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齊泠假裝不知道余恪在自己家門口等他。
出了電梯之後,表現出了適時的驚訝和無措。
“等我幹嘛?”
余恪不答反問:“你剛才去幹什麼了?”
來了,到了扯謊的時候。
“就是去玩了,剛回。”齊泠低頭直接拿手擋住他的視線,輸入密碼,“你有事?”
余恪不再靠着窗檯,“這是我可以進去的意思?”
齊泠微笑,等待余恪的是一聲房門關閉的響聲,還落了鎖。
余恪本來是想進去的,他想看看齊泠的狀態怎麼樣,如今看來狀態還不錯,只是剛才為什麼要撒謊?
明明只是出去扔了個垃圾,為什麼要說自己是去玩了……
也是因為這個謊言,余恪才沒有動非要進去看看的心思。
徐博不告訴他齊泠的打算,可他不能不知道,不管生還是不生,孩子和他有撇不清的關係。
所以齊泠為什麼要說謊,難道他剛剛扔的東西有什麼問題?
余恪望向窗外,思考要不要去看看他扔了什麼?
余恪很有行動力,決定后立刻動身,他走近垃圾分類的地方,才發現齊泠扔的東西並沒有進垃圾桶,而是在隔壁的藥品回收箱裏面。
那是個懸挂在牆上的橙色箱子,塑料外殼有些透,可以看到其中沒有幾盒葯,藥盒旁有個特地被疊平的黑色膠袋。
他在窗台上看到齊泠手裏拿的就是這種樣式的袋子,那估計這裏面就是齊泠剛才扔的東西。
是什麼葯?值得他騙人。余恪講袋子拿出來,拆開口,把裏面的藥盒都倒了出來。
他第一時間去看了拆封情況,全都拆了,第二眼看的是生產日期,沒有過期,很新鮮。
余恪這才將藥盒打開,看到了裏面的葯也有減少,所以是吃了……
這是什麼葯,余恪沒有在盒子裏看到說明書,轉而就在黑色膠袋裡發現了明顯的白色紙張。
紙張有點皺,看得出他上一個主人估計對着這麼些白紙黑字看了不少時間,現在余恪在做同樣的事情。
閱讀說明書,其實不用逐字逐句地去看,只需單看功效就很容易知道這兩種葯的作用,也可以肯定它們就是齊泠剛才扔出來的。
藥片已經少了,那麼就是已經吃下去了。
余恪將葯版裝回藥盒,黑色膠袋疊成和齊泠剛才扔下的如出一轍。
他說過尊重齊泠的決定。
可心中湧出的暴虐毫無緣由。
齊泠隔着窗帘冷漠看着余恪的舉動,這種他親自「探索」出的事實,應該是可以讓他信服的。
看罷自己想要看的東西,齊泠就開始忙活搬家。
這次不像是上次去C市,只一天就回來,這一次去他應該會待到生產。
期間需要的體檢還是可以回到A市來做,齊泠有些信任徐博,他也確實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醫生肯定瞞不過去,所以越少越好,這也是齊泠選擇私人醫院的原因。至於以後月份大了,他還是可以改穿寬鬆的衣物來遮掩。
只不過一直回A市的醫院也不是沒有風險,他不能碰到余恪,現在騙過去了,但是他不能掉以輕心,孩子是他一個人的,余恪想都不要想。
收拾過程中,齊泠無意間又看了一眼窗外,發現余恪竟然還在那裏站着。
距離上次已經過了大約半個小時……
估計是給了一些打擊,後面余恪都沒有出現,齊泠就那麼平靜的,誰也沒有告知地抵達C市。
到達租住的房子,他很少租房,之前住的公寓也是自己買的,因此對看房也並不太會。
看完合同沒有紕漏,齊泠便把房子簽訂下來,樓上就是外公和外婆的住所。
齊泠忙活完外賣剛好也送到。
他沒仔細挑,只是按着吃不了太油的選了粥和幾樣小菜。
東西沒有少,齊泠打開后吃着卻不對味,現在如果問余恪他那個粥的做法,他會不會告訴他。
不能直接問,齊泠對着粥拍了張照片,很快發了條朋友圈,配字“不好喝。”
這樣是不是不太好,余恪估計還在氣頭上呢,不搭理他咋整,他觀察三分鐘,三分鐘沒有回就算了,齊泠知道自己是余恪的特關。
現在是下午,余恪沒有午覺的習慣。
等待過程中,齊泠有些索然無味地攪動粥,時不時刷新觀察點贊和留言的情況。
點贊和留言都不少,大部分是調侃他怎麼換口味了,還有讓齊少爺不要受委屈,不好喝就別喝了。
齊泠挑出這個留言,“我這都算委屈,那委屈可太多了。”
他最後刷了一次,距離他發出去已經過了五分鐘,還是沒有餘恪的留言,看來是沒有了。
那就算了。
齊泠開始專心吃飯,準備一會兒在網上看看C市比較大的家政公司,他得儘快訂一個下來,經過剛才的事,還要將廚藝列入重要的考察因素。
手機又亮了起來,齊泠瞟了一眼,沒去看。
旁人評價齊泠特別無情,和他在一起時有多柔情蜜意,他抽身時就有多無情,基本沒人可以讓他留戀。
可現在他自己都意識到,似乎有一個讓他回念的,或許也不是,只是單純懷念那道菜。
齊泠嘴角往下耷,自己否認自己的想法,他只是想要一個食譜,和人沒有關係。
手機又亮了一次,齊泠終於抓起來看了,主要目的是想刪朋友圈,不回拉倒,說不定他把余恪氣得要死,已經把他拉黑了。
留言列表裏果然沒有餘恪的名字,點贊也沒有,齊泠就沒見過他點過贊。
齊泠利落地設置了朋友圈不可見,就將這件事拋之腦後,他還得找人來打掃屋子,還要找煮飯的阿姨。
這一次外賣經歷辜負了他的信任,他得儘快把問題解決了。
齊泠很快找到了C市最大的家政公司,把地址給出,約好了一位負責清潔的阿姨,順便談妥去看各位家政阿姨簡歷的時間。現在的保姆阿姨工資特別高,像他們這種做得大的公司,每個人員的履歷都很詳細,就是為了方便客戶選擇。
可以先有個大致的選擇,然後告訴家政公司,之後經過面談,放心之後再簽合同。
齊泠將視線從電腦上的聊天窗口移開,他是不是現在連電子設備也應該控制使用的時間,要不要買個防輻射的東西?
