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

第84章 第84章

茫茫大雪,漫天飛舞的雪花飄落下來。

蕭沂壓下急躁,俊朗的眉目一凜,“到底怎麼回事?”

“今日來了個病人,病症不難治,只是藥方中缺少一味藥材,師父便上山去尋了。我們本想一同去,可醫館裏實在分身乏術……”

“她什麼時候走的?”

“午時前。”

也就是說,快三個時辰了……

若是往常,月楹上山採藥一整天也是有的,只是今天的雪下得太猝不及防,大雪封山,月楹的安危難免令人擔憂。

“照顧好知知,我去尋楹楹。”蕭沂飛身不見。

小石頭喊道,“你知道師父在哪兒嗎?”

這沒頭沒腦的,去哪兒找?

蕭沂怎麼會無頭蒼蠅似的亂轉,月楹路痴這毛病不是一日兩日了,她敢獨自去的地方必定是她非常熟悉的地方。

所以她採藥的山,也只有那裏——那間竹屋所在的地方。

然即便她再熟悉路,這麼長時間的杳無音訊,也足夠讓人着急。

山上。

月楹背着葯簍,手上拿着小鋤頭,攏了攏身上的衣服。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若非她幾乎踏遍了山上的每一條小道,還真是辨不清方向。

下過雪的地方不好走,月楹的踩在雪花上,雪花的深度已經超過了靴子的高度,腳陷進雪地里。

風雪緊了些,月楹不敢耽擱,要快些下山。

她往自己從前住過的竹屋去,想着一時半會兒下不了山,也至少有個可以禦寒的地方。

月楹記得夏穎與她說過,竹屋夏穎常年都會來打掃,裏面的東西還是原樣。

月楹循着記憶找過去,靠近竹屋時,周遭的雪地上,不再只有她一個人的腳印。

月楹抬眸,漫天大雪間,一人身姿頎長,身披鶴氅,本該齊整的衣衫因奔跑有些凌亂。

濃密的眉毛上沾染了細碎的雪,雪化成水,又結成冰,給他欺霜賽雪的容顏覆上一層寒意。

男人沒什麼表情,薄唇緊緊地抿着,皺着眉頭從小屋裏出來,眼裏有着明顯的急躁。

而這急躁卻在下一刻看見背着葯簍的姑娘時,變成綿綿情意。

“楹楹……”

“蕭——”月楹話音未落就被蕭沂擁入了懷,寬厚的臂膀與熟悉的檀香味道,他抱得很緊很緊,似要將她嵌入身體。

如果月楹再細心一點,還會發現他抱着她的手臂,微微顫抖。

“你怎麼又不見了?”

這一句不是指責,唯有掩不住的擔憂與關懷,還帶着那麼一點不可名狀的委屈與慌張。

她絲毫不知道這消失的三個時辰讓他有多擔心,還是一貫的沒心沒肺。

月楹從他懷裏抬起臉,笑得明媚,“我去採藥啊,怎麼了?”

彆扭了幾天的蕭沂,看見她這副模樣,心裏的那股彆扭勁兒,忽消失地無影無蹤。

她眨了眨眼,有一簇雪花落在她的眼睫上,冰冰涼涼。

蕭沂俯身,吻上她輕眨的眼睫,冰涼為溫熱所替。

“沒事就好。”

“怕我出事?你也太大驚小怪了吧?”月楹覺得他杞人憂天。

蕭沂把人覆蓋在大氅下,握住她冰涼的手,“把自己凍成這樣,還說我大驚小怪?”

因為要採藥,月楹換的都是利落的衣服,不薄不厚,“上山的時候還不冷啊,沒想到會下雪。”

其實她現在也沒覺得多冷,剛走過山路的身子還熱乎着。

蕭沂牽着她往屋裏走,點起燭台上的半截蠟燭,“往後不要一個人出來採藥,不管是小石頭還是空青,總要帶一個在身邊。”

月楹想說不用,對上他脈脈含情的眼,開口應下,“好。”

月楹的手沾了土,蕭沂仔細地擦去她手心的泥,“你是當娘的人了,若是出了什麼事,你讓知知怎麼辦,讓我……怎麼辦?”

