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晉江文學城
輕飄飄一句話,讓傅梟渾身的血液都彷彿被凍住,心中翻湧起疼痛。
前世在度念離開后,他獨自過了幾個冬至,每次冬至都像是對他的處刑,讓他一遍又一遍回想起度念那時被他拒絕時黯淡的神色。
對度念來說,那就是他的最後一次冬至。
每當想起這件事,心中的悔恨和疼痛都讓傅梟生不如死,哪怕是現在也不減分毫。
度念說那句話並沒有什麼目的,也不是為了讓傅梟愧疚,只是單純地陳述事實。
他看到傅梟的臉色瞬間難看了很多,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
樓下有居民經過,見他們兩個男人站在門口,燈光太暗又看不清他們的樣子,警惕地多看了幾眼,似乎是把他們當成了什麼可疑的人。
這附近治安本來就不算好,盜竊的事時不時都有一兩件,他們兩個男人站在樓下,引起別人警惕也是正常。
度念怕引起什麼誤會,沒有再跟傅梟糾纏,拿出鑰匙打開樓下的防盜門,拉開門走了進去。
身後的防盜門被人用手擋住,腳步聲緊接着在後面響起。
度念沒忍住捏了捏拳頭,又不想再耽誤時間,於是頭也沒回地繼續往樓梯走。
樓梯間的聲控燈一盞一盞亮起,兩人一前一後走在樓梯上,誰也沒有再說話。
走到他住的那一層時,住在對面的鄰居正好出門,跟度念打了個招呼,正想要寒暄兩句,就注意到他們兩人之間不尋常的氣氛,趕緊打完招呼就離開了。
度念從口袋裏拿出鑰匙,打開面前的門。
剛拉開門,在廚房忙碌的盛聞燃就敏銳地聽到了動靜,扯着嗓子喊了一聲:“度念,快來看,這條魚好肥。”
度念把鑰匙放在柜子上,邊換鞋邊問:“哪來的魚?”
“剛才去送餃子的時候鄰居送的。”盛聞燃回答完,廚房突然傳來“啪”的一聲,聽起來像是魚跳到了地上。
聽到這一聲,度念也顧不上其他,趕緊走進去幫忙。
傅梟站在門口,看着屋裏面明亮的燈光,心裏像是被挖空了一塊。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這裏就像是一個真正的家一樣,就連燈光都透着溫度。
他前世跟度念在一起那麼久,卻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時刻。
度念在廚房跟盛聞燃一起抓住了那條活蹦亂跳的魚,扔回了水槽里。
“我去拿圍裙,你看住它。”度念擦了擦手,走出廚房。
他走到客廳,瞥到沒有關上的門,愣了一下,想起自己剛才進來的時候急着去廚房幫忙,忘記把門關上。
剛想去把門關上,就看到傅梟還站在外面,安靜地蟄伏在黑暗的樓道中。
度念皺了下眉,“你怎麼還不走?”
聲控燈應聲而亮,照出傅梟深邃的五官和微垂的眉眼,他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盯着度念。
度念避開他的視線,手搭上門把手,準備把門關上。
快要關上的時候,門突然遇上了阻力。
度念低下頭,看到傅梟放在門框上的手。
傅梟沒有強硬地攔住門,只是把手擋在門框上,骨節分明的手上有一道紅印,是剛才度念關門的時候撞出來的。
他沒有其他動作,只是執着地擋住門,眼裏有些微的血絲。
“鬆開。”度念冷聲道。
這層樓住的不止他們一家,如果再跟傅梟僵持下去,只怕會被別人誤會。
傅梟往前走了一步,指節因為用力微微泛白,他聲音低啞:“我能進去嗎。”
度念沉默了一瞬,心裏已經猜到為什麼傅梟想要進來,但他沒有回答傅梟的問題,只是說:“手拿開,我要關門了。”
他知道傅梟這樣執着,無非是因為習慣了他們以前一起過冬至,又不能接受他跟別人一起過冬至而已。
可他沒有義務就着傅梟的習慣。
傅梟聽到他的話,眸色微黯,卻仍是沒有放手。
度念跟他在門口站了一會,開始有些不耐煩。
如果不是他還需要從傅梟那裏得到盛家的信息,早在一開始就把門甩上了,夾到手也跟他沒關係。
廚房裏又傳來盛聞燃的聲音:“度念,它咬我手了!”
