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陽探雲手
一年後黔陽鎮
“抓賊!”促狹的叫喊聲夾雜着咒罵,街邊的商鋪販子卻一動不動,甚至伸手掏了掏耳朵,略帶瞭然的看着那個黑衣的身影。
很顯然,習慣了,發現了但抓不到。
“還是這個速度啊,果然是藍玉,他這手可還真是賤的慌,人家剛來咱們黔陽鎮出售點東西就給他摸了。”商販們不僅沒去幫忙,甚至當個趣事聊了起來。
“嘖嘖,他跑的更快了發現沒。”
“這傢伙唉。”
“又一個倒霉蛋……”
那位新來的販子翹着八字鬍,鬍子尖尖都給氣直乎了,追了幾步發現對方的人影都沒了,這算什麼?
販子氣的有些頭暈,對着邊上的水果籃子就是一抬腳,又沒捨得,落下去的時候還是輕輕踹了一下,這顯然不夠他泄氣的,於是又氣呼呼的瞪向周邊的同行。
生怕他們看不清自己質問的眼神,他還摘下了自己的黑眼鏡,那綠豆大的小眼睛彷彿訴說著無盡的哀怨。
商販們各自轉過頭吹着口哨,心裏琢磨着:咋啊,看我們,我們幫你追,追的上嗎?
倒是有一個商販比較熱心,還是對着新來的販子提醒了一句:“他是藍玉。”
想了想又補了句:“探雲手藍玉。”
本來還疑惑的販子突然一個激靈,不由自主回想起來了往事--
他是隔壁鎮子來的,離這裏可能也算是有些遠了,畢竟中間坐落着一座山,想要通往兩鎮,差了一個山路。而直到現在他還記得在自己鎮子所遇到的,人們口口相傳的探雲手藍玉,他還清晰記得那段時間,村子東西經常丟失,藍玉摸東西總是只摸自己生活需要的,只要是他需要的,無論什麼,一伸手直接拿下,鎮裏的東西一直在消失,他們卻束手無策,東西丟的不多,但是勝在詭異,人們根本不知道他的行蹤。
最終還是在一次集市探雲手摸了一堆東西,給商販們氣的冒煙了,趁着人多,還是找到了這個少年,當時少年也沒說什麼,就是在眾人的面前,一伸手,單手起了一顆槐樹,給人臉都嚇綠了。
人們不知道他這麼做上有什麼意義,但最後他還是當著眾人的面離開了鎮子。
而這位八字鬍萬萬沒想到又在這遇到了探雲手藍玉,又愣了愣,想起來什麼。
“難道你們不恨藍玉?還是說他來你們這改過……”八字鬍彆扭的縮了縮脖子,又重複了一下:“你們不恨他嗎?”
商販聽見藍玉的名字只是笑笑,而後帶着些敬佩的神色道:“藍玉他也不完全是個賊人”。
“他之前可守護了我們鎮子。”商販接過話題,頓了頓又說道:“就前幾天天夜裏有幾個山上的劫匪來我們鎮子,趁我們睡覺,也不知道是要做什麼,第二天卻發現藍玉把他們都給綁在了村裏的木樁子上。”
“之後,那山上的赤地寨那幫匪徒就來村子門口要人,而我們不想生事就把人還了回去,沒想到匪徒不依不饒想要我們村裏的幾個人去當奴隸,當時群情激奮,但我們鎮子才兩百來口人,還是包括老人婦女和孩子的,而他們七八十個人還帶着武器,最後沒辦法只能妥協。”
“也就是那個時候藍玉就出來,帶着一根木棍,將這些該死的匪趕走”商販抿了口茶水“之後我們鎮子也就不再管他了,他也不多拿,甚至鎮子門口那家包子鋪看他哪天沒拿早飯專門留了幾個不賣等着他偷。”
話音落下,
商販們面色惆悵。
八字鬍有些驚訝:“他一個人能打八十多個?這群匪徒有武器他是怎麼打過的。”
商販這時有些崇拜的神色:“你是不知道,藍玉他那天跑的跟一陣風一樣,呼的一下就過去掐住他們老大的脖子,當時所有的匪徒都不敢亂動了,隨後就退了出去。”
“匪徒不會就這麼罷休的。”
“我們知道,但我們無可奈何。鎮上人們有些少了,就是害怕報復,先遷離的這裏。”
“那你們呢?”