蕭沂半跪在她身前,月楹坐在床沿,捧起他的臉,“世子殿下,什麼時候這麼多愁善感了?”

她笑吟吟的,耳邊銀鈴輕晃。

“你別不將我的話放在心上。”蕭沂站起來。

月楹輕笑一聲,“我惜命,不會讓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的。”

“那還一個人上山採藥?”

怎麼又繞回來了?男人鑽牛角尖,也是一樣的難搞。

“炭盆在哪?”蕭沂問了句。

月楹指了個地方,“不知還有沒有,夏穎姐姐冬日裏不常來。”

蕭沂從灶台底下翻出一筐底子炭來,點燃火折,炭盆里的火緩緩燃燒起來。

“這山上我很熟悉,如果沒下雪,我早就下山了。”她耐心解釋。

蕭沂半蹲在地上,脫去她帶着寒意的鞋襪,炭盆里的火光映在他眼眸,似融化了些寒冰。

他不說話,默默為她焐熱冰冷的腳。

堂堂王府世子,她身前伺候她,月楹想,說出去,怕是誰都不會信。

暖意從腳底蔓延上來,傳遞到四肢百骸,月楹忽然問,“你來尋我,是不生氣了?”

蕭沂淡淡抬眸,“原來楹楹知道我生氣了啊。”

他還以為她沒看出來呢,畢竟把他晾了這麼多天。

“是你肚量太小,我不過與邵公子交談幾句而已。”

蕭沂其實知道她與邵然沒什麼,就是自己心裏不舒服,畢竟邵然曾對她有意,楹楹與他又志氣相投。

即便他與月楹有了知知,即便她現在在他身邊,蕭沂還是有些心裏沒底,好似這一切都是假象,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消失一般。

蕭沂苦笑,他何時這麼患得患失?

面對她,他總是沒辦法的。

他這幾日生氣,其實是在氣自己,氣自己當年對她的所作所為,讓他今日沒有將她再留在身邊的勇氣。

易地而處,他若是楹楹,有人對他做了那些事,他也不會輕易原諒。

楹楹還願意見他,原諒他,已是他的奢望。

蕭沂擁住她,“楹楹,別讓我找不到你,好嗎?”

他眼中漆黑猶如一塊化不開的墨硯,瞳孔中的倒影,清明的眼裏唯她一人,深沉的愛意與專註背後,透着些不易察覺的脆弱。

此時的蕭沂,脆弱的如同琉璃。

月楹有種錯覺,她若拒絕,這脆弱的琉璃便會生生裂開。

“我答應你。”

蕭沂鳳眸微翹起,似把星辰揉進了眼閃着點點的光,笑意漫出來。

“楹楹,謝謝你。”懷中人淡淡的草藥香告訴他不是做夢。

他的楹楹真好。

月楹道,“其實不必我答應,你要尋我,總歸的找得到的。”

蕭沂搖頭,“那不一樣。”他要的是她心甘情願。

“而且……”蕭沂欲言又止。

“而已什麼?”月楹直視着他。

蕭沂眼神躲閃了下,“沒什麼。”

“你說實話,不然……”月楹作勢要走,其實她早覺得蕭沂有事瞞着她。

蕭沂把人拽回懷裏,“告訴你就是。”

他挑起月楹的一縷髮絲在指尖把玩,“我不再是飛羽衛指揮使,自然也沒有那麼大的權力,楹楹真想藏,我是找不到你的。”

“為何?”好好的飛羽衛指揮使,怎麼不當了?皇帝又抽什麼風?