度念應了盛聞燃一聲,接着轉頭壓低聲音警告傅梟:“再不拿開我就直接關門了。”
外面的聲控燈突然又亮起,一個老太太提着幾袋菜走上來,先是笑眯眯地跟度念打了聲招呼,又好奇地打量傅梟。
“家裏來客人了哇?”
度念掃了傅梟一眼,朝老太太笑了笑:“是啊。”
老太太打開裝菜的袋子,給他抓了一把青菜:“這是我老妹自己種的,我一個人吃不完,你拿去今晚炒了吧。”
度念鬆開門,接過老太太手裏的一把菜,道了聲謝。
“行了,趕緊進屋去哇,別凍着了。”老太太笑着擺了擺手,走到自己家門口,彎腰把袋子放到地上,慢悠悠從口袋裏掏鑰匙。
度念拿着那一把菜,跟傅梟對峙了幾秒,又看了一眼老太太的方向,最後垂下視線,“進來吧。”
傅梟愣了一下,趕緊跟在度念身後走進去,帶上了門。
度念沒有理會他,徑直拿着菜進了廚房,去拯救盛聞燃被魚咬住的手指。
廚房裏傳來兩人的說話聲,似乎是在討論該怎麼處理這條魚。
傅梟站在客廳,四周看了看。
上次他也來過這裏,但只是站在門口,聽着裏面度念幫盛聞燃擦藥的動靜。
現在站在房子裏面,看着度念跟別人的生活痕迹,只覺得心裏更是密密麻麻的疼。
廚房的門突然被拉開,盛聞燃擦着手走出來,看到站在客廳的傅梟先是一愣,然後睜大了眼睛,“你怎麼在這?”
他瞬間警惕起來,擋在廚房門口,“你是來找度念的?”
傅梟在看到盛聞燃的那一刻就冷下了臉,沒有理會他的質問。
他還記得那天打電話給度念時,是盛聞燃接了電話,那個行為在他眼裏無異於挑釁。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對盛聞燃做什麼,甚至還要幫盛聞燃解決網上的那件事,只因為不想讓度念擔心。
但那並不代表他對盛聞燃沒有敵意,如果可以的話,他只希望盛聞燃能立刻消失在度念身邊,永遠不要再出現。
兩人不算友好地對視了一陣,氣氛緊繃成弦,一觸即發。
正當這時,廚房的門又被人拉開。
度念站在廚房門口,不帶溫度的看了傅梟一眼,走過去把剛才在超市買的菜提進廚房。
他雖然想把傅梟趕出去,但也清楚要是傅梟肯輕易離開的話,現在也不會出現在這裏。
他實在是不想再花時間跟傅梟糾纏,只好直接忽略他。
現在時間已經不早,度念動作利落地處理剛才買回來的菜,想快點把晚餐做好。
客廳里,氣氛又劍拔弩張起來。
度念轉身進廚房后,傅梟就又看向盛聞燃,視線鋒利如刀片,儼然沒有剛才在度念面前的樣子。
他在沙發上坐下,身子后靠,手搭在沙發扶手上,眼睛微微眯了眯,“你跟度念是怎麼認識的。”
盛聞燃有些沒反應過來。
除了被傅梟在街巷裏打了一拳的那次,他還沒有跟傅梟單獨相處過,每次遇見傅梟,都是度念在的時候。
傅梟在度念面前總是收斂很多,似乎滿眼只看得到度念,其他的都不放在眼裏。
現在這一刻,度念不在面前,盛聞燃才第一次見到真正的傅梟。
如果說在度念面前的傅梟是假裝溫順的瘋狗,那麼現在的傅梟就像是被主人摘下了項圈的野獸,正守在自己的領地閑庭信步,有種令人心驚的危險。
也是現在這一刻,盛聞燃才想起傅梟處理傅家時那些雷厲風行的手段。能對自己家族下狠手的人,會溫和到哪去?