想了有一會兒,齊泠發現要忙的事情還不少,索性他不用上班之類,不然一個人絕對搞不定,即便是現在,也是有個人照應着更好。
否則齊泠也不會防患於未然,搬到C市來。
最好的,也最應該來的人,其實齊泠心裏最清楚。
決定留下孩子時,他就大可以和余恪坦白,根據之前的態度,余恪估計挺樂意的。
齊泠也不是叛逆,余恪樂意他就非得不樂意,他只是想不通,余恪是怎麼變成一個gay的?
他出櫃的事情鬧得非常大,人盡皆知,余恪他爸媽肯定也知道,他無所謂誰知道不知道,可如果和余恪在一起,那就不能無所謂了。
齊泠不希望,余恪的父母認為,本來好好的一個孩子,是被他給帶壞的,雖然可能真的是他帶的……
認為是一回事,他真的這麼幹了又是另一回事。
齊泠更想不通,余恪是他媽哪來的膽子,把他給上了的。齊泠想起來就一股子血氣往腦袋上沖,他不得不誇一句是真的敢。
他那天醒來一個人躺在酒店的房間,身上的衣服被換了一套新的,哪哪都疼,由於疼的地方太多了,最疼的還是頭,他就以為是自己宿醉搞的,那個夢也做的很雲裏霧裏,總之就過去了。
後來幾天走路都不利索,要不是齊泠沒往那方面想,醒來的時候也沒見到人,他也不至於過了一個月還和他當弟兄處。
這種理不清的事容易越想越煩,越煩越想。
還讓他想起自己是怎麼意識到自己是個gay的。
齊泠初三的時候住校,余恪那時還沒搬家嗎,但是學業都重了,見面的頻率少了很多。
他就是那段時間慢慢發現自己的性取向似乎和其他男同學不太一樣,比如寢室裏面討論哪個女生好看他都沒興趣。
余恪知道齊泠不喜歡回家,有天過來,炫寶一樣說他在外面租了個房間,已經佈置好了,特地給齊泠留了一間房,齊泠以後假期不想回家就可以去那個臨時租房住。
齊泠拿到了那間房的鑰匙,黃銅的,放到他手心裏時似乎還帶着上個主人的體溫,那時的狀態是很奇妙的,感覺像是,有了一個歸宿。
之後齊泠沒有主動去過,幾次都是余恪拉着他,去了也是各自在房間裏,只吃飯的時候一起,相安無事。
只是有天,學校裏面的作業對當時的齊泠來說是比較簡單的,他在放學後向老師請假,說要去買習題。
成績好的學生是很受優待,老師爽快批了假,齊泠也確實只買了習題。
不巧的是,回程時天上飄下細密的雨滴。還有逐漸加大的趨勢。
此時離學校大約還有一公里,但是離余恪在外面租的房子只有五十米。
而齊泠恰好帶了鑰匙,那個雨天他去了余恪的家,第一次沒有提前打招呼。
敲過門沒有得到回應,齊泠剛將鑰匙插孔,門就從裏面打開了。
余恪上半身沒穿衣服,單手拿着毛巾擦剛洗完的頭髮,笑着表示自己從貓眼裏面看到了他,讓他快進來。
齊泠當時還是有些獃滯地站在原地,目光平視過去就是赤裸光潔的肌膚,還有水滴沿着紋理蜿蜒。
高中生能有什麼身材,余恪那時也沒有練出多少肌肉,但偏偏就是那時候,齊泠明白了,寢室裏面的同學為什麼要誇哪個女生長得漂亮了。
因為慾望。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齊泠眯着眼舉過頭頂,仰着臉看。
發現和余恪沉寂許久的聊天框突然有了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