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涅火岩城救人(二)
“請講。”
“秦老闆可否幫我查一下,你們明月坊有沒有經手過一條裙子,用燭魚的尾鰭,九天火鳳的羽毛,流焰草的蕊芯製成,一眼看上去,特別漂亮的一條裙子,有看到過嗎?”
全郁儀詞句匱乏,只能用漂亮來形容。
秦玄沒有任何思考直接搖頭,眼裏流露出一絲驚訝。
“你不回憶一下嗎?”
他輕輕地苦笑,“燭魚的尾鰭本就是世間罕有,九天火鳳的羽毛更是可遇不可求,唯有流焰草的蕊芯相比之下容易獲得一些,但也是有市無價,郁儀小姐說的這條裙子,若是我真的見過,定是畢生難忘,不必回憶。”
“而且,這樣罕有的東西,也沒有人會拿來做一條裙子吧。”
秦玄面色平靜,語氣淡然,心底卻掀起驚濤駭浪。
瘋子才會把這些東西做成一條裙子吧!
聽到他這番話全郁儀遺憾地嘆了口氣,狠狠地夾了兩筷子。
“那這樣吧,你幫我另一個忙,幫我查一下傀神門這個勢力,找一下鶴月這個人,無論生死,我就不收報酬了,替秦老闆跑一趟。”
這個要求秦玄沒有拒絕,但他還是把那儲物戒指推到了她的面前,執意讓她收下,她也懶得再推辭,放進了脖子上的玉牌里。
現在本來就缺錢。
他看見那玉牌,眼底閃過一絲疑慮,猶豫着開了口。
“郁儀小姐初來鳳鳴巔是來找朋友嗎?”
“不是,是來尋仇的。”
說話間,全郁儀酒足飯飽,十分滿足地呼出一口氣,整個人心情都好多了。
從秦玄那裏拿來了一些那手下的信息和涅火岩城的地圖,她便與他告了別。
“現在的年輕人這麼坦誠嗎?就不怕我拿了這報酬跑路?”
盤腿坐在床上,將儲物戒指裏面的東西都拿了出來,竟然有三百枚黑晶幣,還有其他貴重的丹藥。
這可真是大手筆。
笑結璘推開門看到床上數錢數得正開心的女人,嘭地又將門關上了。
似乎就這樣將房間讓出來叫他覺得憋屈,他又打開了門,陰沉着臉走了過來。
抬手,拖起,丟出去,一氣呵成。
“我睡地板行了吧!”
全郁儀輕而易舉地就破開了他的封印,重新走了進來,癟着嘴去拿被子,忽地身形一晃,直直地往地上倒去。
笑結璘手疾眼快將她接住,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她放在了床上,緊皺的眉頭透露出一股擔心。
“你去做什麼了?”
她虛弱地咳了兩聲,拉着他的手不放,聲音輕得彷彿隨時都要落氣,“沈家的人發現我了,我不敢在外面住。”
明明她虛弱得就要死了,偏偏他想抽回的手就被抱得死死的。
他頗為頭疼地坐在床邊,冷漠的臉上佈滿無奈。
“你為什麼要殺沈家二少爺?”
她枕着他的手掌,手指勾勒他小臂血管的走向,時不時在凸起的地方按一下。
“他欺負我,他看我長得好看就要把我抓回去,你說他該不該死?”
他默然,看她睫毛的陰影下那雙清亮的眸子,深深地望着自己,心尖一顫,頓時覺得感覺呼吸有些急促。
“你,你傷的重嗎?”
他扭開頭,深呼吸平復自己被打亂的心跳,隨口問道。
“雖然很難受,但是一想到你在身旁,就覺得沒什麼了。”
笑結璘另一隻手無奈地捂住臉,無語問蒼天: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用這樣自然的語氣說出這樣肉麻的話?
他再次試圖收回自己的手,依舊被她抱得死死的,“我要去休息了。”
全郁儀這才戀戀不捨地鬆開他,“好想明天一早起來就能看見你的臉。”
他哼了一聲,狠狠地翻了一個白眼,起身出門。
“我要是挺不過去的話,你一定要幫我照顧好葉子啊。”
“你能不能要點臉?”
實在是忍無可忍,他憤怒咆哮。
未免也太能裝了?力氣比他還大,到底哪裏像是挺不過去的樣子?
“么啊,愛你。”
全郁儀仿若沒看見他那要殺人的眼神,甜膩笑着送了一個飛吻,這才蒙住被子睡覺。
隔日一早,笑結璘來到房間,聲稱想看到他的那個女人早已經沒有身影。
涅火岩城。
放眼望去,滿目荒蕪,看不到一株植被,這裏只有無邊無際的黑色岩石,風沙肆虐,那黑色的沙礫刮在裸露在外的皮膚上生疼,極度的高溫下,他們能清楚感覺到身體水分的流失。
全郁儀與秦玄安排的兩個護衛頂着風沙艱難前行,感覺下一刻就要被烤成人干,他們披上一層薄紗來遮擋風裏夾雜的沙礫,為了不被悶死,褪去了繁複的衣服。
“燙燙燙!”