沒聽到盛聞燃的回答,傅梟眼神更森冷了幾分,剛從沙發上站起來,廚房的門就再次打開。
度念剛才在廚房切菜,注意到外面異常的安靜,心裏有幾分不好的預感,趕緊放下菜刀打開門。
一推開門,就看到傅梟站在盛聞燃對面,周身的氣息危險。
雖然兩人之間看起來沒發生什麼,但度念還是放不下心,喊了盛聞燃一聲,“進來幫下忙。”
盛聞燃眼睜睜看着傅梟瞬間變臉,像是上一秒還在恐嚇入侵者的野獸,下一秒就主動給自己戴上項圈,還要再搖搖尾巴。
“我也可以幫你。”傅梟插話道。
度念瞥了他一眼,“廚房站不下這麼多人。”
盛聞燃欲言又止地看了傅梟一眼,走進了廚房。
度念把鍋鏟遞給他,告訴他要怎麼做后,繼續在旁邊切菜。
廚房的空間不大,兩個人一起站在裏面的話,就沒剩下多少位置了,所以度念沒有關上廚房門,還能顯得寬敞一點。
傅梟站在客廳里,看着廚房裏度念忙碌的背影,感覺自己彷彿被隔絕在外。
他抿了抿唇,往前走了幾步,站在廚房外看着度念利落熟練的動作。
以前度念在家裏也偶爾會做菜,他從公司回來的時候,就會看到餐廳里擺了一桌子的菜。只是他一般都在公司解決晚餐,不怎麼在家吃飯。
每當那個時候,度念就會牽着他在餐桌前坐下,讓他嘗嘗味道,再問他喜歡哪個菜。傅梟雖然沒什麼耐心,也會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嘗幾口。
漸漸的,即使傅梟不怎麼在家裏吃飯,度念也能做出合他口味的菜。
但傅梟從來沒看過度念做菜的樣子,在他記憶里,似乎每次只看到度念把做好的菜端到桌子上,拉着他坐在餐桌旁。
他也不是每時每刻都待在公司,為什麼會連度念在廚房忙碌的樣子都沒見過。
如果他那時能對度念多上點心,度念會不會也笑着讓他進廚房幫忙,手把手地教他做一道菜。
傅梟眸色微黯。
廚房裏,度念感受到背後強烈的目光,切菜的動作微頓,沒有理會。
在處理那條盛聞燃帶回來的魚的時候,已經死了的魚突然彈了一下,度念落刀的手跟着一滑,在手指上切了一個口子。
他皺了下眉,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手指上的血。
前一世受傷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他早就習慣了疼痛,現在這點傷自然不算什麼。
度念的表現太過平靜,就連聲音也沒發出,旁邊的盛聞燃也什麼都沒發現,還在專心致志地炒菜。
只有站在廚房外的傅梟注意到度念小幅度地抖了一下,又伸手去抽紙巾的動作。
他幾乎是瞬間就邁步走進廚房,焦急地拉起度念的左手,“切到手了嗎?”
