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和親求和
西倫比亞皇庭,此時大臣們面色凝重,氣氛緊張。國君融宇洋在最前方的椅子上正襟危坐,面露緊張之色。
滅國之災的陰影籠罩下,他們這些國家的核心,必須做最後的決定。
“我已向齊天國君發送求和信,但願他能繞過西倫比亞的子民。”融宇洋輕輕嘆息,終於開口。
大臣們面面相覷,紛紛露出猶豫緊張的表情,似乎都想發言,卻又有些猶豫。
“不知……可否需要籌碼啊?”其中一個大臣躊躇着問道,他有一頭熒光藍色的長發,看起來25歲左右。
“可即便需要,又有誰願意出呢?”旁邊的一位女子揉了揉眉心,面露不忍,“他們可都是西倫比亞的未來啊。”
向大國投誠,尋求庇護,一般都需要“籌碼”,即重要勢力的重要後人。
他們攜帶者家族的重任,出使大國,或為質臣,或為皇妻,做些底層官員的事物。
出使者在本國地位越重要,“籌碼”就越有價值,大國予取予求,給予的庇護也會越多。
但是,在本國地位越高的新一代,越是本國未來的棟樑,除非其個人意願如此,否則本國一般是不會派遣“籌碼”出使的。
因為去了,基本就回不來了。
“傲雪,現在已經國難當頭了,沒有也得有啊!”
女子身邊的男子重重嘆了口氣,面色猶豫,看了看旁邊的一個少年。
那少年十一二歲的樣子,和男子相同的藍黑色長發,正襟危坐。
此時感受到父親的目光,他頓時一愣,驚訝地看了看父親,但下一刻,卻低下了頭,攥緊雙拳,面色堅定。
父親別過頭,不忍心看到兒子的反應,被稱為傲雪的女子也面色驚訝,隨後,面露不忍,死死咬住下唇,忍耐着情緒。
危急存亡之秋,這種事情,總要有人去做。
哪怕有一絲一毫的希望,也不能放棄。
“那個……”就在此時,作為後方突然傳來一聲女音,眾人回頭看去,只見一個瑩藍色長發,十六七歲的少女正弱弱地舉手。
“我去吧,我是女生,比較有優勢!”她故作鎮定,緊張地笑着,彷彿做了一個很大的決定。
“不行!”她旁邊的男性頓時大怒,“你是我們家族唯一的繼承人,你怎麼能去呢!”
少女頓時沒了聲音,低下了頭,面色猶豫。
“爹,現在國家都快沒了,家族還算得了什麼呢?”她弱弱地問着,彷彿鼓起了很大的勇氣。
“要不還是我去吧,我是旁系,在家族位置不是很重要。”一個少年舉手,面色堅定。
“你的地位不足以擔當籌碼。”另一個家族的長老搖頭嘆息,覺得不妥。
少年一愣,隨即低下了頭,似乎有些氣餒。
但隨即,他卻面色堅定,直接站起了身,語氣篤定地道:
“地位高的不讓去,地位低的不能去,那到底誰去!我們現在已經國難當頭了,還在猶豫自己家族的利益嗎?”
此話一出,全場愣怔,家族的長輩們都低下了頭,面色愧疚。
融宇洋愣怔地看着少年,心中洶湧澎湃。
“讓我去吧,我能做到!”少年語氣激揚,表情真摯,彷彿這件事,他義不容辭。
“還是我去吧。”
就在此時,會議室的門緩緩打開,一頭烏青色長發的年輕人推門而入。他面色白皙,頭髮凌亂,風塵僕僕中帶着一絲清冷的氣質。
眾人見狀,皆愣怔在原地,忘記了思考。
坐在王位上的融宇洋看着那年輕人一步一步,走到近前,不由得面色驚愕,緩緩站起身來。
記憶中稚嫩的小臉,與如今俊逸的臉龐逐漸融合為一,心口處,一陣強烈的情感正在翻湧,席捲,裹挾着融宇洋。
“朔兒?”融宇洋愣怔地看着面前的年輕人,緩緩吐出他的名字。
融朔,是他的兒子,年幼時為躲避黎域的威脅,被他送到文宇仙學院。
距今日,已有千年。
融宇洋原本以為,最後一次送別之後,他們父子二人便相隔天涯,再也不會見面。那稚嫩的,帶着恨意的臉龐,永遠是他心中的痛。
但此時,他竟回來了。
在滅國之災臨頭的陰影下,回到了他的身邊。
“朔兒……你真的是朔兒?”
融宇洋麵色驚愕,淚水已經湧出眼眶,順着臉頰流淌,他匆匆走下王座,邁着緊張的步子來到融朔的面前,輕輕捧着他的臉頰,仔細地端詳。
融朔輕輕點頭,冷清的面龐上多了一絲久違的感慨。
身後的大臣們也面色震驚,看着融朔熟悉卻陌生的身影,面面相覷,隨後,皆面色驚異,驚喜中帶着擔憂。
“是殿下啊!皇子殿下!”
“皇子殿下回來了!”
“天哪,他為什麼這個時候回來?”
