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最愛我的男人
短頭髮吹乾很快，用不了幾分鐘頭髮已經吹好。
江寧把吹風機放好，獨自去浴室沖了個熱水澡，放在客廳桌上的手機聲震動響起。
顧深瞥了一眼，備註的是“媽”，想來肯定是為了剛才的相親的事。
他自然的接起電話，薄唇輕啟，低沉而又帶有磁性的嗓音。
“喂？”
江母聽到男性的聲音明顯愣了一下，才開口問道：“你是誰怎麼會拿着江寧的手機，阿寧呢？”
“她在洗澡。”
他不緊不慢的吐出幾個字，“洗澡”兩個字眼不由得讓人開始多想。
江母一股氣頭上來，剛準備質問這個男人是什麼關係，但是細細想來，張嫂說的沒錯了，那會兒第一時間打電話跟她告狀說江寧有男朋友還跑來相親，這不忽悠人嗎。
原先自己還不信，想着打電話過來確認一下，沒想到還真有這回事。
這一會就開始洗澡了。
江母語氣平和了一點，不像剛剛那般心急，耐心詢問着。
“你是阿寧男朋友嗎？”
顧深掃了一眼浴室，她曼妙的身影倒映在玻璃門上，裏面傳來流水的嘩啦聲，低低應了一聲。
“嗯。”
“這丫頭有男朋友也不跟我通個信，害得我鬧了這出笑話。”
江母明顯態度緩和起來，說話放鬆了許多。
“我今天一大早就把菜買好，你待會跟阿寧說一聲，下午你們一起回來吃飯，順便讓伯母看看你。”
顧深握着手機的指尖莫名攥緊幾分，聽着對面和善的語氣，突然說不出話，猶豫了一會才低低答應了一聲。
“剛剛是不是我的手機響了？”
江寧洗完澡，一邊擦着濕漉漉的頭髮一邊走了出來。
顧深抿了下唇，“伯母打來的。”
伯母？！
江寧拿着毛巾的手掌不由怔了一下，試探性的開口。
“我媽？”
“對，她讓我們下午回去吃飯”
“讓我們…回去吃飯？”
江寧驚了，徹底放下手裏的毛巾，打濕的頭髮順着身體的弧度披散開來。
“你們剛剛聊了什麼？”
“我接了電話，伯母以為我是你男朋友，所以叫我們回去吃飯。”
江寧頭疼的扶了扶腦袋，這下真的是有口說不出，想來老媽的猜測不是空口無憑，一定是那個相親男跑去告狀。
“所以你同意了嗎？”
顧深沒有說話，點了點頭。
江寧這下沒辦法在拒絕，如果這個男人沒有同意，自己還能找借口矇混過去，這下徹底說不清了。
“那恐怕要再次麻煩你了。”
“不麻煩。”
顧深低沉的語氣里透着一絲喜悅。
*
下午傍晚時分，下了許久的大雨總算停了下來，路面陸陸續續有些積水。
兩個人開着車，自然而然的回到那個小區。
顧深看了一眼這個小區的位置，按市中心來講，是偏市郊的方向。
兩個人一路走到小區樓下，現在天色還亮着，樓梯的感應燈沒有作用。
江寧敲響房門，大門立馬就被打開，江母一臉夷愉的迎了上來，雖然走上前面，但視線還是有意無意的觀察着顧深。
“你們先在沙發上坐會，我還有幾個菜沒炒。”
江母在圍裙上蹭了蹭手上的水漬，囑咐道：“阿寧，冰箱裏還有水果，你去拿些出來。”
江寧跑去廚房幫忙，留下他一個人在客廳坐着，電視機正在放着最近爆火的連續劇，裏面的聲響給這個空蕩的家裏增添了幾分熱鬧的氣氛。
顧深視線環顧四周，雖然房子因為年代原因有些簡陋，但每一處的角落都是乾乾淨淨，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牆上掛着的一副失色的照片，是一名穿着軍裝的男人，臉上帶着笑，卻是還種不立自威的感覺。
“這是我爸，因為一次追捕逃犯的任務不幸犧牲了。”
江寧看他一直注視着那個方向，毫不避諱的開口解釋，從冰箱拿來的水果默默放在茶几上。
“他對你來說是不是很重要？”
顧深明白現在還不是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但很想知道她的性格是不是因為這件事發生改變，畢竟沒有一個人從生下來就是性子冷淡。
江寧嘴角勾起，抹過淡淡的苦笑。
“很重要，他是這輩子最愛我的男人，也是我最愛的人。”
江寧不由得抬起頭，獃獃的注視着那張久遠的照片，他的一生停留在最榮耀的時刻，他是她的驕傲。
腦海中翻騰起久遠的記憶——
她以前從不明白父親的定義是什麼。
但曾經有過一個男人高高的把她舉過頭頂，坐在寬厚的肩膀上，快樂且安穩。
他是她的英雄，卻也是人民的英雄。
那一天，媽媽出去一趟回來后，開始心神恍惚，連一向愛玩鬧的弟弟也沒了動靜。
家裏安靜的可怕。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敢去問，好像明白了什麼，但又什麼都不明白。
第二天一大早，家裏來了很多人。
他們去往殯儀館的路上，車裏有人發出低低抽泣，她不了解心痛的感覺，但那天胸口悶的喘不過氣，好像隨時都會窒息。
那些穿着軍裝的叔叔們，步履整齊劃一，面色凝重，弟弟走在他們前面，手裏端着盒子，上面覆蓋著鮮紅的旗幟。
沉甸甸的，彷彿連步伐都變得艱難。
眾人都在哭喊，看着媽媽哭腫的雙眼，想起這個男人離開前的一晚，對自己說過的話。
“阿寧，你知道爸爸為什麼要給你取這個名字嗎？”
她搖了搖頭，並不懂。
他第一次彎下腰，寬大的手掌揉了揉她的腦袋。
“爸爸不求你大富大貴，只希望你一輩子過的安寧，沒有大風大浪。”
“記得照顧好媽媽和弟弟，爸爸這次回來就能帶你們一起出去旅遊了。”
明明是一個普通家庭輕而易舉就能實現的事情，但對於他們之間卻是奢望的美好。
他一連幾年都沒在回來，這個男人是那麼不忍心，是怎麼捨得一個人離開，扔下他們不管。
那天四周的紛雜聲，哭喊聲，吵的她心裏悶得慌，江寧沒有哭，也哭不出來，她只覺得心臟很難受，彷彿隨時都會跳出來，腦子一片空白。
後來，那群親戚都在背地裏議論她性格冷血，連父親去世都流不出一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