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們回家
繞過了公園所有的避雨點,也看過了所有的長椅,安雨朔基本確定白秋靈離開了。
也對,沒人會蠢到大雨天在公園待着,就算是涼亭或是廣告遮陽棚,也躲不了這種暴雨,何況來的時候看到對面的咖啡館。應該,不會吧?
安雨朔終於緩了口氣,稍稍穩住那顆無處安放的心。看來是自己多想了,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無語地笑了笑,多少年沒被澆透過了,最多是淋點雨到頭了。自嘲地搖了搖頭,和白秋靈相關的事他是越來越上心了。
可當他往回走不經意間路過一個花壇的時候,彷彿被雷劈了一樣愣在了原地。熟悉的白色t恤,熟悉的橙色運動服,熟悉的藍色牛仔褲,可卻不是記憶中的白秋靈。一葉扁舟在雨中飄搖,單薄而孤獨。
安雨朔重重的長嘆一口,縱有千言萬語,都不重要了。
白秋靈攤在台階上,倚靠着花台,縮着身子企圖減少雨水的侵襲。她已經哭的沒有力氣了,一點都沒有了。
頭上的雨忽然停了。白秋靈莫名地抬起頭,婆娑的淚眼中刻印出安雨朔略顯無奈的臉龐,他正頑強地舉着外套頂在自己頭頂。她頭埋得更低了,緊緊縮成一個小小的糰子。
“啊!!!!你幹嘛?!”安雨朔把外套披在她頭上,一把將她抱了起來。白秋靈想掙脫開他,可長時間的淋雨和哭泣讓她的反抗看起來非常得無力。
“我們回家。”
白秋靈聽到這一句,原本剛停下顫抖的肩膀逐漸開始劇烈的抖動,然後她抬起頭,那一雙桃花眸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緊咬着下嘴唇,已經被凍得烏青的嘴唇被她咬的發紫,她緊緊盯着安雨朔,隨後似乎是花光了自己所有的力氣,把頭深深埋在安雨朔的懷裏。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許久,安雨朔才聽到了白秋靈一邊抽泣着身子一邊更咽着。
“我們心有靈犀。”
“哦……”雖然她根本不信。
雨已經沒有那麼狂暴了,空無一人的夜色里兩隻形單影隻的人兒,只有寥寥路燈勉強給了一絲慰藉。偌大的馬路上沒有一輛出租車經過,安雨朔只好停在了一家最近的賓館門口。他是打算住店的,秋天本就交換節氣容易感冒,又淋雨這麼長時間,鐵打的身體也會垮的。
“您好,住店,兩間標準間。”
“抱歉先生,今天入住人多,現在只有一件大床房了。您看可以嗎?”
白秋靈埋在安雨朔懷裏的腦袋埋得更深了。
“行吧。”他們都沒有帶身份證,只好在芝富寶上申請電子身份證辦理入住。
抱到門口把白秋靈放下來,拿卡打開房間,又把她抱到了床上。把空調暖風打開,確認了一圈沒有攝像頭,“有力氣了就先把衣服換了,不然感冒,我下去一趟。”丟下這麼一句,轉頭再次出去了。
世界突然安靜了,房間裏只剩她一個人,下午的記憶再次浮現,那種無力感又襲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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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她帶着滿懷的希望去見了張博棟,當他把稿紙遞給白秋靈的時候,她的世界終於照進了一抹曙光。但僅僅相隔一個電話的時間,直接將她的美夢擊個粉碎。張博棟出去接了一個電話,回來后直接收走了稿件,對白秋靈說了句抱歉,他的妻子已經和公司達成了協議。
白秋靈懇求着他,甚至承諾願意把自己出專輯獲得的收益與張博棟平分,希望能有一絲挽回的餘地。但她不知道的是,曲珊珊是他妻子的閨中密友,得到消息的她直接預訂了這首歌,而張博棟是絕不會為了白秋靈而違背妻子願望的。
“可這首歌是靈感是我的啊!”張博棟走之前,聽到了白秋靈的這句話,他回過頭看到是眼睛瀰漫著水霧並且倔強地咬着嘴唇的女孩。
“準確的說,只有那一小段是你的靈感,而且我會換掉那段旋律。”張博棟面無表情的丟下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白秋靈獃滯地坐在那裏,指甲狠狠扣進了肉里,只有抖動的肩膀訴說著曾經。白秋靈不知道是怎麼走出咖啡廳的,就像一個麻木的木頭人,只是眼睛不斷滴落的晶瑩怎麼也止不住,她用手去擦,越擦越多。她想忍住,卻怎麼都忍不住。
白秋靈遊盪的像只孤魂野鬼,最終停到了這個空蕩無人的公園花壇。人倒霉的時候,連老天都嘲笑自己,陰雲密佈,雷電交加,狂風呼嘯,行人匆匆。
成年人的世界,崩潰也許只在一個瞬間。
這些天的委屈,張博棟的反悔,孑然一身的孤獨,都一齊湧現了出來。所有人都回了家,可是她已經沒有家了!
如果說還有什麼是她擁有的,也許是那個小公寓,那裏還有一個人,或許還在等着自己回去給他做飯。於是她翻出那個人威信,打了一個語音通話過去,想說的話卻卡在了喉嚨里。一次又一次的電話成了風雨中唯一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