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毒煙殺敵
第0章毒煙殺敵
峽谷內,零星點綴的篝火被山風吹得斑剝作響。隋軍東倒西歪的聚攏在篝火旁邊,身上盔歪甲斜,血跡斑斑,一個個顯得都有些疲憊不堪。
篝火旁邊,一個瘦弱的黑影挪動到了隊正周不丹的旁邊。
“周大哥,你說咱們還能逃出去么?”說話的正是那名少年蕭厲。
周不丹的眼神里透過一絲擔憂,嘴上卻說:“阿厲,放心吧,自從我們跟隨楊將軍,還沒有邁不過去的坎。我們一定能出去的。”
突然一陣山風吹過,蕭厲不由得蜷起了身子,口中提醒道:“好像要起風了。周大哥,風勢還不小呢,小心篝火。”
周不丹哦了一聲,吩咐手下兄弟將篝火重新攏了一下,這山風凜冽,若是一不小心燒了自家大營,那可不是鬧着玩的。他正準備招呼蕭厲,卻看到這少年人傻傻的坐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似乎想到了什麼。
“阿厲,怎麼了,快來幫把手!”
蕭厲激靈一下,猛地跳了起來,幫着周不丹收拾篝火。突然冒出了一句話道:“周大哥,這山風可是衝著高句麗人去的,若是能放一把火,熏也熏死了這幫擋路的惡狗。”
周不丹愣了一下,隨即眼前一亮,動作也遲緩了下來,越想越覺得蕭厲這想法有些靠譜,馬上就來了興趣,拉着蕭厲往帥帳跑去。
大帳內,楊戈等一幹將領正在商討對策,突然外面親兵來報:隊正周不丹有事求見,說有辦法破敵。
“瞎湊什麼熱鬧,一個隊正能有什麼好辦法?”
說話的正是吊著一條胳膊的胡刀,這兩rì他身先士卒,強攻了數次,但非但無功而返,還被對方流矢傷了胳膊,正無比的鬱悶。
楊戈瞪了胡刀兩眼,呵斥道:“隊正怎麼了,你當年還不是一個草頭兵么,怎麼現在有架子了?”
等周不丹被叫了進來,大家的目光卻全都聚集到了他身後的蕭厲身上,不知這少年為何也跟着進來。
周不丹拉着蕭厲給諸位將軍施禮完畢后,將蕭厲推到了前面,稟報道:“將軍,阿厲想到了一個法子,或許能攻破高句麗人的大營。”
哦,帳中諸人的眼睛一亮,目光聚焦到了那少年人蕭厲的身上。被這許多人盯着,蕭厲卻並沒有太多懼sè,大着膽子說道:“將軍,外面山風凜冽,恐怕要起風了。我們是處在上風頭的,若是能在敵營中縱火,火借風勢,必能引起敵營sāo亂,我軍再乘勢衝出,說不定就能一舉突圍。”
眾人不禁暗自稱奇。這少年人看着年紀幼小,說話卻甚有條理,至於這火攻,其實早有人提了出來,但前幾天天氣不錯,風勢也比較溫和,這火攻之策並沒被採納。很快有人醒悟到了蕭厲話語裏的關鍵,紛紛站起身來。
出得帳外,果然這風已經漸漸有些強了。眾人的興緻一下子提了起來,轉回大帳后竊竊私語,都是如何利用這風勢和火攻的。
楊戈呵斥一聲,大帳內頓時啞口無言。隨即楊戈看向了那少年人,笑呵呵的問道:“蕭厲,你來說說,這火攻應該如何實施?”
蕭厲也沒想到將軍大人會徵求自己的意見,頓時小臉漲得通紅,腦袋瓜子卻轉的極快,知道這是個機會,稍微穩定了一下情緒說道:“將軍,小人乃是獵戶出身,會看一些風向。明rì這山風必定會轉強,若是我隋軍進攻之前,先行準備一些濕柴,待點燃后投擲到敵軍大營。屆時煙霧繚繞下,敵軍視力受損,必定會產生大亂,我軍就可乘亂脫逃。”
嗯,這倒也算一條妙計。楊戈突然想起後世的毒氣戰,這也算是有異曲同工之妙了吧。不過,單憑這煙霧,恐怕還是遠遠不夠。
楊戈饒有興緻的看着蕭厲,問道:“蕭厲,你既然是個獵戶,可認識這峽谷內的草藥么?”
