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太后看向裴雲。

裴雲吸了吸鼻子：“皇祖母。”

太后摸摸裴雲小臉：“不怕,皇祖母給你主持公道。”

裴雲又感動了一把。

太后問：“雲兒渴了沒有？”

裴雲點點頭。

慈安宮大宮人立刻送上茶水。

太后親自喂裴雲喝。

裴雲道：“皇祖母喝，皇祖母先喝。”

太后心裏舒坦很多，她先喝了一碗茶水,又重新接過來一碗茶水,親自喂裴雲喝,道：“這次喝的不少啊。”

“孫兒好渴的。”裴雲道。

“還喝不喝？”太后聲音溫和地問。

“不喝遼,皇祖母還喝不喝？”

“皇祖母也不喝了。”

祖孫二人旁若無人的互動。

溫清蘭驚嘆不已。

七皇子看呆了。

蘇嬪心裏卻是越來越涼，她聽宮人們說過裴雲天天往慈安宮裏跑，她以為裴雲就是和以前一樣，喜歡在後宮裏跑着玩,真的不知道他已經和太后關係這麼好了！

“宜嬪娘娘到！七公主到！”

“惠妃娘娘到！六公主到！”

“楊妃娘娘到！五皇子到！”

“余貴妃娘娘到！八皇子到！”

伴着宮人一個個喊聲，宜嬪四人帶自家孩子慌裏慌張走進來，向太後行禮：“參見太后，太后萬福金安。”

“安什麼安，不夠鬧心的。”太後涼涼地道。

宜嬪四人一臉疑惑。

“行了,一旁站着吧。”太后皺着眉頭道。

宜嬪四人拉着自家孩子站到一旁，看到坐在太后懷裏的裴雲，又看看跪在地上的溫清蘭、蘇嬪和七皇子，她們隱隱察覺到什麼,又不確定是什麼,想問又不敢問，於是宜嬪看惠妃，惠妃看楊妃,楊妃看余貴妃。

余貴妃開口：“太后,這麼晚了您老人家怎麼來流霞閣？”

“來看孫子。”太後言簡意賅。

余貴妃看出來太后喜歡裴雲,醞釀一下,道：“臣妾見九皇子近日胖了些,越發好看了。”

“有人就不想要他好看。”太后沒好氣地接道。

余貴妃被噎了一下，接着道：“不知是何人——”

“余貴妃，你也別試探，等皇帝來再說吧。”太后打斷余貴妃，她如今已經後宮之最，不需要去奉承誰，也不需要顧忌他人的感受，無傷大雅的話，她想說便說。

余貴妃應了一聲：“是。”

溫清蘭、蘇嬪、宜嬪等人也不敢說什麼。

整個流霞閣里只有太后和裴雲的說話聲。

很快地，宮人高唱：“皇——上——駕——到！”

溫清蘭等人趕緊行禮。

裴雲也要行禮。

太后想了想，到底是放下裴雲。

裴雲恭恭敬敬行禮。

“都起來吧。”隆慶帝道，然後給太後行禮。

“皇帝就不必多禮了。”太后順勢又把裴雲抱在懷裏了。

隆慶帝詫異地看向太后懷裏的小糰子，只見小糰子長得白白嫩嫩，眼睛黑亮，彷彿是年畫裏走出來的神仙童子一般，格外的好看。

“這是九皇子裴雲。”太后道。

隆慶帝這些日子早上或者晚上都會去慈安宮給太后請安，每每都能看到一些孩子的衣裳、鞋子、吃食等等，他詢問過一次，宮說是九皇子的。

他近來繁忙，就沒有關注，沒想到太後會把九皇子抱在懷裏，坐在流霞閣的主位上，周圍一群妃嬪、公主和皇子，他不解地問：“母后，這是……”

“你問問蘇嬪吧。”

“蘇嬪？”隆慶帝四處尋找。

“陛下，臣妾在這兒。”蘇嬪泫然欲泣。

隆慶帝看向蘇嬪，蘇嬪長得不是最好看的，但是蘇嬪的衣着打扮，總是附和他的心意，看到蘇嬪這副驚恐的樣子，不爭地問：“蘇嬪，發生了何事兒？”

“陛下。”蘇嬪開始想哭。

“好好說話。”太后提醒。

蘇嬪便道：“是七皇子，七皇子今日傍晚和九皇子他們在路上起了衝突，臣妾帶着七皇子過來，向九皇子詢問事情真相，然後太後娘娘就過來了。”

“蘇嬪！”太后再次拍桌子：“哀家都在這兒呢，你還敢謊話連篇！你眼裏還有誰？！”

蘇嬪嚇的身體發抖。

“母后，你切勿動怒。”隆慶帝趕緊安撫太后。

“蘭貴人，你來說，哀家和皇帝都要聽實話。”太后道。

溫清蘭低頭敘述，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經過說出來。

太后開口：“七皇子，你是不是說九皇子慫恿人打你？”

七皇子道：“就是九弟弟慫恿五哥哥他們打我！”

“你胡說！”七公主氣呼呼道：“我弟弟就「略略略」了，其他什麼都沒有做。”

太后本來怒火燒心，聽到七公主「略略略」差點沒繃住。

裴雲暗道：“姐姐啊，你真是可愛。”

