣，臉上浮出陶醉的神情，仿若吸進的是世間所有香味一般。
蘇玉清內心深處冒出一陣無名怒火，臉sè一寒，皺着眉頭道：“這花兒開得好好的，你為什麼要折了它？”
那年輕男子聞言轉過頭，目似朗星，嘴角微微上翹，一臉陽光笑容，卻正是林裳。
蘇玉清看到折花之人是林裳，愣了一下，面sè稍好，然而不知突然想到了什麼，心頭的無名的怒火卻莫名的更勝，目光如劍般看過來。
林裳淡淡一笑，道：“原來是蘇師妹，我還以為是哪家……”話沒說完，蘇玉清臉sè更寒，林裳見狀立刻直奔主題：“我不折花花亦摧，既然如此，何不讓它停留在它一生最美麗的時刻。”
蘇玉清聞言，低頭沉思了片刻，那道藍sè身影浮出腦海，心頭的火氣頓時滅了下去，臉上冰寒稍解，道：“這，便是你對待生命的態度？”
林裳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臉陽光笑容，才要說話，突然之間想到了什麼，臉上換上了一副淡漠的表情，語重心長道：“蘇師妹，聽我講一個故事，如何？”
蘇玉清微微一愣，沒有說話，心中卻起了好奇之心，這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要講故事給自己聽，也是自己即將聽到的第一個故事。
林裳緩緩道：“有個旅客在沙漠裏走着，他是凡人，未曾任何神通法門。忽然後面出現了一群狼，追着他要群起而噬。”
林裳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裏震蕩着，分外有一種難言的詭異與感染力，尤其內容正是有關密不可測的生死問題。
只聽他以非常緩慢的節奏繼續道：“他大吃一驚，拚命狂奔，為生命而奮鬥。”
蘇玉清瞳孔一縮，彷彿她就是那個被狼群追趕的旅人。
林裳細心的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變化，微微一笑道：“就在餓狼快追上他時，他見到前面有口不知道多深的井，不顧一切的跳了下去。”
停頓了一會，看看蘇玉清的反應，又道：“那旅人本以為自己安全了，卻現了這口井根本是口枯井，不但沒有水，還有很多毒蛇，見到有食物送上門來，昂吐信，熱切引頸以待。”
蘇玉清瞳孔微縮，“啊”的輕聲叫了出來，聲音雖輕，但在寂靜的夜裏還是格外清晰。
林裳微微一笑，緩緩道：“他大驚失神下，胡亂伸手想要抓點什麼可以救命的東西，想不到天從人願，給他抓到了一顆在井中間橫伸出來的小樹，把他穩在半空中。於是乎，上有餓狼，下有毒蛇。不過那人雖陷身在進退兩難的絕境，但暫時仍是安全的。”
蘇玉清的眼睛亮了起來，如同此刻夜空中的繁星，她可是有點明白過來，林裳說的正是人的寫照，試問在生死之間，誰不是進退兩難呢？即使自己這等修真之人不懼怕那毒蛇猛獸，但世間之大，無奇不有，總有些東西能威脅到自己xìng命的。
只聽他繼續道：“就在他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奇怪的異響傳到他的耳內，他駭然循聲望去，魂飛魄散的覺有一群大老鼠正以尖利的牙齒咬着樹根，這救命的樹已是時rì無多了。”
林裳轉頭，眼神炯炯的看着蘇玉清，聲音滄桑，在寂靜的夜空中回蕩，道：“就在這生死一瞬的時刻，他看到了眼前樹葉上有一滴蜂蜜，於是他忘記了上面的餓狼，下面的毒蛇，也忘掉了快要給老鼠咬斷的小樹，閉上眼睛，伸出舌頭，全心全意去舐嘗那滴蜂蜜。”
低頭輕輕嗅了下手中的粉白花朵兒，微微一笑，緩緩道：“對我來說，那滴蜂蜜就是生命的意義。”
那滴蜂蜜，什麼是他的蜂蜜，什麼又是我的蜂蜜？蘇玉清心中微動，陷入沉思。月光如水，輕輕灑在她的肩頭臉畔，映出了動人心魄的美麗。
