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度念不知道那件事後來是怎麼處理的,只知道傅梟在那天後,經常很晚才回家,每次回來的時候,度念都已經在床上睡著了。
傅梟回來后雖然不會叫醒他,但睡覺的時候總是把他緊緊抱在懷裏,像是護食的野獸。
每次度念都會被傅梟的動靜吵醒,然後在黑暗中睜開眼,聽着身後的呼吸慢慢平穩,再閉上眼重新醞釀睡意。
有時候傅梟抱得太緊,度念等他睡着后,會嘗試拉開他錮在腰間的手臂,但立刻就被抱得更緊。如果他再繼續掙扎,睡着后的傅梟就會在他脖子上咬一口。
但不管夜裏的傅梟多沒有安全感,一到白天,他還是那個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的冷血反派。
度念也不會把他夜裏呢喃的話當真,他知道白天時的傅梟才是真正的傅梟。
他還沒有傻到把傅梟的夢話放在心上的程度。
就這樣過了幾天,終於到了出發去D城的日子。
早上,度念躺在床上,抬手碰了碰脖子,摸到了一個明顯的牙印。
昨晚被傅梟吵醒后,他想起來倒杯水喝,不出所料地被睡夢中的傅梟攬了回去,還像標記獵物一樣狠狠咬了一口。咬完之後,傅梟在那個牙印上舔了幾下,才終於安靜下來。
要不是知道清醒的傅梟不可能做出這種事,度念幾乎要以為他是在裝睡。
留下牙印的罪魁禍首已經起床,正站在床邊換衣服。
度念從床上爬起來,洗漱完后從衣櫃裏拿出一件高領毛衣,用領子遮住脖頸上的牙印。
換好了衣服,他打開手機查看了一下今天的溫度,又從衣櫃裏拿出一件傅梟的外套。
傅梟剛準備離開房間,就看到度念拿着一件外套走過來。
“今天降溫了,多穿一件吧。”
傅梟停下腳步,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度念。
度念穿得很嚴實,身上幾乎沒有裸露在外的肌膚,連襪子都規規矩矩地拉到腳腕上方。他習慣穿淺色的衣服,米色的高領毛衣遮住了修長的脖頸,只能窺見一點雪色,讓人愈發心癢。
傅梟知道度念怕冷,每年到了冬天都會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受不了一點凍。
他收回視線,沒有接過外套:“你拿着吧。”
度念手還舉在半空中,傅梟已經推開門出去了,他只好又把外套放回衣櫃裏。
下樓的時候,傅梟和蕭如年都在餐廳里吃早餐。
看到他空手走下來,傅梟皺起眉頭:“外套呢?”
度念怔了一下:“你不是不要嗎?”
傅梟臉色不知為何更難看了,沒有再理會他。
度念不知道是哪裏又沒讓傅梟滿意,安靜一瞬,走到餐桌旁坐下。
蕭如年像是沒察覺到兩人的氛圍不對,端起豆漿喝了一口,仰頭看向傅梟:“傅哥,謝謝你願意帶上我,不然我這次的實踐作業可就交不上了。”
度念默不作聲地咬了一口雞蛋,把蕭如年的話聽在耳里。看來這次傅梟帶上蕭如年,是因為蕭如年的大學作業。
“嗯。”傅梟沒有多說什麼。
“不過D市是旅遊城市,酒店應該很貴吧?”蕭如年咬着勺子,表情苦惱,“我等會還是看看有沒有便宜的民宿能訂吧。”
傅梟沒有抬頭:“我讓人幫你訂了酒店。”
蕭如年這才笑起來,甜甜地跟傅梟道謝。
雖然一直低着頭,但度念沒有錯過他們的對話。
他知道蕭如年跟傅梟認識十餘年,以前又在一個學校讀書,多了一層學長學弟的關係,所以傅梟對蕭如年總是多幾分特殊。
也許在傅梟心中,蕭如年永遠是那個單純的小學弟,也正是這樣,書中的傅梟才會對蕭如年沒有一點防備。
度念垂眸看着盤子裏的食物。
和知根知底的蕭如年比起來,他對傅梟來說,應該算是來路不明的人。
以傅梟多疑的性子,他不信傅梟沒有調查過他的背景。可系統給他安排的背景是一片空白,不管傅梟有多大能力,都查不出任何東西。
可傅梟從來沒有問過他,還繼續把他帶在身邊。
度念知道這不是信任,而是有把握他做不了什麼,要是他表現出一點不符合籠中金絲雀的形象,傅梟就會立刻警惕起來。
還好這三年來他都藏得很好。如果不是這段時間傅家總是對他下手,讓他活動了一下筋骨,他幾乎都要忘記自己在武館時是師父最得意的學生了。
度念走了一下神,回過神的時候傅梟和蕭如年已經離開了。
他放下餐具,用紙巾擦了擦手和嘴,也跟着離開。
司機已經在外面等着。
度念看到走在前面的傅梟回頭瞥了他一眼,長腿一邁,坐進了後座。
他剛走過去,蕭如年就已經拉開了後座另一邊的門。
度念頓了一下,覺得這個場景有點熟悉。只是這次蕭如年沒有把書包放到副駕駛座,他還能有個位置坐。
剛準備去拉開副駕駛的門,就聽到傅梟的聲音冷冷響起:“度念,坐後面來。”
已經一隻腳踏進後座的蕭如年愣了一下,飛快地轉頭看了度念一眼,又把腳縮了回來。
他臉色沒變,還朝度念笑了笑:“度念哥,你坐後面吧,我有點暈車,坐前面會舒服點。”
說完,就拉開副駕駛座的門坐了進去。
度念往後座里看了一眼,傅梟已經閉上眼睛靠在座位上,似乎不關心他們在說什麼。
他抿了抿唇,在傅梟旁邊坐下。
飛機到達D城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接他們去酒店的車停在機場外。
這次蕭如年自覺地坐進了副駕駛,度念也就跟傅梟坐在後座。
傅梟這幾天都沒休息好,上車后就繼續閉目養神,只是眉頭鎖得死緊。
度念注意到他臉色不好,從包里拿出一個小軟枕,往傅梟那邊移了點,把枕頭塞到他脖子下。
塞到一半,傅梟突然睜開了眼睛,黑沉沉的眸子看着他。
兩人的距離太近,幾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度念愣了一下,才繼續手上的動作。
等把枕頭的位置調整好,他剛想移回剛才的位置,就被傅梟攬住了腰,一下貼到了傅梟身上。
傅梟收緊放在他腰間的手,又閉上了眼睛,眉頭沒再皺着。
度念往前面看了一眼,司機在專心開車,而蕭如年正在擺弄他的相機,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後面的動靜。
雖然跟傅梟擠在後座的一邊有點不舒服,但度念還是沒有再動,任由傅梟把他當成人形安神香。
從機場到酒店的距離不算近,到後面,度念也開始有些昏昏欲睡。
這幾夜不是只有傅梟沒睡好,他天天半夜被傅梟吵醒,也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他靠在傅梟身上,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準備閉上眼休息一下,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度念被一陣寒風吹醒。
他睜開眼,發現車上只剩下他一個人,旁邊的傅梟不見了人影,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