腳底下的土地隔着鞋子一樣燙得嚇人,全郁儀提着裙子直跺腳,不停地哈氣。
“郁儀小姐用火,還會覺得燙嗎?”
說話的護衛叫徐成,他用開玩笑的語氣說著。
“我用火又不是火做的,當然會覺得燙了。”
全郁儀有一瞬間地沉默,不明白這孩子腦瓜子怎麼想的。
“我背你吧。”那孩子說著就蹲下身來,“我們運力凝成護甲,可以抵擋這駭人的溫度,要好受很多。”
另一名護衛王景鄙夷地翻了個白眼,搖了搖頭,走在最前面。
“不用了,看前面像是有人居住。”
這裏的人比秦玄說的要多,一個個皮膚褐紅的彪形大漢裸露着上半身結實的肌肉,簡單地圍了一塊布,或站或立地在交談着,石頭堆起來的屋子裏傳來一片聽不懂的吆喝起鬨聲,遠遠看去像是人們在喝酒划拳。
全郁儀他們的到來立馬就引來了屋子外面的人的注意,紛紛朝他們投來了警惕的目光。
“嘖,可惜了,皮膚都烤裂了,一點美觀都沒有。”
全郁儀待走近后看清他們的面容,十分遺憾地搖了搖頭,感嘆道。
“呃。”
兩名護衛不知道怎麼搭話,陷入了沉默。
看到他們走近,對方有人目光兇狠地拿起了地上的大刀,一甩扛在脖子上,咧了咧嘴,顯得那張滿是溝壑的臉更加猙獰。
“幹嘛呀?見到美女怎麼能拿刀呢?”
全郁儀害怕地拍了拍心口,嬌嗔一聲走上前去,弱柳扶風的姿態仿若隨時都要倒在地上。
那扛刀的漢子重重地哼了一聲,跨開腿攔住了她,嘴裏嘰里呱啦說了一串聽不懂的話,滿臉的橫肉都在抖,甚是駭人。
她聽完之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竟像是全然理解。
兩個護衛一臉茫然地看向她,徐成拉了拉她的胳膊,小聲問道,“郁儀小姐,你能聽懂他們在說什麼?”
全郁儀回頭壓低了聲音,神情無比嚴肅,“他們說你們兩個屁股好大,要我把你們賣給他們去生漂亮兒子。”
兩個護衛面面相覷,沉默着陷入了自我懷疑。
她到底是真聽懂了還是騙他們?
一路上挺正經的一個人,應該,可能,大概,不會開這種玩笑吧?
看他們糾結的模樣,全郁儀偷笑了一聲,接着嘴裏說出了跟他們一樣的語言,伸出食指搖了搖,然後拿出了此行要救的那個人的畫像。
看她是真的能懂這些人的語言,徐成和王景心裏防線徹底崩塌,緊緊抱着在她後面瑟瑟發抖。
他們說了一陣,那壯漢放下刀帶着全郁儀往那低矮的屋子裏去,其他的幾個大漢也沒有了先前的兇惡,直勾勾看着害怕的徐成兩人獰笑。
他們這一笑,兩個年輕小夥子更是無助,有種拔腿就跑的衝動。
“王景,你說,她不會真的把我們賣了吧?”
“不可能,她肯定是嚇唬我們的,我們都是男人,怎麼可能生兒子?”
“那他們,為什麼這樣看着我們呀?”
徐成嚇得都要破音了,那一雙雙盯着自己的目光充滿了不懷好意。
“他們待會兒要是上來,我們立即就跑。”
全郁儀永遠不知道,她在那屋子待的片刻時間對那兩個孩子來說有多煎熬。
她出來時,身後跟着一個跟這些壯漢迥然相反的矮小女子,她皮膚白皙,長長的頭髮紮成無數小辮,身上戴着很多配飾,薄紗遮住了臉,但是依稀可以看出舒服的輪廓。
“她叫環琅,她見過秦星。”
秦星就是他們此行要救的人。
環琅對着他們行了一禮,手抵在唇邊吹了一記哨子,隨後便聽見長空一聲利嘯,一隻巨型大鳥出現在視線中。
巨鳥停在她的腳邊,矮下了背,她很輕鬆地爬了上去,然後對着全郁儀他們招手。
他們三人也連忙爬上去,巨鳥展翅,很快衝入雲霄。
“郁儀小姐,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徐成眼前全是白雲,地面上的一切都已經看不見,一想到剛剛她說的話,心裏就打鼓。
“你們要找的那個人被另一個部落的人抓了,你們要是再晚來一天,就可以給他收屍了。”
“姑娘會說我們的語言?”
徐成和王景一聽並不是真的要把他們賣掉,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環琅點了點頭,並沒有與他們過多攀談,看上去頗有些冷淡,時不時地望兩眼全郁儀。
沉默着沒有多久,巨鳥開始急速往下降,而全郁儀起身,祭出法器,臉色有一種從未見過的凝重。
“待會兒我來拖住對方,你們兩個跟着她去救人,手腳麻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