一旁的盛聞燃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扔了鍋鏟就想把度念護到身後。
度念攔住他,又把手抽回來,“沒事。”
“藥箱在哪?”傅梟又問。
盛聞燃這時也看見了度念手上的傷口,他立刻跟着緊張起來,顧不上再計較,給傅梟指了個方向,“在那個柜子裏。”
傅梟去把藥箱拿了出來,從裏面拿出消毒用品和藥水,走進廚房給度念處理傷口。
度念沒再拒絕,垂眼看着傅梟小心翼翼地給他的傷口消毒塗藥,又貼上防水貼。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等傅梟處理完傷口,才淡淡開口:“你沒必要假裝擔心我。”
傅梟愣了一下,眼神有些晦暗,“我沒有假裝。”
度念抽回手,沒有跟他爭辯。
前一世他不是沒有受過更嚴重的傷,但傅梟從來沒有表現出絲毫的關心,只在乎他身上是不是多了他不喜歡的印記。
如果那時候傅梟表現出一點擔心,他也許會覺得感動,可現在看到傅梟擔心他的樣子,他只覺得虛偽。
傅梟眼神暗了暗,拿着葯出去了。
還剩下幾道菜沒做,度念切完了菜,接過盛聞燃手上的鍋鏟,很快把剩下的幾道菜都做好了。
端菜出去的時候,傅梟也進來幫了一下忙。
盛聞燃悄悄看了眼度念的臉色,發現他沒有趕傅梟出去的意思后,立刻把度念做的那幾道菜都擺在自己面前,把自己做的菜往另一邊推了推。
家裏多個人吃飯的話,他怕等會搶不到度念做的菜,至於他自己的手藝,還是留給別人嘗吧。
度念剛剛轉身進了廚房,傅梟注意到盛聞燃的動作,抬頭眼神危險地看了他一眼,長臂一伸就把度念做的那幾盤菜端了回來。
兩人爭了幾個來回,度念出來的時候,傅梟正好把那幾盤菜端到了自己面前。
盛聞燃伸了伸手,看了一眼度念,沒敢再搶。
度念看到傅梟面前的幾盤菜,抬眼看了他一眼。
他炒的那幾盤菜都剛好是放了辣椒的菜,但傅梟從來不吃辛辣的東西,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把放了辣椒的菜端到面前。
度念在桌前坐下,盛聞燃和傅梟一左一右坐在他旁邊,氣氛有些說不出的怪異。
但他也沒在意,拿起筷子夾了一箸菜,低頭安靜地吃了一口。
盛聞燃也拿起筷子,去夾擺在傅梟面前的菜。
他原本就喜歡吃辣的,只是辣椒有些傷嗓子,度念平時會讓他少吃,今天是節日才多做了幾道辣的菜。
傅梟拿起筷子,半晌沒有動作,看到盛聞燃越吃越歡,才沉着臉夾了一箸面前的菜。
度念看到菜上面的辣椒,頓了一下,看了傅梟一眼。
只見傅梟吃下那口菜,臉色微變,還是吞了下去。
在他吃完這一口的時間,盛聞燃已經夾了半碗的菜。
眼看傅梟還要去夾有辣椒的菜,度念還是攔了一下,“那邊有不辣的。”
要是傅梟在他這吃出了問題,他可負責不起,也不想負責。
傅梟聲音有些低啞:“沒事。”
餐桌上的明爭暗鬥還在繼續。
盛聞燃做的幾道菜除了度念以外沒人動過,度念做的菜倒是已經空了幾碟。
度念忍了一會,放下筷子看向傅梟:“你不用跟他爭,這些菜不比外面的好吃,你以前也倒過很多次,沒什麼特別的。”
盛聞燃咀嚼的動作一頓,吃驚地看向傅梟,“倒過很多次?”
他咽下嘴裏的菜,語氣還有些不可置信:“為什麼要倒你做的菜?這麼好吃的菜,我每次都能吃光,怎麼還有人捨得倒掉?”
傅梟聽着他浮誇的語氣,額前青筋跳了跳,臉色鐵青。
一餐飯就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下吃完。
盛聞燃去廚房洗碗,度念看向一旁的傅梟,“飯也吃完了,可以走了吧?”