“殿下,您回來做什麼,您快回去!”
融宇洋麵色激動,淚水已經模糊了他的雙眼。無奈,他只得用袖子抹了把臉,大概擦一下臉上的淚水,一把將融朔緊緊擁在懷裏。
“我的朔兒啊……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融朔沉默,神色有些恍惚,又似乎有些難過。
“父親……”他沙啞着聲音輕輕呼喚,肩膀在微微地顫抖,“老師告訴我西倫比亞有難,我就回來了。”
“你這孩子,這不是胡鬧嗎?”融宇洋攢緊了拳頭,一拳砸向融朔的背,卻只用了極輕的力道,生怕傷了他一直放在心尖上的兒子。
他知道融朔回來是為了什麼,但此時,他又能說什麼呢?
他們是西倫比亞的皇族,便是西倫比亞的天塌了,他們也要第一個頂上去,保護西倫比亞的子民。
這是他們的責任。
父子相擁,大臣們面面相覷,有的想要勸阻,卻欲言又止,最終保持了沉默。
融朔是西倫比亞王位唯一的繼承人,地位之重,沒有任何一個世家天驕能夠堪比。
此時,他去是最好的選擇,但也是最壞的選擇。
他主動請纓,天驕們的積極,便黯然失色。
相擁過後,融宇洋也回歸了理智,鬆開自己多年未見的兒子,俊逸的臉龐痛惜而不忍。
“父親,諸位愛卿,您們無需擔憂。”融朔深吸一口氣,向融宇洋和屋中大臣們作揖一禮,“兒臣與齊天國皇子皇女有舊,即便以質子之身前往,也不會太過艱難。”
眾人面面相覷,也不知該說什麼。
“我的孩子。”融宇洋嘆息一聲,輕拍了拍融朔的肩膀,“千年時間,你也成長不少,此事其中的利害得失,我不信你不清楚。你若執意要去,父親也攔不住你。”
融朔沉默,面色有些不忍。
他看得到父親緊緊攥住的拳頭,顫抖的肩膀,銀牙緊咬不願吐露心中的不忍。
千年時間,雲遊四海,時間早已沖淡了年幼時被拋棄的憎恨,或許融朔對西倫比亞沒有太大的歸屬感,但即便作為一個旁觀者,他也願意置身其中換百姓太平,而不是隔岸觀火。
他選擇回到西倫比亞,不是因為他是什麼王子,需要肩負什麼責任。
僅僅是因為心中的善念,和對親人的牽挂。
他不想父親成為罪人。
力之所及,所以義無反顧。
塵緣牽絆,所以作繭自縛。
皇城依舊人聲鼎沸,出使齊天的隊伍很快組織,很快行進,西倫比亞皇城萬人空巷,百姓齊齊悲憤遊行,在菲爾曼神像前懺悔。
除了悲憤,除了因為悲憤而進行的遊行示威,平頭百姓只有自己那麼一畝三分地,什麼都做不了。
弱國無外交,滅國之災在即,沒有了黎域作靠山,他們只能向齊天國妥協。
雖然,他們其實並不知道,齊天國的軍隊,已經不知何時,班師回朝了。
齊天國從未想置西倫比亞於死地,就是在齊天國的在歷史上,齊天國內部打成一團,也從未有過任何勢力,以任何一種名義,將任何一個勢力或小國逼上絕路。
便是擴張,也只是在皇帝的帶領下,去其他星域吃點土特產,順着本源流動溜達一圈,然後就回家。
初代皇帝沈昱就曾干過這樣的事情,帶着一眾精銳往黎域進軍,把黎域王都掀了個底朝天,虛空老祖都氣得牙痒痒,拿他沒招,也沒說佔領什麼領地。
吃了點烤螞蚱,穿了會兒黎域的衣服,就帶着人回齊天大陸了。
原本為了防止沈昱擴張領地,做好了萬全準備的宇宙各大國度,見了這情況直接傻眼。
一時間,打齊天國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欠揍到極點,還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揍他。
-
齊天國皇城,沈燁蓮領軍回朝,人聲鼎沸,百姓夾道相迎。
懸浮的機械島嶼,天空樓閣的天台,無一不擠滿了年輕的男男女女,他們為了一窺皇女的真容,恨不得多擠出二斤油來,好能讓自己纖細如風,飛到皇女身邊。
紅色的繡球飛向沈燁蓮的懷中,沈燁蓮沒接住,傳到其他百姓手裏,在百姓的頭上跳來跳去。
穆雷樂語早就回自己的基層幹活去了,此番沒有跟隨,不然,他也要被繡球砸得暈頭轉向。
沈懷陵在皇家教園老師的護送下,已經暗中回到皇宮。
雖然他御駕親征的消息早就不脛而走,但做戲要做全套,他還是暗中去往曼阿宮,看了已經病卧在床,骨瘦如柴的舞妃一眼,才從曼阿宮出來。
當年風光靚麗的舞姬,因為奪運之法的反噬,此時已風燭殘年,滿頭花白,連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普切爾來齊天國奪齊天國運,結果國運沒奪到,反而把自己搭了進去。
沈懷陵可憐遠在天邊的沈燁文,但對普切爾,他沒有絲毫愧疚。
