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退學
a市一中,休息大課間。
走廊上,慕知書剛從老師辦公室出來,抱着修改過的練習冊,走在回教室的路上。
她低着腦袋,偌大的眼鏡下,眸里有過一絲掙扎和不解。
“這不是高二(3)班的班長嗎?”
一聲譏諷的女聲從前方傳來,慕知書抬頭看了一眼,不想跟她打照面,刻意往外走了幾步,想要避開她。
那個女生叫方婷是隔壁班的學生,經常跟社會上的人打交道,不學無數,臉上花着濃妝,髮型潮流,曾經因為染髮好幾次被叫過家長。
慕知書都不清楚為什麼會招惹到這號人物。
“喂!跟你講話沒聽到嗎?”
方婷呵斥一聲,走上前,攔住了她的方向。
她染着指甲的手指挑起慕知書捧着的練習冊一頁,揚起一絲不屑的笑意。
“白蓮花一朵,想不到你還挺能裝的,在江瑾面前一套一套的,在我這裏怎麼就說不出話。”
她充滿諷刺的語氣說道,而後抄起手,擺出的一副姿態明顯是不想輕易放她走。
慕知書手指微微用力,緊緊扣在書本的後面,並沒有抬起頭直視她。
“不好意思,我不認識你。”
她躲開方婷阻攔的方向,準備從另一邊離開。
方婷勾起一抹冷笑,自顧的白了她一眼,擋住她的去路,伸出手用力拍掉了高高捧起的練習冊。
那些書本立馬在地上散落開來,一地狼藉,混亂的堆在腳下,慕知書終於抬起頭,氣不過的瞪了她一眼。
“你想幹什麼?”
“離江瑾身邊遠點,否則下次就讓你好看。”
“憑什麼,我是他班長,你是他什麼人?”
慕知書緊握手掌,指甲陷進肉里,一絲的痛苦讓她鼓起勇氣,挺直背脊直視着她,儘管害怕卻還是理直了氣,不輸下風。
“憑什麼?”
方婷掃了一眼不自量力的她,神情倨傲,似乎從她的嘴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就憑我是他女朋友。”
慕知書明顯身體一怔,綳直的身體彷彿是卸了的氣球,雙手無力的垂在身側,可以想像到剛剛理直氣壯的樣子,在別人的眼裏是多麼的可笑。
“所以你明白了嗎,離他遠一點,不要整天不知廉恥的跟在別人男朋友後面。”
方婷瞥了一眼立馬敗下風的慕知書,踩着勝利者的步伐高高離去,直接從那些練習冊上踩過。
慕知書看着地上書本上的腳印,嘴角漫過一絲苦笑,那些腳印彷彿是踩在她的臉上,感覺難受極了,她蹲在地上一點一點的拍掉灰塵,慢慢撿起來。
不遠處,許遲跟江瑾看見她一個人蹲在地上默默撿拾書本。
他們剛從籃球場上結束,準備返回教室,一來就看見隔壁班的方婷踩着地上的書本離開。
許遲抱着籃球,掀起運動衣擦了擦臉上的汗。
“瑾哥,我們要不要去幫幫她。”
江瑾抿着嘴,沒有回答,直直的朝那邊走去。
江瑾吃驚的杵在原地,還以為他不會多管閑事,在他的高中印象中瑾哥還沒有給過班長好臉色,沒想到他會彎下腰一本本的疊好,遞到慕知書面前。
慕知書看着他遞來的書本,低下頭道了一聲謝謝,轉過身就離開。
“……”
許遲錯愕,就這樣直接走了。
他指尖玩轉着手裏的籃球,有些一絲不解,按照平時他們班長的態度對瑾哥不至於這麼冷淡,難不成被上次那件事傷透了心。
江瑾沒太多反應,默默離開,留下他在原地反覆琢磨,等許遲意識到江瑾已經一個人走遠,他連忙朝着那抹背影追上去。
“瑾哥,等等我。”
*
下午第一節課是枯燥的數學課,對於成績不好的同學而言,就是典型的催眠課程。
江瑾跟許遲都獨自趴在桌上睡覺,兩耳不聞窗外事,老師已經習以為常,這種學生不惹是生非給學校丟臉都算好的,不在強求學習態度問題,以後出了社會遲早會後悔。
“江瑾,校長找你。”
一名同學站在教室門外呼喊着,原本他是去辦公室幫老師拿試卷,沒曾想被校長撞見多了這個差事。
慕知書聽到這句話,握着筆的右手不由加重,在筆記本上劃下深深的痕迹。
該來的遲早會來,大課間去老師辦公室拿練習冊就撞見了那一幕。
數學老師在台上看他趴着仍然無動於衷,站起身,來到江瑾的課桌邊,敲了敲他的桌面。
“江瑾,校長讓你去一趟。”
江瑾被吵得抬起頭,心情很不舒服,陰冷的目光掃了一眼面前的數學老師。
數學老師被他的眼神盯着渾身不得勁,假裝咳了一聲,挺起身板,重複了一遍。
“校長找你,快去快回。”
江瑾慢悠悠的站起身,緩緩渡步往校長室走去,走上空蕩的走廊上,反而還落得個清凈。
校長室跟教師室是同一個樓層,就在教學樓的對面,南方的教學樓走廊是四通八達,秋風瑟瑟,拂過身體泛起絲絲涼意。
江瑾來到校長室,握住門把手準備擰開進去。
“校長求求你,給江瑾一次機會吧,他現階段不能退學啊。”
江母祈求的聲音從校長室響起,他握住門把手的掌心僵在原處,並沒有打開門,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校長背着手,氣憤的來回走動着,洪亮的嗓音在門外聽的額外刺耳。
“江瑾媽媽,我剛剛跟你說過了,給過他很多次機會,江瑾來到學校這幾年,逃學,打架鬥毆,尋釁挑事,連夜總會那種場合都去了,還有什麼是他做不了的。”
他端起辦公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潤潤嗓子接著說道:“簡直是敗壞學校風氣,一幫學生跟着他鬼混,你把他領回去吧,我這裏教不了這樣的學生。”
“我知道,我會讓他改的,校長在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知錯就改。”
校長坐回辦公桌上,朝她揮了揮手,“我跟你說不下去了,你把他帶走吧。”
“真的我跪下求求你了校長,再給江瑾一次機會吧,他一定會改的。”
江母卑微的哀求着,她這輩子沒什麼太大的成就,但做人高尚,說到底是軍人的妻子,從來沒有這樣低聲下氣過。
她低微的聲音透過一道門慢慢侵蝕着江瑾的心臟,反覆踐踏着他的內心,渾身一下無力,感覺靈魂被抽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