隆慶帝轉頭問：“明熹，你說說怎麼回事兒？”

“父皇，皇祖母，是我要打七哥哥的！”七公主向來勇敢，特別是遇到裴雲的事兒，她作為姐姐的使命感超級強烈。

宜嬪卻嚇壞了：“明熹，你——”

七公主向前一步道：“九弟弟除了「略略略」一下，什麼都沒有做，是我們從皇祖母那兒回來，七哥哥攔路，攔着九弟弟，不讓弟弟走，我說攔我弟弟就是攔我，我不許他攔，他非攔，然後我就說攔我，我就打他。”

“七弟弟說七妹妹打不過他，然後然後我說，我可以打過他。”五皇子也站了出來道。

楊妃驚了一下，自家兒子這麼勇敢了？

“還有我，我說我和五哥哥七妹妹一起打他。”六公主站出來。

惠妃吃驚地看着六公主，她印象中自家孩子是講道理的，居然也能說出來「打」。

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都站出來了，余貴妃下意識地看向自家兒子八皇子。

八皇子看到哥哥姐姐一個個大義凜然，心裏面早就熱血澎湃，想要和哥哥姐姐站到一起，所以六公主說完，他立刻向前一步，可是他太過激動，一個沒站穩，「啪嘰」坐到地上了，他小手小腳一撐地面，迅速站了起來，完全沒有摔倒后的窘迫，反而有一種戲台上大英雄的英雄氣概似的，大聲道：“我也打，我也說打七哥哥遼！”

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一起點頭：“嗯！”

七公主又補充道：“我們把弟弟護在後面，弟弟都沒有說話，然後七哥哥就嚇跑了，說以後打我，可是我們都沒有打他，我們就是「略略略」他，弟弟也「略略略」他，他就嚇跑了。”

五皇子點頭：“對。”

六公主道：“就是這樣的！”

八皇子重重點頭：“我們系好人，好人不說謊！”

七公主道：“說謊會變妖怪！”

裴雲也跟着點頭：“我不說謊話。”

太后看向裴雲，眼神不由得的溫柔，接着看向廳內，繼續道：“把這幾位皇子公主身邊的宮人都給我帶上來，一個個說，膽敢有隱瞞，拖出去打死！”

流霞閣里一靜。

隆慶帝許久沒有看到這麼強勢的太后了。

溫清蘭宜嬪等人都吸了一口氣。

五皇子等皇子公主也不敢說話了。

蘇嬪臉色發白。

皇子公主的宮人一個個出來說事兒，連芳芷殿的宮人也說的和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說的一模一樣。

事情到這裏也就十分清楚了，就是七皇子撒謊，或者是七皇子蘇嬪一起撒謊，不敢惹宜嬪惠妃楊妃和余貴妃這些份位高的，就揀溫清蘭這種性子軟又位份低的捏。

太后看向隆慶帝道：“皇帝，你看這事兒怎麼辦吧？”

隆慶帝看向蘇嬪：“蘇嬪，你可知錯？”

蘇嬪抽抽搭搭道：“陛下，是臣妾的錯，臣妾愛子心切，誤會了七皇子的意思，錯怪了九皇子。”

“死不悔改！”太后氣的將茶碗摔到蘇嬪腳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蘇嬪嚇的驚呼一聲，手上濺了茶葉沫子也不敢動。

流霞閣里一片死靜。

裴雲沒想到奶奶脾氣這麼暴的。

太后指着蘇嬪道：“真相擺在眼前，你非但不老老實實承認錯，還有這兒遮遮掩掩，美化你的惡劣行為，可惡至極！”她是見過一些人，不限於後宮女人，還有朝堂上的一些男人們，也是如此，分明做錯事情了，不好好承認，偏偏把孝道、大義、友情、親情等等拎出來粉飾，把自己說的受了莫大委屈的受害者一樣，她最討厭這個。

蘇嬪趕緊認錯：“太后，臣妾知錯了，臣妾——”

“皇帝。”太后喊隆慶帝。

隆慶帝很少管理後宮的事兒，一般都是交皇后余貴妃德妃等人，可是他在這兒也聽了一會兒，看出來蘇嬪的行為失當，影響極不好，於是道：“蘇嬪有失德行，降為貴人。”

“這樣就完了嗎？”太后問。

隆慶帝看向太后，彷彿覺得這樣就可以了。

太后看向七皇子，問：“七皇子今年幾歲了？”

蘇嬪心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臉上已經沒有了血色。

七皇子也已經被今晚的一切嚇到了，他獃獃地回答：“四歲半。”

太后輕笑一聲：“看，這孩子都四歲半了，連個「回皇祖母」都不會說，比他小的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和哀家的雲兒就不會這樣。”她特彆強調了哀家的雲兒。

隆慶帝也覺得七皇子確實失了禮數。

蘇嬪心裏惶惶的，趕緊拉七皇子道：“快給你皇祖母跪下，快點賠不是。”

七皇子跟着跪下：“孫兒知錯了。”

太后呵笑了一聲，想了想，慢慢說道：“四歲半，四歲半，說起來，其實還小，品行還是可以糾正過來的，哀家記得德妃、汪嬪、敬貴人都還沒有孩子，不如把七皇子送給她們其中一人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