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顏面我一直在給你留,可現在沒有耐心了,我沒有必要和你玩這種把戲,你從來沒有在我的範圍里。不要拿久別重逢或者再見鍾情的高尚感情來和我解釋,我對那些,不敢興趣。”
“能問個原因嗎?”余恪突兀道。
他第一次見到齊泠就想知道他怎麼會變成今天這樣,以前一天說不出兩句話,現在卻是每天可以和很多不同的人言笑晏晏。
別人都說齊泠是天生的海王,他知道不是,他甚至不希望給齊泠冠以一個頭銜,人不應該被一個名詞定義。
“沒有原因哦。”
這是兩人分別前的最後一句話。
齊泠回來后又將門的密碼改了,他改完後有點發獃地望着天花板,其實余恪的每一個回答都沒有錯,或者說一開始就沒有正確的答案,只有他心裏面衡量的天平。
他沒有答錯任何東西,齊泠或許可以說是喜歡余恪的回答,可為什麼就是他呢。
凱文第二天果然在挑完禮物之後和齊泠表白了,他明確地婉拒了,凱文對這個結果似乎也並不意外,他希望可以繼續做朋友。
齊泠自然答應。
他去按照徐醫生說的做了一遍全面的檢查,最後通過X光片看到了生長在他體內的孕囊,胎心目前還看不出來。
齊泠辨認了很久,有些遲疑,“真的活着嗎?”
等他看完后,徐醫生才開口,“生長的狀況很好。齊先生你擁有子宮,但是我個人有個疑惑。”
齊泠看向醫生。
“這個器官很有可能是你一出生就有的,你以前的種種體檢,家人應該在你一出生的時候就知道,你可以回去問一問他們。”
齊泠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我媽媽已經過世了,我和「爸爸」的關係並不算親近,但是我會回去問一下的。”
“不好意思。”徐博露出尷尬的神色,“是這樣的,目前看來生下來的風險和提前流產的風險其實是差不多的,你有選擇嗎?”
“打掉。”齊泠說得很平靜,但是徐醫生看不到他的表情。
“好的,我們會保護您的私隱,也會尊重您的選擇,但是流產也是需要做開刀手術。”
齊泠聞言皺眉,“不能葯流嗎?”
醫生一頓,“可以試試看,因為你的身體狀況比較特殊,效果可能不大。”不是不大,是可能沒有。
“但是現在孕周不大,如果沒有效果,可以再選擇打胎。”
徐醫生將X光片裝好遞給齊泠,“手術是需要自己簽名的,如果葯沒有效果的話,打掉也是越快越好,回去和親屬商量一下,自己決定吧。”
齊泠道謝后,拿着裝着X光片的袋子就走了,都沒有多問一句風險。
徐博送走這位看起來隨和實際上給人壓迫感挺強的病人後,用紙巾擦過汗,什麼也沒說。
手機裏面恰好顯示了余恪的消息,徐博看了看,沒有回。
他覺得,余恪把人家搞懷孕了已經很不是人了,他的職業操守還是護一下吧,不能和他攪和在一起。
徐博回了余恪一個「不告訴你」。
余恪:徐博這邊沒有辦法,但是他不是沒有別的辦法來。
他去找了齊泠的弟弟,齊錫。
齊泠不喜歡他,但是齊家非常想要討好余恪的家族,因為生意上的某些往來,余家幾乎握着齊家的命脈。
因此余恪的消息一發,都沒有說明原因,就直接把齊錫給約出來了。
齊錫還在讀大學,不過已經在自己家的公司實習了,都不需要他爸媽提點,他自己就非常主動地想要和余恪攀上關係。
余恪等待的過程中,想起那次見到齊錫他和他透露的消息,就是那場壽宴上,齊錫接近他,看到他在看齊泠,他非常自以為是,認為自己不喜歡齊泠,余恪自然也不會喜歡。
他起了幾個話頭都沒有找到余恪感興趣的話題,在發現余恪看着齊泠后就聊起了他。
他一提到齊泠,余恪就真的稍稍偏了一些目光給他,齊錫說齊泠當然不會有什麼好話,但是他不知道余恪對齊泠的態度。
發現自己吸引到余恪的注意力,立刻說壞話說得更起勁了。
那時候齊泠已經公佈了自己出軌的消息,齊錫震驚之後就開始罵,余恪在他剛罵的時候就想阻止讓他閉嘴。
