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九皇子！”宮人驚叫出聲。
“唔。”趴在雪堆里的裴雲應一聲。
“九皇子！”宮人趕緊朝裴雲跑來。
“我起不來。”裴雲穿的太厚,力氣太小，地面又太滑，他根本起不來,像只龜殼懸空了的小烏龜一樣趴着,四肢不停地扒拉,就是沒什麼用處。
宮人大聲安慰：“九皇子不怕,奴婢來了！”
裴雲趴在雪堆里呼哧呼哧喘氣。
宮人滿心滿眼都是九皇子，根本沒有注意腳下，一不留神也滑倒了，發出「啊」的一聲。
“你怎麼了？”裴雲問。
“奴婢沒事兒。”宮人重新站起身。
“哦。”裴雲應一聲。
宮人正要說話,一抬眼看見蕭翊已經走到九皇子身邊。
“起不來。”裴雲繼續試一試。
蕭翊直接把裴雲抱起來，放到雪面上。
“哎呀，累洗我遼。”裴雲站正身體，一抬眼看到前方不遠處的宮人，才意識到抱他起來的不是宮人。
他立刻轉頭,看見淺青色的衣裳，順着衣裳慢慢向前看，看到蕭翊極其好看的臉龐，開心地喊：“蕭翊哥哥！”
“你、沒事兒？”蕭翊問。
“米事兒啊。”裴雲笑吟吟道。
“你臉上都是雪。”蕭翊指了指裴雲的臉。
不止臉上,裴雲的頭上身上都是雪,他伸出小肉手摸幾下小臉，摸掉許多雪，也不知道臉上有沒有,昂起小臉給蕭翊看：“蕭翊哥哥,還有嗎？”
“有。”蕭翊點頭。
“那你幫幫我啊。”裴雲厚着臉皮道。
“你的宮人來了,讓她幫你。”蕭翊看向走過來的宮人道。
“真是難搞的小孩！”裴雲在心裏吐槽一下。
“九皇子。”宮人來到了身邊。
裴雲轉身：“給我拍拍雪。”
“是,九皇子,是奴婢的錯，奴婢沒有照顧好你。”宮人一邊拍雪一邊自責道：“你有沒有摔到哪兒？疼不疼？要不要叫太醫看一看？”
“米事的。”雪層挺厚的，裴雲摔下去，雖然砸了一個窟窿，但是完全沒有感覺到疼。
“哎喲，外衣都潮了，頭髮也濕了，臉上都是雪水。”宮人擔心極了。
裴雲倒是不在意，道：“米有關係。”
“你會生病的啊。”宮人擔心的不得了。
“回去烤乾就好遼。”
“路那麼遠，又有風，一不小心就會染了風寒。”要是九皇子生病了，不僅蘭嬪擔心，宜嬪、惠妃、楊妃和余貴妃都會擔心，最可怕的是皇太后啊，最最最可怕的是九皇子會難受，宮人一時間難過得不得了。
“先進來烤乾再走吧。”蕭翊這時候接腔。
裴雲聞言立刻接一句：“好丫。”
蕭翊：“……”答應的好快。
宮人大喜，不過她又有新的擔心，彎腰小聲在裴雲耳邊道：“九皇子，娘娘和六皇子還在睡覺，一會兒他們醒來，我們得烤快一點。”
裴雲小聲道：“好的，不過母妃他們不會醒那麼早。”
“反正我們要快一點。”
“好，不要害怕，我米事兒的。”知道宮人當差不容易，九皇子拍拍宮人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後看向蕭翊道：“蕭翊哥哥，我們走吧。”
蕭翊對裴雲做個請的手勢。
裴雲也不客氣，大步向前走，一不小心又打滑一次。
宮人趕緊上前拉着他的手：“九皇子小心一點。”
裴雲點點頭，走到門口，指着門鼻上掛着的竹筒姜棗水道：“蕭翊哥哥，你拿這個，拿這個，我夠不着遼。”剛才是墊起腳尖，使出吃奶的力氣才掛上去的，可沒有本事一下拿下來。
蕭翊上前取了姜棗水。
進了簡樸的廳內，裴雲轉頭看蕭翊。
蕭翊道：“跟我進書房吧。”
裴雲跟着蕭翊走進了書房，一進書房就聞到一股暖香，接着便看到牆邊的書架上面一排排的書籍。
書籍旁邊還有一些玉器、綠植和瓷器點綴，正對面的則是一條長書案，書案上筆墨紙硯整齊地擺放，斜下方放置一個火盆，正燒的通紅通紅的。
“九皇子，到這邊烤一烤吧。”蕭翊給裴雲取來兩個凳子。
“謝謝蕭翊哥哥。”裴雲坐到火盆邊的凳子上。
宮人趕緊上前給裴雲解大氅，支到旁邊的凳子上，然後將裴雲的外衣脫了，發現裴雲裏面的衣裳都是乾的，她稍稍鬆一口氣。
接着把裴雲推近火盆，用手帕給裴雲擦頭髮擦臉擦手，好一通折騰之後，她放心下來問：“九皇子，冷不冷？”
“不冷。”
“多烤一會兒，可別感染了風寒。”
“你也烤烤，不要生病遼。”雖然大魏朝很開放，但還是有尊卑之分，裴雲沒有辦法改變這種情況，只能盡量對身邊人好一點。