蕭沂平靜道,“歷任飛羽衛指揮使,都是沒有明面上的身份的,我如今是立了軍功的將軍,兩個身份只能取其一。”

月楹輕蹙眉,這不對啊,如果有這樣的規矩,皇帝怎麼可能派蕭沂去打仗,雖說蕭沂用兵如神,可缺了他一個,這仗不是不能打,反而飛羽衛若是少了他則會產生很多的問題。

月楹忽然想起蕭沂的話來,他說他們之間的問題已經解決,那時她並沒有將這句話放在心上。

如今細想,好似有另一番意思。

還有當初皇帝莫名其妙打了蕭沂一頓,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蕭沂沒有打攪她思考,專心致志地烤乾月楹的鞋襪,炭盆里的炭本就不多,燃燒了許久,很快就見了底。

“是你自己放棄了飛羽衛指揮使的身份。”月楹得出結論。

蕭沂擦乾淨手,並不意外她猜到,反而笑眯眯的,“楹楹冰雪聰明。”

月楹捶了他一下,罵道,“蕭不言,你是傻子嗎?”

這句話他已經聽到不止一次,這一次,格外舒心。

蕭沂拉着她的手腕,撥動她手腕上的小葉紫檀,“不傻,很值得。”

“放棄京中的一切,拼上一條命跑去西北掙軍功,你管着叫值得?”月楹鼻尖微酸。

“是。”她的手又冷下來了,蕭沂放在唇邊,哈了口熱氣,“值得。”

月楹哭笑不得,他眉眼溫柔,她抬手描繪他的眉,心軟成一灘水,“蕭不言,你做生意,定是要賠個底兒掉的。”

“賠不賠,我說了算。”蕭沂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一吻。

霸道的言論,夾雜着濃濃的繾綣愛意。

月楹倏地掐住他的下巴,在他錯愕的眼神中,吻上他的唇,一觸即離。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的吻蕭沂。

“你只能賺到這個。”

蕭沂舔了下嘴角,笑得有些邪魅,“夠了。”然後欺身上前,攥取住了那兩片誘人的櫻唇。

輕柔的,緩慢的,仔細舔舐,卻不深入,勾得人心痒痒。

月楹知道他是故意的,心一橫,主動撬開了他的齒關,用着不尖的小虎牙,摩挲着他的唇瓣。

炭盆里的火滅了,另一處的溫度卻在節節攀升。

“楹楹,冷嗎?”

兩人呼吸交織,這樣近的距離讓他們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被無限放大。

月楹揉亂了他的領口,露出半截白皙的鎖骨來,視線再往上,是滾動的喉結。

月楹莫名咽了下口水,“不冷。”

蕭沂捏住她的指尖,欣賞起了她的指甲,“淬了毒?”

他在簡單的詢問。

“今日沒來得及。”

蕭沂微笑,“很好。”

月楹還沒從上一個吻中平復心情,沒懂好在哪裏。

他轉臉望過來,眼神不再清明,迷濛的眼神中僅剩她的眉眼,分明是着迷,沒有慾念,又處處是慾念。

他在她耳邊輕呵出一口氣,“我冷,楹楹,幫我取暖。”

月楹耳後一燙,縮了縮,臉頰已成了粉色,“怎麼……幫?”

蕭沂勾起她的衣帶,啞着嗓子道,“別動。”

床榻上只有一床夏日的薄被子,蕭沂解下大氅,鋪在身下,將心心念念的姑娘壓進了薄衾。

窗外雪花紛紛揚揚,簌簌地落下,北風怒號,將雪花席捲進山洞中,漸漸,山洞前堆滿了雪。

不知過了多久,風雪漸消,落日餘暉灑下,傾瀉下暖橙色的光。

剛下過雪的天空澄澈,有一隻蒼鷹盤旋於上空。

屋裏傳出一聲鳥哨,蒼鷹俯衝下來,停在窗前,窗內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來,在鷹的腿上綁了什麼東西,未幾,蒼鷹復展翅。

積雪上悄無聲息地落下幾個腳印。

一輛馬車停在了竹屋前。

“指揮使。”夏風敲了兩下窗,將衣物從窗子裏遞進去,不出意外聞見了些曖昧的味道。

蕭沂輕柔地給月楹穿上衣服,用兜帽把她圍了個嚴嚴實實。

隨後抱起面上潮紅未退的姑娘,入了暖和舒適的馬車。

兜帽罩住了月楹的上半張臉,夏風一眼就認出了是誰,嘴角微勾。

“回府。”

“指揮使,陛下讓您入宮一趟。”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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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丫鬟后每天都想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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