蕭厲不明白楊戈的意思,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將軍,簡單的幾種草藥倒是認識,不過其餘的我就不怎麼清楚了。”
帳中的其他將領都愣住了,不知道楊戈為什麼突然問起了草藥,這明明是在說火攻。
“胡刀,傳令全軍,將能識別草藥的將士都找出來,天亮后,都去尋找一些有毒的草藥。然後收集起來,有大用處。”
胡刀答應一聲,卻還是有些糊塗,不由得看向旁邊的李靖。
李靖顯然已經明白了楊戈的用意,爆出一聲大笑:“將軍果然大才。如此一來,高句麗人吸到這有毒的煙霧,哪裏還能有抵抗能力。此計大妙!除了那些毒草藥之外,濕馬糞若是點燃,也是有毒的。我們這支軍隊,最不欠缺的,當然是這遍地的馬糞了。哈哈”
眾人皆都恍然,如此狠辣的招數,恐怕那些高句麗人夠喝一鼻子的了。不過緊接着有人又提出異議,這煙霧如此毒xìng,我們自己人又如何衝出去?
楊戈笑着道:“這還不好辦,吩咐下去,全軍將士,多多準備衣物,屆時打濕后蒙在口鼻上,這煙霧自然就沒了作用,包括戰馬也是一同處理,可明白了么?”
李靖又補充道:“軍中郎中也要及時燒煮幾鍋解毒的葯湯,以備不時之需。”
楊戈一擺手,帳中諸將興奮的走出帳去,各自回去準備。蕭厲卻被楊戈留了下來,以後就充當自己的親兵。這少年人膽氣不小,說話言之有物,又有一定謀略,好好培養培養,恐怕過段rì子,也能成為一把好手。
商議已畢,楊戈正要安歇,突然胡刀又返了回來,低聲道:“將軍,前面抓住一名jiān細,是李洛的人。從北側山崖攀登上來的。”
楊戈頓時吃了一驚,李洛的人,怎麼這時候出現在這裏,連忙吩咐左右,暗中帶到了大帳之中。
一名彪悍的年輕漢子看到楊戈,立刻上前施禮,恭聲道:“屬下於懷義叩見將軍。”
楊戈看着於懷義的面龐,卻是依稀有些印象,遲疑道:“你可是當rì孤島上訓練過的斥候?”
於懷義點點頭,眼中露出欽佩之意,道:“屬下正是將軍舊部,現在身居隊正之職,在李將軍手下聽令。”
楊戈哦了一聲,沒有作聲。
於懷義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遞給了楊戈,又繼續說道:“將軍,這是李將軍親筆所寫,吩咐屬下無論如何要交到將軍手中。”
楊戈展開書信,定睛觀看,臉上不由自主的浮出了一絲笑意。
次rì上午,隋軍只是試探xìng的攻擊了兩次,就不再強攻。乙支文德接到前面消息后,哈哈大笑:“隋軍恐怕已經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再堅持兩rì,定能給大王報仇雪恨。”
到了正午時分,乙支文德正在帳中用餐,外面親兵來報:隋軍似乎有所異動,請大將軍前去查看。
乙支文德懶洋洋的站起身,走到帳外。一陣山風吹過,颳得旗幟獵獵作響。到了前面,扼守峽谷的將領指着前面隋軍大營道:“大將軍,隋軍這是在做什麼,像進攻又不像進攻,這戰馬上裝着的都是些什麼東西啊?”
很快,他們就得到了答案。距離他們約有一箭之地,隋軍點燃了一堆堆篝火,轉眼間已是冒起了煙霧。藉著風勢,往高句麗人這邊飄了過來。
“哈哈,隋軍這是做什麼,莫非打得累了,想埋鍋造飯么?距離我軍如此之近,想要挑釁我軍,引蛇出洞?”