“奴婢一直在火盆旁呢。”宮人又朝火盆湊了湊，發現火盆里很多銀霜炭，她壓低聲音道：“九皇子，這是銀霜炭。”
“我幾道。”裴雲答。
“他們不缺銀霜炭。”宮人小聲道。
“我幾道。”前來大魏太學學習的皇子公主們，基本上不缺銀子的，看不上內務府發的一些福利，他們可以花錢去購買，不過蕭翊可能物質慾望貌似不強，飛羽苑十分簡單。
宮人不解地問：“那你還送？”
“對啊。”裴雲送的又不是這些東西，而是一種情感，就像他送給太子太后的核桃，都不僅僅是核桃而已，他就是想要蕭翊知道，不管他是出於何種目的，他這個小孩子都是暖的。
可是宮人卻是不明白。
不過她向來不明白自家九皇子的行為，認為九皇子就是貪玩，所以也就不管了，專心烤衣裳。
“九皇子。”見裴雲和宮人忙乎的差不多了，蕭翊才將竹筒遞到裴雲面前問：“這是什麼？”
“系姜棗湯。”裴雲回答。
“幹什麼的？”蕭翊沒有見過。
裴雲答：“驅寒的。”
“驅寒？”
“就系熱乎乎地喝遼，不會得風寒遼。”
蕭翊打量着竹筒問：“給我幹什麼？”
裴雲道：“你喝遼，就不得風寒丫。”
“你現在更需要吧。”蕭翊將三根竹筒遞給裴雲。
裴雲看看自己，又看看宮人，貌似他和宮人更需要，他也就不客氣了，伸手接過來三個竹筒，讓宮人解掉竹筒線，然後一起扔到火盆里。
接着小手指指蕭翊，指指自己又指指宮人道：“烤熱了，你喝一個，我喝一個，她一個，我們一起喝丫。”
這小聲音奶乎乎，還會為宮人着想，蕭翊忍不住多看裴雲一會兒，卻沒有說什麼，坐到書案前的椅子上，似乎在醞釀著什麼。
裴雲盯着火盆里的竹筒看，免得烤壞了。
宮人給衣裳翻面再烤。
書房裏溫暖又安靜。
沒一會兒竹筒口滋滋地冒着熱氣。
“好遼，闊以喝遼！”裴雲開心說道。
蕭翊低頭看火盆。
宮人拎起三個竹筒。
“慢點慢點，不要燙着，涼一涼再喝。”裴雲道。
蕭翊抬眼看裴雲很雀躍的樣子，心想這小糰子早把剛剛摔在雪地里的事兒忘的一乾二淨，這麼容易就開心起來，傳染的人心情都好了，他心情都跟着好了。
“蕭翊哥哥，給。”裴雲肉肉小手捏着竹筒線，拎起竹筒。
蕭翊接過來。
“拔掉塞子，就闊以喝。”怕蕭翊不懂，裴雲想拔塞子做示範，結果力氣小，拔不掉，他用力拔：“嘿！嘿喲！怎麼拔不掉呢？”
一副獃獃的模樣，蕭翊低頭無聲笑。
裴雲繼續拔，還拔不掉。
宮人也笑了。
裴雲乾脆將竹筒遞向蕭翊道：“蕭翊哥哥，你來幫我拔。”
蕭翊這次沒有拒絕，幫裴雲拔掉了竹筒塞子。
裴雲小心翼翼地試一下溫度，挺好的，才捧着竹筒開始咕嚕嚕地喝完，然後道：“就這樣喝，蕭翊哥哥，你也喝。”
蕭翊和宮人一起喝了。
裴雲問：“系不系熱乎乎的？”
蕭翊點頭，確實感受到身心暖融融的。
裴雲笑道：“這樣受遼風，也不會生病的，你們國沒有吧？”
“確實沒有。”蕭翊道。
“少主子。”這時院門外響起冬林的聲音。
緊跟着冬林和巫山出現在書房前，看到火盆邊的小糰子裴雲兩人都愣了一下。
“年貨買回來了？”蕭翊很淡定。
“啊，買回去了。”冬林道。
“放置好。”
“是。”
冬林和巫山互看一眼，然後離開了。
蕭翊看向裴雲道：“九皇子，也覺得身子暖和了？”
裴雲點頭：“嗯。”
蕭翊這才開口說自己心理話：“九皇子，我有個疑問。”
裴雲道：“你說。”
“我記得大魏國的朋友之間，也不會常常送禮吧？”蕭翊剛才就是在醞釀這些簡單的語言，免得眼前的小糰子聽不懂。
小糰子裴雲什麼都懂的，他問：“你也說我們系朋友啦？”
這個小糰子關注點有點偏啊！
蕭翊頓了一下，他雖然經歷豐富，但也只是個半大的孩子，沒有對付小孩子和裴雲這種偽小孩的經驗，何況裴雲這些日子的糖衣炮彈真的很暖心，讓異國他鄉的他覺得沒有那麼孤獨，他點點頭：“嗯。”
“太好啦！”裴雲開心。
“那麼高興嗎？”蕭翊心裏也高興。
“嗯。”
裴雲也不再隱藏目的，直接道：“我們系朋友啦，我就闊以認師父遼。”
蕭翊詫異地問：“認師父？”
裴雲點頭：“嗯。”
蕭翊自己都是不遠千里來求學的：“我沒什麼可以教你的。”
“我不系認你。”
蕭翊更加不解了：“那你認誰？”
裴雲小手指向書房外：“認剛剛那個花爺爺！”
蕭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