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遲歡是被承玉拎着耳朵回到寢殿的。
一路上遲歡哇哇大叫,吵個不停:“哎呦好痛好痛,玉玉你輕點兒……”
“嗚嗚嗚虎子的耳朵都要被你揪掉啦……”
承玉絲毫不為她的鬼哭狼嚎所動,直接將人拎進房,兩隻小崽子瞧見這陣仗,連忙屁顛屁顛跟着鑽入屋內,生怕遲一步便被自家爹關在門外。
果然,下一刻整個房間徹底被結界封閉。
遲歡的耳朵終於得到解脫,剛能自由活動,她立馬捂住雙耳向床那邊跑去,卻被承玉掐着後頸捉回來:
“去哪兒啊。”承玉垂眸俯視她。
遲歡像小雞仔似的被他單手拎着,可憐巴巴抬起腦袋:
“玉玉,我想睡覺了……”
承玉眉尾微眯:“你以為你今晚還能上床?”
遲歡眨巴着大眼睛,天真地望向他:“那不睡床我睡哪兒呀?”
承玉廣袖一揮,遲歡順着他的動作望去,只見地上瞬間出現了一個……搓衣板?
“自己去上面跪好。”承玉素手一指,淡淡命令道。
遲歡鼓了鼓臉,梗着脖子憤怒喊道:“太過分了,我堂堂合歡宮宮主怎麼能跪搓衣板呢?”
承玉眉尖一挑,墨眸猶似含笑:“嗯?”
遲歡心肝顫了顫,又慫慫地縮回脖子,“噠噠噠”移至他跟前,爪子悄摸扒拉上他袖角,仰頭糯糯道:
“玉玉,人家一個女孩子怎麼能跪搓衣板呢?”
承玉漫不經心抽出衣袖:“你是自己去,還是本尊親自動手。”
遲歡一張臉皺成了苦瓜,她看了看瓊姿玉樹的他,又看了看地上的搓衣板,不情不願“嗷”了聲,耷拉着肩膀老老實實在搓衣板上跪了下來,嘴裏嘰里咕嚕一大堆:
“哼,天天就知道罰我,我做錯什麼啦就讓我跪搓衣板,你怎麼不反思一下自己,你就不能對我溫柔點兒嗎……”
承玉聞言冷笑一聲,抬指變了把椅子在她前面,走過去施施然坐下:
“這麼說你還委屈上了?”
遲歡縮成一團跪坐在搓衣板上,豁出去似的仰着脖子嗷嗷抗議:
“本來就是嘛,我不就是提了個小小的建議嗎,你憑什麼讓我跪搓衣板!”
“你自己喜歡裝高冷也就算了,還不許我吃肉,你是要餓死虎子嗎?”
承玉聽着她叭叭一通控訴,只淡淡回應兩個字:
“跪直。”
遲歡一口氣哽在嗓子眼兒,雙眸鼓鼓,偏就不聽他的。
承玉目色平平看着她,如同看着一個不懂事的孩子,白皙修長的右手中緩緩顯現出一把戒尺:
“本尊早便警告過你,若再不老實,有的是辦法治你。”
遲歡眼珠子都快被那戒尺嚇掉了,身子直接往後一仰:
“你,你這幹什麼?”
承玉指骨握着戒尺末端,並不打算同她廢話,只淡聲道:
“把手伸出來。”
他坐姿向來端雅,白衣袖裾鋪散而開,當真比仙師還要仙師。
只是遲歡這會兒可沒功夫欣賞美色,她跟承玉大眼瞪小眼半晌,果斷一個虎躍跳開,轉身準備跑路。
只不過跑到一半時才想起來,寢殿早被承玉用結界給封了!
可後頭承玉已經起身,把玩着戒尺不緊不慢朝她走來。
遲歡一看,二話不說,麻溜開跑,口中不忘嚷嚷:
“你不要過來啊!”
“我告訴你,狗急了還跳牆呢,更何況我們虎子,你可別逼我!”
然而無論她怎麼蹦躂,承玉都從容不迫地跟在她後面,他甚至不屑使用法術,就那麼看着她蹦來蹦去,倒也有幾分可笑。
可憐遲歡一臉的欲哭無淚,嗚嗚嗚她小時候那麼調皮,娘都沒捨得用鞭子抽她,現在長大了反而被自家夫君拿戒尺追着打,這是什麼人間疾苦??
倒是兩個小崽子眼見爹娘那邊一個抓一個躲,還以為在玩遊戲呢,也樂顛顛跑過來,嗷嗷跟着自個兒娘親一起亂竄。
於是,偌大的寢殿裏,一家四口你追我趕,實在令人啼笑皆非。
尤其是遲歡和兩個小崽子,圍着屋子團團亂轉,而承玉始終都非常從容。
這邊遲歡大喊大叫着從床上跳到地上,又從地面蹦到床上,最後終於蹦躂不動了,直接躺平吐舌頭:
“不行了,好累呀……”
兩個小崽子卻精神奕奕圍着她轉來轉去,似乎還沒玩兒夠。
遲歡沒心思管它們,隻眼瞧着那人落落走向床邊,銀色戒尺映射出他微漾眉眼:
“你倒是繼續跑啊。”
遲歡:……這話聽着怎麼那麼耳熟??
“嗚嗚玉玉你饒了我吧,人家真的知道錯了……”
遲歡當機立斷,別無選擇地選擇了抱大腿,而且是硬抱的那種。
只見她一個跳躍從床上沖將過去,不管不顧鑽進他腰間,然後死死摟住他修長筆直的腿:
“玉玉,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承玉身姿依舊筆挺,絲毫不受她的影響,一下一下把玩着手中的戒尺,清冷的嗓音夾雜着絲絲慵懶:
“再也不敢什麼?”