林裳說完，人也沉默了下來，抬起頭，仰望着無盡的夜空，眼神中說不盡的滄桑漸漸流露。
月光如水，靜靜灑在這幽靜的花園中，小徑深處，一男一女相對而立，目光飄渺，皆在回味那個故事。
良久。
林裳低下頭，看了看面前的蘇玉清，快走幾步，走到蘇玉清跟前，伸手將耳邊的如雲秀輕輕撩開，將手中的粉白小花兒插在蘇玉清耳際，哈哈一笑，道：“鮮花配美人，蘇師妹，我就借花獻佛，送給你了。”
蘇玉清一愣，從未有男子離她如此近過，更無一男子敢觸摸她的頭，登時呆了呆。醒過神來時，林裳已大笑着轉身向西苑走去。
蘇玉清跺了跺腳，又羞又怒，一張俏臉上顏sè急變，伸手飛快的將耳際的花兒摘了下來，作勢yù扔，眼睛卻向林裳走去的方向瞄去，見林裳已消失在花園，走進了西苑，才低下頭，眼神獃獃地看着手中那朵粉白的小花兒，想着林裳所說的那個故事。月光下的小花兒更顯嬌艷，連那晶瑩的露珠兒都似乎彙集了漫天光芒，不知不覺便看痴了。
※※※
次rì，玄天宗四人起床，漱洗之後，於連洲聚集四人，商議道：“楊漢江在西方三萬里之遠，路程不近，我們還是趕路要緊。”其餘三人並無異議，於是便結賬出。
有間客棧的老闆果然對玄天宗心存敬慕，原本昂貴的房錢居然打了個五折，幾乎與普通客房價錢一般。林裳看着於連洲說笑着與老闆結賬，眼光卻瞄向蘇玉清，見她神sè如常，仍舊是面無表情，眼神平靜看不出有什麼波動，看來昨夜之事對她沒造成什麼影響。
他們四人御劍而行，這三萬里路程足足花去了七天。其間中途休息了幾次，未曾過夜，恢復真元后便繼續啟程。
這一rì終於到達了楊漢江，眾人在江畔落下雲頭。此時已rì近黃昏，落rì的餘暉灑落在水面上，有如萬點碎金，閃閃光，波浪在清風吹拂下，柔和的一起一伏，緩緩向前。每一朵湧起的浪花頂端，都閃着耀人眼目的亮光，它們閃爍着，蕩漾着，互相鬧着，活潑極了，熱鬧極了。遠遠望去，恰似一尾尾金鱗的大鯉魚正划著雙鰭，搖着尾巴暢遊。
四人的目光都被這夕陽下的楊漢江美景吸引，眼中閃着異彩，口中出聲聲讚歎。
“想不到這楊漢江景sè如此之美，真不知那些魔教餘孽如何狠得下心在這裏為非作歹。”阮梅先是讚歎了一聲，然後臉上出現一絲怒氣，恨恨道。
於連洲嘆了口氣，臉sè變得yīn沉，緩緩道：“這等魔教惡徒，本就與常人不同，不以人為人，不以美為美，惡事做盡，端的是罪該萬死。”
林裳留戀的看了一眼落rì下的楊漢江，道：“我們現在就去把那魔教餘孽剷除了吧，多等片刻，就多一些人受他們迫害。”
林裳自認為不是什麼正義之人，但也看不得有人肆意殘害普通人，尤其是在這麼迷人的地方，做出那焚琴煮鶴之事，更是林裳不能容忍的。
“林師弟說的對，掌門師伯曾說過，於師兄你曾捉住過一魔教餘孽，那肯定知道他們的巢穴所在了，咱們現在就直搗黃龍，剷除那些惡徒！”阮梅點了點頭，對於連洲說道。
蘇玉清站在旁邊沒有說話，但臉上也是一副躍躍yù試的表情。
於連洲看了看三人，苦笑道：“上次我來這裏，只是恰好捉住了一個正在作惡的妖人，那妖人修為不過築基期，但任我如何逼問，都不肯說出巢穴所在，所以我也不知他們藏在哪裏。”
說著，看了看正在落山，只餘一點在外的夕陽，道：“現在天sè已晚，那魔教妖人jian邪無比，在夜間要比在白天厲害得多，咱們還是等其他四派師兄弟來了，共同商議，再作打算吧。”
三人對視一眼，點頭應是。
“仙人鎮就在此不遠處，咱們一路走過去，找個客棧住下，一是等其他四派師兄弟到來，二是那些魔教妖人在夜間活動頻繁，咱們容易找到線索。諸位，走吧。”於連洲向看了看，指着遠處隱約有一群建築物的地方道。
“聽於師兄安排。”三人應了一聲，隨於連洲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