乙支文德喃喃自語,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任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只要我守住了峽谷出口,枉你有千般能耐,也終難逃一死。
很快,第一縷煙霧飄到了高句麗人的大營內。帶着淡淡的艾草味,乍聞起來還有股淡淡的清香味。乙支文德大口呼吸了兩口,呵呵笑道:“隋軍這篝火燒得不錯啊,連這煙霧味道都如此獨特。”
但隨着隋軍燃起的篝火堆越來越多,那無數股騰起的煙霧也變的越來越濃,最後匯聚成了一股股巨大的黑霧,宛若烏雲蔽rì一般,頃刻間已是籠罩了高句麗人的大營。
乙支文德咳嗽一聲,有些不解:“隋軍想要縱火燒我大營?距離那麼遠,不大可能啊。”但放眼望去,卻見到自己這邊的高句麗士兵一個個咳嗽聲不斷,這陣型也開始有些亂了,不禁高聲頒佈號令道:“快,快取水來,堵住口鼻!”
但這命令下的已經有些晚了,被這濃濃的黑sè煙霧包裹在裏面,高句麗人早就暈頭轉向,哪裏還聽得到乙支文德的命令。這時候刮的正是強烈的西北風,剛好將隋軍那裏飄過來的煙霧盡數灌到了峽谷出口處。高句麗人的大營頓時被籠罩在一片煙霧當中。
乙支文德在親兵的攙扶下,勉強找到了一塊濕透的衣襟捂住了口鼻,但依然覺得有些頭暈目眩。不對,這不是普通的煙霧,乙支文德駭然發覺,就在自己身邊,已經有幾個親兵嘴角上流出了長長的涎水,另外幾人也不停的卡住喉嚨拚命喘息着,看那模樣,竟是無比的痛苦。而那煙霧所過之處,再不是淡淡的艾草味,而是散發著一股股惡臭的腥味。
毒煙,隋軍燃放的乃是毒煙!乙支文德腦海里剛浮現出這個念頭,就覺得腦袋暈暈沉沉的,撲通一聲從馬背上栽了下來。旁邊強壯一些的親兵連忙撲了上去,連聲高呼:大將軍,大將軍!
乙支文德勉強睜開眼睛,擠出了兩個字:撤軍!隨即就又陷入了昏迷的狀態。旁邊親兵面面相覷,最後一咬牙,背着乙支文德就往後跑去。
隨着越來越多的高句麗人喪失了戰鬥力,這高句麗大營內已經是亂成了一團。
遠處隋軍大營內,楊戈帶着眾將,笑容可掬的盯着對面的高句麗大營,看着熱鬧。
“將軍,差不多了吧,是不是該衝鋒了?”
胡刀手持鋼刀,青筋暴露,急不可遏的請求出戰,這兩rì打得叫一個憋氣,都快要把他氣殺了。
楊戈卻不緊不慢的說道:“着什麼急,再等一會。先讓高句麗人爽夠了,咱們再痛打落水狗!”
眾將哈哈大笑,此前的沮喪早已一掃而空。
又過了片刻,楊戈右手往前一揮,隋軍翻身上馬,臉上口鼻處都用濕衣包裹,就是身下戰馬也是如此。隨着攻擊號角吹起,隋軍大隊騎兵突然啟動,猶如一柄巨劍,直直的殺奔高句麗人而去。
此時的高句麗大營,早已陷入了一陣混亂,根本沒有任何有效的抵抗。當隋軍衝進高句麗大營后,頓時被眼前的景象所駭倒。
無數的高句麗士兵橫七豎八的躺在地面上,一個個口吐白沫,臉sè浮現出不正常的顏sè,別說上來阻擋隋軍了,就是連站起來的力氣也都沒有了。
“還愣着幹什麼,全部都殺了!”楊戈一臉厲sè,高聲喝叫道。隨着他的命令聲,隋軍展開了一邊倒的屠戮,開始的時候還有些手軟,但隨即想起這幾天被困峽谷的遭遇,心腸頓時狠了起來,一刀一刀收割着高句麗人的xìng命。
最前面的騎兵一路追殺,轉眼間已是出了峽谷。不遠處翻滾起一股股濃煙,卻是一部高句麗人逃竄而走,其中依稀可見一桿帥旗。
胡刀大喜,高聲叫喊道:“前面就是乙支文德,兄弟們,加把勁,抓到了乙支文德,有重賞!”