遲歡巴巴仰起臉,心裏委屈得不行:“再也不敢讓你三從四德了……”
承玉挑了挑眉:“還有呢。”
遲歡一愣:“還有什麼?”
承玉清涼指尖觸上她那張花臉,溫柔地抹去她那好不容易擠出來的淚珠,十分平和道:
“今日之事充分證明你賊心不死,所以作為懲罰,你必須參加一個月的朝會。”
遲歡瞳孔地震:“!”
“玉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歡睡懶覺,天天起那麼早,我還要不要活啦?”
“所以你選擇挨板子?”承玉給出選項。
遲歡兩眼淚汪汪:“玉玉,我沒有賊心不死,我就是說著玩兒的而已……”
“誰讓你總不給我碰嘛,沒有你的滋潤,我都快枯了~”
承玉清冽的表情終於有了些許鬆動,耳根悄悄爬上一抹淡紅,委實不知她是如何用如此坦蕩的語氣說出這種下/流之話的。
他眸色微沉,揮袖將在床上嬉戲打滾的小老虎關進它們專屬的小窩裏,設好結界後方才斥道:
“你在孩子面前說話就不能收斂點么?”
遲歡眼睛滴溜溜看着他,突然間放開他腰身,然後一把摟住他脖子,不待他反應過來便堵住他的唇各種親。
“你……放手。”
承玉被她親得氣息凌亂,紅暈自耳根一路蔓延,不得已捏着脖子將人拎開。
遲歡則是一臉迷亂,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纏着他哼哼唧唧:
“嗚嗚玉玉,你太香了,你就從了我吧,我們都好久沒開心一下了,如果不是你故意釣着我,我怎麼可能想出那種餿主意?”
“我故意釣你?”
“你就是故意釣我,許看不許吃,你最心機了!”
承玉呼吸微喘:“這麼說,你管不住自己反倒怪我了?”
“不怪你不怪你,”遲歡連聲哄道:“玉玉反正你已經是我的人了,你必須履行作為正君的義務!”
承玉原本規整的衣襟被她扯得領口打開,露出白皙性感的鎖骨。
遲歡雙眼發亮,再也控制不住,“嗷”地一聲將人撲倒在了床幃……
*
第二天一早,當吳犀等人按慣例緊趕慢趕到合歡殿時,尊上已經在首位坐着了。
不過神奇的是,她們家宮主今日居然也到場了……雖然她現下正非常沒有形象地抱着尊上手臂打瞌睡。
見人都到齊了,承玉將書本合上,絲毫不受一旁某人的影響,清聲道:
“開始吧。”
幾人愣了愣,先是看了看正襟危端坐的尊上,然後瞅了眼恨不得鑽進尊上袖籠里呼呼大睡的宮主,發現這倆人好比一冬一夏,完全不在一條線上啊。
也虧得尊上能如此若無其事地同她們商討正事。
大夥都暗自佩服尊上定力,默默將昨夜整理好的賬目呈上,默契地沒有發出半分聲音,可就在這時,宮主突然抬頭蹭了蹭,最後索性滾落進尊上懷中,嘴裏含糊不清地吧唧着,有一句話卻格外分明:
“玉玉,我不要了嗚嗚嗚……”
“!!”
眾人眼觀鼻鼻觀心,臉上的表情從震驚到八卦再到偷偷姨母笑,看得承玉徹底冷下臉,將手中賬本丟擲於桌案上,指尖寒冰一點,直接將人給凍醒了。
遲歡一個哆嗦睜開眼,看清眼前人後不滿道:“你幹嘛?”
她最討厭做夢被人打斷了!
承玉目光淡淡掃過她:“坐好。”
遲歡氣鼓鼓瞪了他一眼,不情不願直起身子坐下,這才發現底下站着的小妹們。
“你們什麼時候來的?”遲歡驚訝道。
這群人進門都沒動靜的么?
“哪兒那麼多話。”承玉斜睨她一眼,現在看她哪兒哪兒都不順眼。
遲歡絲毫沒有被嫌棄的自覺,胡咧咧一大堆:
“我問一下怎麼啦,是你非叫我來的,憑什麼不讓我說話,瞅瞅我這些手下都被你折磨成什麼樣了,一個個面黃肌瘦的,你是不是虐待她們……”
底下小妹見宮主這麼為她們考慮,一時間大為感動,同時小心翼翼看了尊上一眼,畢竟這麼囂張的話若出是她們出來,早被綁起來封口丟一邊了。
這也是她們一直以來那般敬畏尊上的緣由,按照尊上的風格,能動手根本不帶廢話的……
“閉嘴。”
承玉實在受不了她的自說自話,蹙眉斥道:
“再嚷嚷你就出去。”
“真的嗎?”遲歡眸子一亮,笑得眼睛都眯起來:“這可不是我要走,是你讓我出去的。”
說完也不待他回應,火速撈起旁邊同在睡覺的小崽子,幾乎是一步三跳跑出大殿。
承玉深吸一口氣,捏了捏鼻根,半晌方看向吳犀等人,道:
“罷了,你們繼續吧。”
此時眾人巴巴望着自家宮主瀟洒的背影,簡直羨慕哭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區別對待嗎?
一伙人感慨完認命般轉過頭,開始苦兮兮彙報工作:
“昨日錢莊凈入20萬靈石,已全部入宮中金庫。”
“玄門今早送來拜帖,說是您座下大弟子宋襄明日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