“我們可是土生土長的土特產,不走不走,來了就打,反正奴隸是不可能做的。”
“呦,銀月帝國的人還有這魄力,真是一件好事,這何愁打不過日淵帝國呢。”
“那誰說不是呢……”
此時黔陽鎮口青石街
藍玉頭上綁着不知道哪來的絲巾,顯然是當成了髮帶,腦後的頭髮又長了許多,隱隱到了腰部。
嘴裏嚼着不知道哪來的肉包子。
腰間掛着不知道哪來的千紙鶴手工。
一步一步踩在青石板上,腳上的鞋質地很軟,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少年就這麼漫無目的,自得其樂的走着,欣賞着黔陽鎮口橋邊的風景。
“嘎吱嘎吱”木輪的聲音在地上滾動,一個車夫張望了一下四周,然後停下馬車對着車內的人輕聲喊道:“這位公子,黔陽鎮到了。”
一個拿着果子準備啃的少年應聲從車上下來,向諂媚的車夫擺了擺手,艱難的用手探到了兜的底部扣了扣,然後掏出摻雜着小毛球的碎銀交給了車夫,車夫的眼神暗了暗,還是接下離開。
魏青看向藍玉,呼出了一口氣:“很高興再見到你啊,藍兄!”
藍玉看向對方打心底開心的笑容,也溫和的笑了笑:“你高興的太早了。”
“拿來吧你!”
說著藍玉直接一招探雲手順走了他手上的果子,自己喜滋滋的啃了起來。
然後對着魏青嫌棄道:“開始挺甜,後面怎麼苦了?”
“總會苦的”魏青好像是回答了藍玉。
藍玉好像明白了什麼,但又沒心沒肺的一笑:“大老闆,有什麼吩咐?”
“打仗了。”
“是日淵那群人要入侵我們嗎?”藍玉有些激動。
“是我們攻打他們,帝國高層那說的是日淵挑釁我們,所以我們要打他們。”魏青解釋道,神色有些不悅。
他明白,哪有什麼挑釁,不過是利益的爭奪罷了,但對外宣稱,真是為了一句挑釁所付出這麼多人的生命而進行戰爭。
值嗎?
“值嗎?”藍玉也問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魏青早有了答案,卻是搖了搖頭。
“去嗎?”
“戰場的生活,我很嚮往”藍玉說道,他不是嚮往,而是懷念,他沒說出,因為他也不明白為什麼,一提到戰爭,自己的血液就好似沸騰了一般,像是他天生就是為了戰爭而生。
魏青有些驚訝,他來之前他就知道,拉着藍玉上戰場,這顯然是讓藍玉去找死,-但他也是心急,家族現在就缺少去參戰的人,名額一出,作為一個根本不碰兵器的家族,也只有包括他自己的幾名魏家後輩去奔赴戰場,而那些只會打算盤的貴公子們則是閃躲了開。
“我們組織需要人參戰,念在我們的組織特性,於是沒有讓我們去多少,只要求十名,但加上了我才堪堪八名,然後才來找你……雖然你不是我們組織,但我相信藍兄你的能力。”
“武力這方面過去我們可以鍛煉一段時間,我們現在比較緊迫,練兵強度很高,帝國希望成功讓對方為了那句挑釁後悔。”
“保護所謂的帝國尊嚴。”
“沒事,去吧,總該苦的”藍玉看向有些愁容的魏青,坦然的笑了笑,當了一年的探雲手,他很明白人們的生活有多平凡,而所謂的戰爭只會是平平無奇的生活帶入血腥,我方也好,敵對也罷……
藍玉又眯眼:“不過……走之前有些事還沒了結,我需要幾天時間。”
魏青有些急,但是還是憋住了,他不認為藍玉會拖着不去,他也不認為藍玉會出爾反爾,他相信自己的眼光,這個忙,關乎他晉級黃衣。
“處理完,帝都見,有人會與你碰頭。”魏青給了藍玉一袋東西,上面還有些餘溫。之後他便轉身離開了,這一次沒什麼交流,甚至沒有離別的話。
目送魏青走遠的藍玉,搓了搓手打開了袋子,是一整袋金元寶和銀兩。
還真是細心,怕我沒零的。
藍玉的嘴角勾了勾,露出一絲笑意。
他們該來反擊了。