不料聽到齊錫說“有本事一輩子不要做0,否則……”
余恪那個時候沒有聽清,齊錫似乎理智回歸了些,察覺到自己說錯話后,聲音越說越小,而且似乎被誰囑咐過不能亂說,他不知道余恪聽到了多少,沒有了心思接着拉關係的心思,匆匆就走了。
反而讓余恪心裏埋下了一個懷疑的種子。
現在余恪讓齊錫過來,是想要確認一下。
齊泠是真的不知情,可是他的家人似乎知道一些什麼。
余恪這麼想着,原本為了靜心而撥弄的文玩核桃都停了下來,臉色很冷,一會兒齊錫來了,他可能會忍不住揍人。
文玩核桃又順滑地在手掌中旋轉起來,余恪知道,他不能動手,至少不能親自動手。
就像之前他表哥對待他的一樣,他還回去了,沒有留下一點證據,他表哥即便是急得跳腳,心裏認定了是他也沒有用,他沒有證據。
——
齊泠領到了葯,醫院給的袋子是透明的,他看了一會兒藥品的名稱,等車功夫在醫院外面的小賣部要了一個黑色的膠袋子。
他想問要不要給錢,結果小賣部的大爺很熱情。
“一個袋子怎麼可能還要收你錢,拿着吧,從醫院出來的人可能心情都不好,但是小夥子你開心點呀。”
齊泠結果黑色膠袋,勾出一個笑容,“聽您的。”
司機開着車到了之後,齊泠原本說直接回公寓,卻在快開到的時候突然想回家一趟。
那個家不是自己一個人住的公寓,也不是齊家的別墅,是老家。
老家在C市,齊泠訂了明天去C市的飛機票。
他行李很少,因為是臨時起意,也不會在C市待太久。
齊泠將東西放在了訂好的酒店,自己打車去了墓園。
C市墓園要經過高架橋,司機開過的時候,齊泠將原本緊閉的車窗玻璃打開,視野清晰了些。
齊泠鼻間似乎能夠聞到水汽,從河這邊一直看過去,他看到了那個家附近的湖泊。
風呼呼地灌進來,齊泠不冷,但是他關上了車窗,因為懷裏面花束的花瓣被吹落了。
他給人的禮物要體貼完整,殘缺了可不好。
齊泠到達目的地的時候發現不太巧,剛才看河的時候光線就不太好,現在竟然真的下起了雨。
附近也沒有賣傘的,他覺得這樣的氛圍真的很適合來墓園,也沒有多想,打算就淋着進去。
不料剛出去就有一把傘罩在他的頭頂,齊泠看過去,發現是一位不認識的婦人。
她同齊泠笑了一下,“我在這裏等人,他們堵車了,還要挺久,這把傘借給你吧。”
齊泠聽到了傘面上打下的雨聲,有變大的趨勢,他就沒拒絕。
“謝謝。”他其實可以提出給她錢直接買下這把傘,但是齊泠知道願意主動借給他用和他花錢買是不一樣的感受,他就沒說。
他將花放了,站一會兒就可以走了,估計也沒有什麼事。
齊泠買的花是白菊花、白百合、馬蹄蓮包起的一束,看着很漂亮,很配照片中的人,她的名字也和今天的天氣很配,趙清雨,他的媽媽。
他彎腰放下,凝視不動,看見雨滴打到她的照片上,齊泠將傘往前傾斜,讓石碑淋不到雨,突然很感激那位借他傘的女士。
他來這其實是想問趙女士,他應不應該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趙清雨女士是他媽媽,齊泠覺得她懂得比他多,也比他更加堅強。
站了大約有五分鐘,齊泠最後鞠了一躬,往回走了。
照片又淋到雨,花束也是。
快到出口的時候,齊泠發現接他傘的阿姨還在,隔着雨幕視線會變模糊,齊泠抬手試圖打招呼時,一輛轎車卻阻隔了他們的交流。
齊泠發現阿姨迎接了上去,笑着將腳步加快了些。
“正巧,傘還給您,謝謝了。”齊泠說完這句話,眸光也瞥到從轎車上下來的兩個人。
他動作停住。
下來的人他認識,是他外公外婆。
齊泠想這也太巧了,他們竟然挑了同一天來看望親人。
如果他們認不出來他的話,他就不打招呼了。
齊泠有些想笑,他可是連陌生人都能上去搭訕的人,現在見到了真的應該親近的人反而想逃。
外公外婆的反應切實說明了齊泠想多了,不管多少年沒有見,認還是認的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