晶域乾派的賬,也該算一算了。
“參見陛下。”
朝堂會議,朝臣們齊齊向沈懷陵行禮,朝中有男有女,相貌皆25歲左右的定型期,只有少數,在二十一二歲,是齊天國的新一代。
慕容風爾已經正襟危坐,在玄色的鳳椅上,頗顯母儀天下之尊。
齊天國皇后的地位與皇帝平齊,只是權利沒有皇帝大,所以慕容風爾是整個齊天國中,唯一不用對沈懷陵行禮的人。
沈懷陵面色慵懶隨意,嘴角上揚起無所謂的弧度,大步流星地走向自玄色的龍椅,坐在上面。
“平身。”
“謝陛下。”朝臣齊聲回應后,便紛紛落座。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沈懷陵隨手打開手環,瑩藍色屏幕浮現,上面是大臣們上傳的摺子文件,文件的內容和沈懷陵的手環實時同步,包括裏面的各種筆劃和演算等。
沈懷陵沒等朝臣說什麼,便打開了第一個摺子,抄起筆便開始批閱。
“陛下,安羅河水閘已完成80%,百姓就業率已經達到77.25%,創齊天國歷史新高。”
“繼續進行,撥款自有朝廷。”沈懷陵一邊說著,一邊在文件上寫了一個“閱”。
“陛下,西部聯產田已經建設完畢,預計明年可以開始種植。”
“讓務農司將數據解析的結果提交上來,擬定詳細計劃,擇日提交。”
“陛下,莉莉塔河又遭水患,堤壩差一點就完成了,請陛下責罰!”
“讓他們繼續建,等堤壩建完了再回來領罰,另外,撥款給附近百姓,保證其溫飽。”
……
沈懷陵負責審查文案,慕容風爾負責整理和分發文件,大臣們則負責啟奏分內之事,若無事,有的朝臣甚至可以不用來早朝,回去做自己的事情。
大臣們有條不紊,依次陳列自己分內的事情,沒有搶話,也沒有停頓,彷彿這種高效率,有秩序的早朝方式已經成為了習慣。
沈燁蓮看着自己手環上的文件,心中有些緊張。
她是嫡出的大皇女,按照常理,是齊天國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可她真的能做到,像父皇這般有條不紊地組織朝堂嗎?
早朝有條不紊地進行,效率極高,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幾乎進行到了尾聲。
“陛下,西倫比亞王國的和親事宜,不知該如何處理啊?”直到最後,禮外司的執事突然站起,提及西倫比亞之事。
“噗!”
沈懷陵正喝着旁邊的靈水解渴,聽了這話,頓時噴了一桌子。
“什麼玩意?”他愣怔抬頭,看向禮外司執事,面色詭異。
一眾大臣面面相覷,大多數將目光投向安靜坐好的沈燁蓮。
沈燁蓮也是一臉震驚,顯然不知道這件事,她看着父皇母后,俊俏的臉上,甚至帶了一絲慍怒。
“西倫比亞的和親隊伍,王子和親,三天前已經到皇城了。”沒等禮外司執事繼續說話,慕容風爾便接著說道,“此事我已接下,就等你的決定了。”
此話一出,沈懷陵頓時一個頭兩個大,看了看慕容風爾,又看了看沈燁蓮,面色詭異。
新一代皇嗣之中,只有沈燁蓮的年齡適婚,且性別合適。
而且,即便不論性別,二皇子、四公主和六公主都已歸於天道,三皇子被流放,五皇子窩在文宇仙學院不回來,七公主才10歲,八皇子和九公主才9歲,而且都不在皇城……
若沈燁蓮拒婚,那西倫比亞王子便只能嫁給沈懷陵。
“不是,你們這……”沈懷陵揉了揉眉心,俊逸的面容扭曲成一團。
他是不想娶的,後宮的妃嬪他都恨不得往外送呢,更不用說再往裏進了。
看沈燁蓮的面色,肯定也不想娶這個王子。
但慕容風爾已經接了這個事,此番他和沈燁蓮回城,她甚至只是通知他們,完全不給反駁的機會。
“你安排一下吧,擇日進行婚禮。”慕容風爾輕品了一口茶,一臉無所謂地道,“雖然西倫比亞王國總是騷擾我們齊天國邊境,但接受他們的投誠,並給予庇佑,也有助於齊天國建立大國威望。”
“執事,你聯繫一下,讓那王子現在過來。”沈懷陵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俊逸的臉上也染了些怒色。
“是。”執事回答,隨即便划動手指,手環的屏幕瞬間多出了一個,他迅速編輯了一條信息,發送了出去。
“諸位愛卿,還有事嗎?”沈懷陵打開屏幕中最後一個文件,抬頭問道,“如果無事,可先行退朝。”
此話一出,大臣們紛紛動了起來,向沈懷陵行禮,先行退朝。
“臣告退。”
“那微臣也告退了。”
“臣也告退啦,我們司最近忙得很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