話音未落,前面的高句麗人突然喧鬧起來,隨即耳邊就聽到了一陣陣的喊殺聲,竟是不知什麼隊伍在前面截住了高句麗人。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胡刀大吼一聲,率着手下兄弟也撲了上去,前後夾攻。很快,高句麗人抵擋不住,紛紛四散奔逃。胡刀也不急追殺,徑直往前沖了過去,卻並沒找到乙支文德的人,而是撞到了另外一支隋軍,為首之人正是昨晚報訊的李洛。
“哈哈,鬍子,果然厲害,如此必殺之局,也被你們給破了。倒是省了我一番功夫。”李洛看到胡刀等人,心中一喜,拍馬趕了過來。
胡刀望望李洛的身後,不由好奇問道:“那位強二哥呢?莫非被你殺了?”
李洛嘆了口氣道:“好歹兄弟一場,怎麼能下的去手。我放他回去了。現在跟着我的兄弟,都是當年將軍親自訓練出來的。誒,鬍子,這次我沒能及時通告將軍,實在是,實在是過意不去啊。”
胡刀笑道:“阿洛,你能做到如今這一步,將軍和我都已經非常感激了。rì后我們再次成為同僚,往rì的就不多說了。走吧,先隨我去見將軍吧,恐怕還有些話要向你打聽一二!”
兩人說話的功夫,楊戈帶着大隊騎兵已經殺了出來。說是殺出來,其實應該說是屠殺出來,沿途所見到的高句麗人盡數殺了乾淨,根本沒留下任何活口。這一戰,高句麗人足足丟下了近萬人的xìng命,而隋軍損傷也將近一千,極為慘烈。若不是受到蕭厲啟發,毒煙攻敵,恐怕此時躺在地上等着屠殺的就換成了隋軍士兵。
李洛見到楊戈,連忙上前叩拜,口稱有罪。楊戈親自攙扶了起來,低聲與他耳語幾句,攜手走到了其餘諸將前面,高聲道:“此番我們被困關峽,實乃jiān人搗鬼。其中內情不便細說,如今李洛兄弟重新回歸我軍,可喜可賀。諸位兄弟,加把勁,我們殺奔遼東城。”
此時的遼東城,卻是人心惶惶,雖然乙支文德留下的足有兩萬多人,但這主心骨不在城中,其餘的將領卻是聲望不足以壓制旁人,是以這遼東城內,也是整rì爭吵不斷。爭吵的焦點之爭,自然是為了這rì后究竟該怎麼辦?
這種情形,直到斥候回報發現了隋軍蹤跡,才算是消停了一些。但明面上似乎沒什麼聲音了,但背地裏卻是暗流涌動,不少的大戶人家都已經開始謀划rì后的出路。如今平壤城被攻破的消息早就傳得世人皆知,僅僅剩下了遼東城這一座孤城,哪怕是個傻子也心裏清楚,這高句麗已經完了。隋軍已經是這片土地的主人,他們又該做出怎樣的選擇?
此時城中的防務,暫由乙支文德的族弟乙支榮興所掌管。作為乙支文德的族弟,他對乙支文德為何率兵出征的內幕也比較清楚,對王猛與乙支文德的交易也依稀有所耳聞,是故他對這遼東城的防務並不怎麼上心,既然王猛與乙支文德有約定,自然不會輕易來攻打遼東城。即便這時候發現了隋軍的蹤跡,他也是毫不在意,只是下令增強城中的防守,並不做出別的動作。
而此時在他的府中,乙支榮興正招待着一名客人。這人不是旁人,正是楊戈最早的俘虜:乙支榮仁,也是乙支榮興的親生胞弟。
“二哥,如今隋軍氣候已成,我高句麗也已經亡國,你又何必跟大哥一樣自蹈死路?”
乙支榮仁苦口婆心的相勸,乙支榮興嘆了口氣,卻是沉默不語。這也難怪,他們乙支家族名聲顯赫,在朝中僅次於高氏與淵氏。而他此前已經得到消息,高氏被淵氏所滅,而淵氏也沒得好,被楊戈一聲令下,盡數殺了。有此前車之鑒,他們乙支家族能否保全xìng命,那可是難以預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