傅梟眸色閃了一下,最後還是沒說什麼,只“嗯”了一聲。
度念打開門,朝外面揚了揚下巴,趕人的意思非常明顯。
傅梟慢慢走到門口,踏出去前又停下來,垂眼看向度念,“明天我來接你。”
他昨天跟度念約好明天在附近的餐廳見面,他告訴他盛家的事,只是傅梟還有點放不下心,怕度念又改主意。
明明是幫度念的忙,他卻在擔心度念不肯接受他的幫助。
度念只想讓傅梟趕緊離開,敷衍地點了點頭,在傅梟走出去的一瞬間就關上了門。
第二天,還沒到約定的時間,傅梟的車就停在了樓下。
雖然清楚度念答應他一起吃飯,只是為了盛家的情報,但傅梟還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欣喜。
他讓司機把車聽到一旁,然後下車走到樓下,抬起手腕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滿心都是期待。
傅梟今天特意打扮過,一身穿着像是出來跟人約會,頭髮也梳得一絲不苟。他外表本來就出眾,站在樓下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還有人悄悄用手機拍照,以為是遇到了明星。
度念向來都很準時,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幾分鐘,傅梟就看到度念走了出來。
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冷,他穿了一件淡卡其色的毛衣,露出的一截脖頸白得反光,惹得人心癢。
傅梟喉結滾動了一下,視線鎖在度念身上。
度念看見站在不遠處的傅梟,朝他的方向走去。
傅梟幫他拉開後座的車門,度念也沒有客氣,彎腰坐了進去。
司機偷偷從後視鏡往後看了幾眼。
他在傅梟報出這裏的地址時就在好奇誰能讓傅梟親自來接,現在看到傅梟對度念的態度,更是好奇地多看了幾眼。
傅梟從另一邊上車,坐在度念旁邊,關上車門,掃了一眼後視鏡。
司機趕緊收回視線,開車往傅梟之前說的地址趕去。
因為傅梟之前的吩咐,車裏的暖氣開得很高,司機那時雖然奇怪,但還是在度念上車前就調高了暖氣。
度念感受到車裏的溫度,不動聲色地看了傅梟一眼,沒有說話。
傅梟向來怕熱,上車后就挽起了一截袖子,露出結實有勁的小臂。他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小毯子,遞給度念。
度念看了一眼,“不用。”
傅梟便又把小毯子放了回去。
度念轉頭看向車窗外,外面的景色不停倒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又或者是因為他心裏太過急切,總覺得車速似乎有些慢。
但他現在也不趕時間,於是也沒有問什麼,只是閉上眼睛休息。
也許是車上的暖氣太過舒服,早上又起得太早,度念閉了一會眼睛,就感覺到了困意。他靠着車窗,呼吸漸漸平緩。
傅梟一直在關注着度念,聽見他的呼吸聲變得平緩,立刻低聲吩咐司機再開慢些,然後把小毯子蓋在度念身上。
車子在路上緩慢又平穩地行駛着,半小時后,停在了餐廳門外。
司機回頭看了看還在睡夢中的度念,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傅梟。
傅梟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沒有要把人叫醒的意思,司機也只好繼續坐在車上等。
度念睡着后,無意識地把自己縮在了毯子裏,長睫安靜地隨着呼吸起伏,好看得像是一幅畫。
傅梟看了一會度念的睡顏,想起前一世度念在車上靠着他睡着的樣子。那時候他也像現在這樣,側頭看了度念許久。
只是那時候他不懂得關心度念的想法,只想着讓度念多休息一會,就沒有讓人叫醒度念,自己先下了車。即使後來看到度念不太好的臉色,也沒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什麼。
一回想起以前的事,傅梟心裏就有些抽痛,他垂了垂眸,伸手把度念身上的毯子往上扯了扯。
兩人的距離拉近了些,度念的睡顏近在咫尺,傅梟能感受到他清淺的呼吸,心跳也不自覺地跟着加速。
他的目光落在度念柔軟的唇上,視線滾燙。
傅梟記得那裏的觸感,以前的他曾無數次吻過那張唇,後來在夢裏,也總是夢見度念像尋常的早上一樣,在他額上印下早安吻。
可現在度念就在他面前,卻像是比夢裏的度念還要遙遠。
傅梟微微傾身,撐在座椅上的手動了動,最後只是抬手輕輕撩開度念額前的頭髮,用手背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度念的臉,在上面克制又迷戀的停留了片刻。
像是對待最珍貴的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